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俄方要求,談判地點設在關寧軍營下遊兩裏的一處空地上,由關寧軍負責搭建兩座供談判人員使用的營帳,雙方各帶三百兵,不得攜帶火銃與弓箭,隻允許攜帶刀劍等自衛武器。
戈洛文的這個要求讓趙強想起曆史上記載的清俄尼布楚談判時的情形,當時“清國欽差大臣索額圖身穿禮服,騎著駿馬,撐著華蓋,帶著四十名隨員和二百六十名衛兵,向談判地點徐徐而來。俄國的首席代表戈洛文,由奏著戰鬥進行曲的軍樂隊引導,帶著同樣數目的隨員和衛兵,按約定好的時間與中國代表同時到達。談判地點是在距雙方駐地各五裏的地方,這裏搭起了兩座緊連在一起的大帳篷。在遠處,雙方還各自安排了五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負責警戒。雙方代表進入帳篷以後,同時就座。
清國代表這邊隻有一張普通的桌子,一條寬板凳,板凳上鋪著一個坐墊,布置得很簡單。俄國代表那邊地上鋪著貴重的土耳其地毯,桌上蒙著波斯台毯,上麵擺著各種時鍾和黃金的墨水瓶,顯得既豪華又有點虛張聲勢。雙方經過寒暄之後,就開始討論如何劃分國界。”
出於對曆史的“尊重”與反諷,趙強讓劉德布置會場時,隻給俄方代表布置一張桌子,一條寬板凳,上麵同樣鋪一個坐墊。而關寧軍這邊則將從俄國人手中繳獲的土耳其地毯鋪在地上,上麵再擺上各式各樣從俄軍各據點繳獲的黃金器物。
而戈洛文這邊的入場式一如與清國使團談判一樣,竟然真的在五十人的軍樂隊的吹奏下耀武揚威的進入了作為正會場的大帳中,但剛進入會場,戈洛文臉上就不由尷尬一片,訕訕不已。
“請坐!”趙強輕笑一聲,示意戈洛文與他的隨從坐到那張寬板凳上,然後幹咳一聲,給了劉德一個眼色。
“鑒於俄國無故侵占我關寧軍土地,所以鄙軍與貴國在此進行土地分界談判,以期和平解決雙方爭端,還雙方以安定局麵,條約若成,互為盟友,永不侵擾!”
“不,不,請等一下!”
翻譯還沒完全轉譯完,戈洛文就迫不急待的打斷劉斷,不滿的說道:“鄙國再次聲明,這片土地曆來由我俄國占有,與你們關寧軍並無任何關係。”
“是嗎?”趙強一點也不惱,讓翻譯告訴戈洛文:“可是這裏好像是蒙古茂明安人的舊地,怎麽就成了你們俄國人的?”
戈洛文無所謂的道:“就算這樣,這片土地的歸屬問題我們也隻能與清國進行談判,你們沒有權利對這片土地提出任何要求。”
“閣下能被貴國派來東方做全權特使,想必對東方一定很了解。據我所知,清國的人大軍正雲集在黑龍江,他們的目標明顯是你們在黑龍江上的雅克薩,恕我說句不中聽的,貴國在東方的兵力似乎難以抵抗清國的北征大軍。而我們關寧軍一直以來都是反對清國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清國對於我們和貴國而言,是一個共同的敵人。所以,我希望閣下不要糾纏在一些細枝末節上,而應該考慮如何與我們合作,共同對付清國人的大軍。這樣,才是最符合你我雙方的利益的。”趙強不想和戈洛文糾纏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他必須要讓戈洛文明白這次會談對於他們麵臨的困境有多麽重用。
戈洛文聽完翻譯的話後,疑惑的盯著趙強:“你們是清國人的叛軍?”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趙強輕輕的拿起桌上一個精美的金器,一邊把玩一邊道:“閣下隻需知道清國人是我們的敵人就可,其他的就不必多問了。”
“既然如此,我很樂意與你們談判,但我希望你們能夠拿出誠意來。”戈洛文在腦海中快速權衡了一番,很快就做出了明智的決定,那就是如果這些土著真的和清國是敵人,那對於俄國來說就再好不過了。要知道,借力打力,分化拉攏是他最拿手的好戲,當年對付貝爾加湖一帶的蒙古人就是用的這些手段,實際效果表明,利用敵人的敵人對於俄國來說是最有利的辦法。
“不過,要知道你們先前送來的那份條款對我們俄國而言,是絕對辦不到的。”戈洛文不動聲色的看著趙強,他想知道麵前這個粗壯的東方土著到底想要什麽。他一直站在屬於俄方的那張桌子旁,並不坐下,看得出他對於趙強的安排是十分不滿的。
“當然,談判嘛,有來有往,討價還價而已。我們當然不會死抱住那份條款,現在,我們就可以開誠布公的進行這些條款的議定。”趙強笑著示意一邊的劉德將新擬定的條款擺到戈洛文的麵前,然後說道:“隻要我們相信合作對雙方的利處大於弊處,我相信,我們雙方是完全可以做到友好相處的。”
戈洛文並不去看那份條款,因為他根本不識東方人的文字。從對方屢次要求談判的急迫心情戈洛文不用想也知道,對方是想穩固現在被他們控製的俄國土地,而且還想從自己手中獲得更多的土地。不過,這些土著似乎太高估了自己。
“敝國建議以黑龍江為界,河北岸劃歸俄羅斯帝國,南岸屬於關寧軍。”戈洛文毫不猶豫的搶先提出了他的分界要求。
“閣下真是會說笑,黑龍江的南岸可是清國人的地盤,你嘴巴一張就要我們關寧軍放棄現在的土地去跟清國人搶,這個算盤打得未免太過了吧。”
趙強真的佩服戈洛文了,這家夥的臉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竟然不提被自己占領的西伯利亞各地,而是大嘴一張,搞個以黑龍江為界的條款來。看來不給這家夥點顏色瞧瞧,他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擺的擱置是什麽。
冷冷的掃了一眼戈洛文,淡淡說道:“與閣下的劃界要求不同的是,我認為貴國應該將尼布楚讓出來,退回到貝爾加湖以西的地方去,而貝爾加湖以東的土地則全歸我關寧軍所有,當然,貴國在黑龍江流域的土地我們予以尊重,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以贖金的形式贖回這些土地,至於清國人那邊,閣下則不必擔心什麽,我們會自己與他們打交道。”
“這不可能!”戈洛文聞言憤怒的指著趙強怒道:“你們根本沒有誠意進行此次談判!”
趙強針鋒相對的反問一句:“閣下又有誠意了嗎?”他知道戈洛文這個所謂“東方殺手”根本不可能同意退回到貝爾加湖以西的要求,而且他也不是真的要讓俄軍退走,把尼布楚、雅克薩都放棄掉,那樣一來,趙強也消化不了,他手頭沒這麽多兵去實施有效占領,他也應付不了清軍的重拳出擊。如此說隻是針對戈洛文的厚臉皮進行還擊而已。至少得讓他知道,這個世上並不是他戈洛文臉皮厚…
“噢...”
趙強的話讓戈洛文怔了怔,遂既失聲笑了起來:“你們東方人可真幽默。”話鋒一轉,冷冷說道:“既然我們雙方能夠坐在這裏,那麽表明我們的誠意是相同的,現在就請你們將你們認為的最合理的分界要求提出來吧。”
“劉德!”
趙強也不遲疑,叫了一聲劉德,劉德忙將自己手中這份條款的第一條念了出來:“我們要求貴國承認我們關寧軍對於精奇裏江、額爾古納河流域的占領,並要求貴國放棄尼布楚,退回到色愣河以西地區。”色愣河在尼布楚西北一百多裏處,下遊流入貝爾加湖,此地以前是漠北喀爾喀部落的牧場,但現在已經被俄國人占領。以色愣河為界,顯然俄國人是肯定要退出尼布楚的。
戈洛文不怒反笑,用感激的口吻對趙強道:“敝國真應該為此感謝你們關寧軍,把大俄羅斯帝國這一無可爭辯的地方讓給敝國。我還將衷心地感謝您允許我今天晚上在尼布楚過夜。”
戈洛文這種口氣使關寧軍眾將十分厭惡。趙強麵色嚴峻地說:"除尼布楚外,我關寧軍決不肯接受別的邊界。”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戈洛文冷哼一聲,轉身出帳時不忘以東方人的禮節對趙強拱手道:“告辭!”一眾俄方隨從也緊隨他怒氣衝衝的出了營帳。
“大帥,真的要逼羅刹人退出尼布楚嗎?”俄國人走後,劉德困惑的問了一句,因為大帥跟他說的可是要留下尼布楚給俄國人的。
“你說他們肯嗎?”
“肯定不肯。”
“那就得了。”趙強微微一笑,吩咐一邊的德丘:“去,傳令馬龍,讓他帶部下們沿尼布楚城外十裏範圍掃蕩一下,把那些羅刹人的商隊全攔下來。命令近衛師團第一聯隊,開到尼布楚城下晃一圈,記得把那幾門小炮拉過去,本帥要讓他戈洛文今天晚上睡不著覺!”
“大帥就不怕羅刹人狗急跳牆真的和我們打起來嗎?”
“如果羅刹人真的和我們打起來,他戈洛文就不配被叫為什麽東方殺手了。”趙強自信的說道:“談判這種事情,能逼就逼,能讓就讓,現在我把架勢擺出來,羅刹人肯定要急,他們一急,勢必要回過頭來要求重新談判,那時,我們再讓步,羅刹人就不會覺得那麽難以接受了。”
“是,卑職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