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

八百八十五、生死幻滅,先後人心

“起!”

白勝厲聲一喝,幻心索立刻化為烏有,此寶本來就介乎有無,運使的時候也並無征兆,更無行跡,直指人心,幻化萬變,根本就沒有辦法揣度。

經過洗練,這件法器已經從六十八重禁製,跌落到了六十五重禁製,但仍舊算的八階法器,隨著白勝把幻心索祭煉,這件法器化為了一個念頭,潛伏到了白勝的識海,神妙到了難以想象。

白勝輕輕鬆了一口氣,隨即就臉色大變,幻心索被他祭煉,自然便知道了羅家姐妹的狀況。他暗暗後悔,自己沒得居然如此大意,同時也想起了白猿仙臨走時的說法,還多了幾分指望,連忙壓下了幻心索的威力,也潛入了羅羽璿和羅玉璣姐妹的識海中,看看還有無挽救之方。

當白勝也把念頭匯入了羅家姐妹的識海,這才發現羅家姐妹已經深入幻景,縱然他有幻心索在手,可以把幻景滅去。但羅家姐妹的念頭都已經跟幻景一體,幻景滅了,兩姐妹也難活命,本我意識立刻就要消散。

這件事棘手的很,白勝一時間也苦無辦法,隻能極力安撫兩姐妹,但是此時羅羽璿和羅玉璣,早就分不清白勝的真偽,縱然他已經去假成真,也是一般無用。

幻景之中,羅家姐妹在白勝的陪伴下,忽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羅羽璿和羅玉璣姐妹坐在最喜歡的五彩花宮之中,身邊兒孫繞膝,白勝癡癡的端坐一旁。無數靈丹妙藥,各種法術明滅,猶如流水一樣自白勝手裏放出,但縱然這些法術靈藥,都有肉白骨,起死回生之妙,卻半點也挽回不得兩姐妹的生命。

白勝縱然人在幻景,也是毫無辦法可想,羅羽璿見他愁眉不展,忍不住輕輕笑道:“夫君陪伴我們姐妹數百年,已經是享盡人間樂趣,又何如此悲傷?讓我來說幾件有趣的事兒吧,你可知道,當年我認識你的時候,心思又靦腆,好幾次都借了妹子的名義,偷偷跟在玩耍,隻是你一次也麽識破。”

白勝縱然悲戚,也忍不住展現笑道:“那時候我跟你們姐妹還不熟悉,自然有些笑話!”

羅羽璿瞧著白勝的臉龐,伸出素手,輕輕撫摸,也無什麽悲傷,含笑說道:“咱們夫妻有這一生一世,難道還不夠麽?你也該看開些,不然如何成仙?若非有我們姐妹這點牽掛,隻怕你已經飛升九天仙闕去了罷!”

白勝慘然一笑,搖頭說道:“縱然飛升九天仙闕,可以長生不死,但真就有什麽趣味麽?至少我還可以陪伴你們姐妹,若是我提早去了,誰人來陪你們?”

羅玉璣嘻嘻一笑,輕撫胸口,說道:“我倒是一直都想問夫君,我們姐妹兩個,你總是大羅小羅的叫著,但你究竟更喜歡誰呢?可不許取巧,說都是一般喜歡,不分彼此,我可是知道,你心底還是分了的,就是從沒有在言行上表現分毫。”

被羅玉璣這麽一問,白勝也是心底一震,他跟羅家姐妹熟識開始,就從未有想過分了彼此,但此時想起來,他確實心底也隱隱覺得,自己看兩姐妹是不一樣的。但要他說出來,其實他更喜歡哪一個多些,一時間還真不好拿捏。

羅羽璿定定的瞧了白勝許久,居然也不曾為他分解,她看白勝始終不好回答,忍不住說道:“我一生都不曾逼迫你,也從不曾讓夫君為難過,但既然此生恩愛已經到了盡頭,亦忍不住想要知道,你究竟喜歡我多些,還是喜歡我妹子多些呢?”

白勝悵然,一時間也無回答,在他的腦海中,大羅和小羅忽然換了裝束,再非閻浮提世界的古典仕女,仙家麗姝,而是化為了他前世的都市女郎,職場白領。自己也似乎回到了剛剛畢業,先是在大學裏交了一個女友,情感甚篤,數年情誼。雖然生活窘迫,日子過的拮據,但仍舊不為生活艱難擊倒,每日上班下班,整日價謀劃如何在大城市裏買房,日後結婚,為了下一代教育擔憂。

忽忽數年,他又在公司裏,結識了新畢業的學妹,妹子嬌憨,各種可愛,工作上磕磕絆絆,總要他出手幫助。慢慢兩人之間,就多了許多同事之外的感情,甚至在一次公司的聚餐時,兩人酒後突破禁忌,有了那一層關係。

幻景還欲演繹下去,白勝輕輕一喝,登時退去了幻心索的威力,淡淡說道:“春有芳兮秋有香,懷佳人兮不能忘。若是當年師父許我隻你們姐妹中一人,我必然相守終老,不會另有異心,誰人薄厚我心中也無定論,若非是你們姐妹一起,我也隻有分個先來後到罷了。”

白勝此言一出,羅羽璿眼中忽然生出點點星火,一聲輕叱,無數散落的念頭重新聚合,竟而震散了幻心索的威力。羅玉璣愕然一驚,也似乎明白了過來,護身的法器一一飛出,赤城仙派嫡傳道法運轉,竟而把白勝排斥了出去。

白勝被兩姐妹的識海排斥出來,卻不由得心頭大喜,他收了道法,瞧著羅羽璿和羅玉璣各自端坐,身上天界淨火和紅蓮劫火交相呼應,正是丹成之兆。

白勝暗暗忖道:“原來白猿仙說的機緣是這裏,若是我求取千影化羽劍,必然不能得到這件幻心索,羅家姐妹也就不會落入幻景,也就不能在瀕死的刹那,體悟到生死無常,突破丹成之境。如此說來,若是我不得幻心索,就有機會得到千影化羽劍,這口飛劍豈不是也在袁道人手裏?”

白勝本來以為,袁道人得了自己所傳器修法門,十之八九要去祭煉小須彌山,當他體悟到這一點,立刻就明白過來,袁道人可能會去祭煉的是千影化羽劍。

“若是給這道人得了千影化羽劍,又是一個難纏的人物,我可再不想出現一位妙音鸞了,須得想方設法讓他不能得手。此人修煉的道法非是仙羅派真傳,而是大須彌宗的法門,諒他就算有什麽辦法跟千影化羽劍相合,也不能這麽快就人劍合一,我還有的機會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