在這一點上,牛奔多少有點理解老爺子。
甚至就是換了他自己,如果有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來拜訪自己,哪怕自己再窮困潦倒,也要想著法兒把朋友招待好。這不僅僅是麵子問題,牛奔覺得更多的應該是東道主之誼。畢竟不管怎麽說也是人家來拜會你,自古也沒有讓客人請客吃飯的理兒,所以在這一點上,牛奔完全支持老爺子。
兩人在大廳裏的休息區坐了一陣,牛奔見老爺子身上穿著雖然齊整,可卻也是漿洗過多次的舊衣服。於是他決定利用自己這些天來賺的錢,給老爺子好好買身衣服,順便也給父母梢兩件回去。去年過年時回去一次,因為工資太少的緣故,牛奔勉強給家人帶了五百塊禮物,如今稍微有點錢了,他自然想有所補償。
老爺子大抵是猜出來牛奔升職後,手頭要比以前寬裕些。所以聽到牛奔要給買衣服,愣了一下後便欣然應允。
隨後兩人出了酒店,在旁邊的街上轉了一會,牛奔狠下心來一共花了五千左右,為老爺子買了套中山裝,也給父親和母親各自買了套像樣的衣服。雖然說三套衣服五千塊,這在城市裏來說或許隻能算普通。但對於平日買衣服基本保持在兩百塊以內的農村人來說,這絕對算得上夠檔次。
買完衣服又弄了下頭發,老爺子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頓時就有了很大的變化。
老爺子本來身材就高,人也魁梧。一米八六的個頭加上八十五公斤的體重,身上因為長期勞作並無贅肉,所以穿起中山裝來顯得各位莊嚴肅重。照了照鏡子,老爺子顯然對自己如今的形象非常滿意,嘖嘖連聲的讚歎兩聲,並說以後都穿中山裝之後,兩人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返回酒店。
李小苒顯然是已經到了,見這爺孫倆回來,頓時就笑臉迎了過來:“呀,牛爺爺這一身打扮,一下年輕二十多歲都不止啊,要是不認識的人,怕是以為來了哪個大人物啊!”
牛奔嘿嘿一笑,道:“不錯吧,我給老爺子挑的!”
“還算有些水準!”李小苒點了點頭,隨即朝老爺子說道:“牛爺爺咱們走吧,現在都已經九點半了。要是去機場的話可得加緊著趕才能提前到哩!”
“不去機場,是去火車站。”老爺子擺了擺手,道:“走吧!”
三人一行出了酒店,見到李小苒開來的車時,牛奔就“嘩”的一下連連讚歎不止:“零七款的邁巴赫,這個太給力了哇。嘖嘖,這車身,這範兒,無一不是極品啊!”
頓了頓,他又奇怪問道:“你爸是輛大奔六百啊,難道換車了?!”
“沒呢,這是我爸一朋友的車!”李小苒笑了笑,道:“我剛才去找老爸借車的時候,他正跟一朋友在喝茶。我把事情一說宋叔叔就讓我去他司機那拿鑰匙,開他的車出來玩幾天!”
“娘西皮,有錢人啊!”牛奔跑上去摸了摸車身,那小心翼翼和迷醉的勁兒,簡直像是找到了神級美女一樣:“做夢都想開上這樣一輛頂級的豪華車啊。零七款邁巴赫,我看現在網上說售價雖然已經降低了一些,可單車售價也得整整九百萬。一起都辦好,怕差不多得千萬才能搞定?!”
“一千出個頭哩!”李小苒笑笑,道:“行了,你也別議論了,想過癮的話就自己開唄!”
說完,她把鑰匙直接拋給了牛奔。不過牛奔接過鑰匙後卻是全身一個哆嗦,然後哭喪著臉說道:“曾經,有輛頂級毫車放在我麵前,可我……可我特麽的沒學過開車!!!”
李小苒無奈的白了他一眼,道:“那行吧,你跟牛爺爺坐著,我來開!”
接過車鑰匙,李小苒熟練的啟動車子,然後在許多人眼羨的注視下,載著牛奔和老爺子緩緩離開。大抵四十分鍾後,在牛奔還驚奇於車內頂級豪配,這裏摸摸那裏看看的時候,車已經行至濱海火車站。牛奔問老爺子要接的人何時會到,需不需要聯係確認一下的時候,老爺子卻連連擺頭道:“我們就出站口,讓那小子自己找我。”
如此接人的方法,讓牛奔和李小苒相視無言的笑了笑,也隻能隨著老爺子的意思。
三人在無聊中等待了約莫半個小時後,出站口就湧來了一批人。雖然說這人潮湧動讓人無法很快看到要找的人,但有那麽一撥人,還是一出現就吸引了牛奔的眼球。
這撥人有五個,中間是一個花白頭發,看起來頗顯老態的老人,在他身邊有一個很漂亮穿職業裝的女生攙扶著他。另外三個有一個頗有威嚴之態的中年人,其餘兩個看起來很年輕。從他們行走之間的姿態,以及時不時會向周圍投以警惕的表情來看,幾乎可以肯定是保鏢一類的人物。
這一夥人出現,牛奔好奇的朝老爺子看了一眼,就發現老爺子正咧開嘴在笑。
不一會兒,那群人就安然走出了出站口。站定當場四周張望了一回兒,他們很快就發現了牛奔三人。那被攙扶在看到老爺子後,立即神情激動了起來,他甚至推開了攙扶自己的女生,並正了正衣服,然後盡量挺直了身體,大步朝老爺子走了過來。直到走近老爺子跟前一米左右,他才驀止步,鄭重敬了個軍禮:“排長同誌,胡兵向你報道!”
老爺子回了一禮,道:“稍息!”
等到那老者執行了命令之後,老爺子才嗬嗬一笑,道:“小兵子,多少年沒見你竟然看起來比我還老。是不是當年離開部隊後去幹政工,就把日常訓練撂下了啊!”
那老者聞言頓時臉有愧色,不過很快就恢複正常,朝老爺子說道:“排長,你看起來還是這麽剛健啊!”
“那是,要不一開始我怎麽就是你排長呢!”老爺子笑了笑,隨即說道:“行了,這裏人來人往也不是說話的地兒,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吧!”
胡老立正一下,大聲應道:“是!”
於是,一行人簇擁著兩位老人朝旁邊走去。不過來到停車的地點後,牛奔卻是發現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車才一輛,可人去足足有八個,縱然邁巴赫裏麵的空間很寬,可坐下去也嫌擁擠。再者又有兩個老人,所以在隨後胡老直接詢問了地點之後,便讓牛奔陪著他身邊的三個男人一起打車去。
坐上了車,眾人相互認識了一番,牛奔得知那中年男人叫做胡千秋,另外兩個一個叫做張龍,一個很奇妙的叫做趙虎。估摸要再多上兩人的話,王朝馬漢湊上就齊活了。
知道牛奔是老爺子的孫子,胡千秋顯得特別熱情,連聲稱咱們以後可要多親近親近。對於這事兒,牛奔自然點頭說好,並且饒有興趣的詢問兩老過去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不知道爺爺過往的經曆這是件很遺憾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從別人口中詢問的機會,他哪裏還會輕易放過。
他這個詢問,立即讓胡千秋很驚奇:“難道牛伯伯沒有對你說過去的事兒?!”
“沒呢。”牛奔很坦率的搖了搖頭,道:“別人有了兒孫,總會時不時說起自己過去的風光和事跡,但是打我記事兒起,老爺子就從來不跟我說他年輕時候的事。”
“這老爺子,也真是。”胡千秋擺了擺頭,道:“估摸牛伯伯還守著原先部隊的條例吧。嗬嗬,其實到了這個時代,抗戰年代的事情也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而且像牛伯伯這樣的英雄人物,完全可以為後代豎立起非常正麵的影響,這不僅僅可以說,而且如果牛伯伯同意的話,咱們大書特書也可以嘛!”
隨後,在牛奔的詢問聲中,胡千秋開始講起了老爺子的往事。
那是抗日戰爭全麵爆發的第二年,武漢會戰前期有民間有誌之士,成立了一支特殊的抗日遊擊隊。這個遊擊隊伍裏,每個人都是身懷功夫的奇人異士。這支隊伍多次深入敵後,在正規軍攻打敵軍之前,做了許多炸倉庫,毀敵人軍需的事情。為正規軍取得勝利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甚至在武漢會戰結束後,老爺子還單人獨槍設伏,擊斃了後來被日本陸軍追封為少將的日軍頭目!
一個當年虛歲才十七的少年做了如此大事,國共兩黨聞聽後皆是無比震驚。更為離奇的是他們發現這少年竟然還是隊伍的領頭人,於是紛紛對這支可謂抗日奇俠的隊伍伸出了橄欖枝。最終隊伍選擇了共產黨之後,黨派來了一名政治委員,並根據隊伍的人數將其定為排級作戰單位。老爺子當時便任排長。
後來在轉戰南昌之時,胡老被老爺子看中以小小年紀加入了隊伍。
這也是為什麽胡老會稱呼老爺子為排長的根本原因。不過胡老加入這支隊伍僅僅三年,便因為聰明好學而被老爺子推薦給了首長從此離開隊伍,成人後也轉為政工幹部。不過牛老爺子在抗日戰爭結束之後卻是卸甲歸田,並且從此不知去向。建國後胡老一直想要尋找老爺子,不過卻很久沒有結果。
直到去年全國人口大普查,牛奔的老子聽聞村裏的老人有補助,就起了給老爺子上個戶口的心思。這麽一來二去事情辦成了,牛老爺子的名諱也出現在了公安局檔案裏。
恰好,胡千秋正好在*做副部長,巧合之下頓時發現了老爺子的名諱。輾轉打聽之下,確定了老爺子是當初的排長,他急忙就報告給了從政治局常委退休的父親。於是胡老便讓人一個電話打到了靠山屯的村委聯係上了老爺子,趕趟的是中央各部委正有個去地方聯合巡檢的活動,於是胡千秋主動請纓要去,順帶也護送父親。
就這樣,在胡老的催促下,胡千秋不得不帶著父親和女兒,利用周末休息的時間先一步來到了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