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看他幾個人的樣子,沒有辮子。莫非是革命黨人?”
那督隊官口中暗暗念道,眉頭一揚,剛要命令下去開槍。突然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
“這幾人應該不是傻子,他如何不知這關城如今乃是我朝廷大軍把守,如此純粹趕來送死的舉動,莫非另有隱情?”
想到這裏他看了看附近關下加城牆上約莫近百守衛,心裏鬆了口氣,“來就來吧,就算你們真是亂黨,如今也不可能生出什麽亂子來!”
便揮手衝著城牆上等他開槍命令的一眾喝道,“都別開槍....別開槍,放他們過來問話!”
“是!”
一眾清軍應了一聲,除了一些比較認真的還舉著手上的槍以外,其餘大都放下來了。
而另一邊,遠方正飛馳而來的幾匹快馬之上,一個男人的聲音快速的想起。
“請諸位不要嫌我囉嗦,我再重複最後一遍。”
眼看著就要抵達武勝關了,馬匹之上,一個生的劍眉鷹目,身材也是魁碩不凡的年輕人側身衝著周圍的幾騎說道。
見幾人都沒反應,他也絲毫不在意,沉聲說道:“欲要進入關內還需使些手段。我知幾位不屑,如此等會便暫時以路某為首。諸位注意這馬速務必不到關前決不能減下來,哪怕對方喝令也是如此,一定要將那高傲氣勢做足了。等會我一掏令牌,幾位便隨我一起下馬,一切由我來回答。”
劉化歐眉頭輕皺,這一段話他這一路來已經重複了數遍了,當下不耐的應了一聲,“閣下已經交代了幾遍,我等省的!”
當下他麵上的表情逐漸淡去,一張方正的國字臉上滿是說不出的嚴肅,手上馬鞭連揮,眼看離那管卡已經不遠,他們的速度卻快上了幾分!
“駕~~~~”
“駕~~~~”
幾騎飆塵,眼看著就要來到關下。
“來者止步....”
那督隊官此時已經帶著一隊人馬下來城樓,得了他的眼神示意之後,守在關下的這一營河南巡防營的士兵這才出了土包加木石堆建成的防禦之中,其中兩個士兵手握長槍,一邊嚴厲喝止幾人停下,一邊調整槍口高度。
很明顯的,現在離得這麽近,城下的一群守軍早就看到了他們頭上那一頭齊齊的短發了。
“什麽人?站住!”
見幾人還要上前,兩個清軍隻感覺手心汗湧不斷,頓時舉起了小心的警戒了起來。
“放肆...我等之身份爾等不配知道,快叫你們管帶大人出來問話!放我等入關麵見孫大人~”
一行人中,路姓的劍眉鷹目,身材也是魁碩不凡的年輕人大喝一聲,便嗬斥幾人,叫他叫來管帶問話。
“....這”
兩個清兵被他喝得心中一怯,對視一眼均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在他們看來這斷了發的無疑應該是亂黨,畢竟庚子年之後因為清政府的統治無力,留學生中逐漸多了不少學起洋人斷發的青年學生,但是國內隨著韃子幾百年的豬尾巴辮政策,甚少有民眾膽敢剪發。便是一直都感覺長辮不利於訓練的北洋新軍,也不得不留著長辮。因此無疑對麵已經剪去豬尾巴的應該亂黨無疑。
隻是這半月來亂黨勢大,各省巡防、混成編製的新軍一見亂黨便要被擊潰而逃。恐懼黨人之心也因為‘撫亂大軍’的連連戰敗,影響到了全國的士氣。
因此被他這麽底氣十足的一喝,兩人心中有些膽怯,對視一眼,隻好由一人後行去尋那督隊官。
“報告大人,那幾人點名要唐管帶親自回話。說是要見孫大人,小的不敢怠慢,隻得過來跟大人請示!”
“什麽?”
那督隊官也是一愣,被那手下士兵的話搞得一愣,莫非這個中還有隱情不成?
孫大人,關內如今還真有幾個孫大人,不過大都官銜與他相仿,隻有一個比他還大的孫大人了,那便是原三十二協的孫國安、孫標統了!
再一想,那孫國安如今可不是帶著一副假辮子在關內走動。對於這位曾經的湖北軍政府五大標統之一,他家大人唐正芳平時別看尊敬,私下裏卻不知道暗自非議了多久,言到他若不是得了萌昌跟現在的王大人的承諾,僅他曾經一條私自投敵的罪名便足以給他定罪了!
隻是,他如今在關內雖然尷尬,卻也不是一般人敢挑釁的。不提承諾要保他的兩位大人,在他身上似乎還有任務在身,這些時日來他經常來往信陽、武勝關跟應山三處,直麵進見兩位大人的次數也不在少數,這一點莫要提他家大人嫉妒,便是那擅長擅長阿諛奉承,被前欽差大臣萌昌許之為‘河南第三十七混成協’協統的張錫元,都是嫉妒不已。
他如此一想之後卻是越想越有可能,畢竟這幾人若是心中無甚憑依,怎敢如此猖狂的隻是幾騎便往重軍把守的武勝關而來。
隻是,自家大人已經接了張大人的傳召往西大營麵見張大人了。如今這關下官銜最大的可不就是他了。
“大人,您看,您是不是應該過去看看?”
那清兵還等在他回話呢,當下詢問道。
督隊官心中嘎噠一聲,心猛地一沉,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你們幾個...還有你們幾個隨我過去問話,等會若見他們有異動,立刻便給我開槍,聽到了沒有?”
他似乎是覺得不保險,又點上十餘人與他同行,心想此處乃屬於城牆上守軍的射擊範圍內,應該不會出現什麽紕漏才是。
“是!”
一眾被他點到了士兵應道,隻是聲音明顯有點氣力不足。
那督隊官旋即帶領一群人越過了當下關下出入要道上的防勢,往前麵走去。
“你們幾個是什麽人?快快報上身份來!”
沒幾步看到了那一眾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至今還未下來的幾人正在那裏有說有笑,頗有種大軍在側我自臨危不亂的氣勢,那督隊官被他等氣勢所迫,原本還想嗬斥幾句,叫人將他等扭送捆綁起來。結果臨到頭卻給他換成了這一句,並且口氣雖硬,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你是誰?便是這關下守軍的管帶嗎?”
路姓青年皺眉詢問一句。
督隊官見他句句追問,隻得答道:“我家大人有事暫離,有何事可與我暫談,待我家大人回來,再行轉告!”
路姓青年眉頭一皺,在他們的視線中轉過頭去像是跟幾個同伴隱晦交流一下,方才回過頭了,高傲的道了一句,“不成..不成,立刻去叫你家大人過來。爾等身份不好接觸我之身份!”
那督隊官被他這麽一諷,當下麵上赤紅。看的劉化歐等幾人心中都是擔憂不已,不曉得這軍政府緣何要派這麽一個膽大心高之人陪他等一同北行。
不過還沒等那督隊官發火,那路姓青年又開了口,“罷了,我等緊急要北上信陽麵見大帥,幾位,既然爾等管帶不在,便回答你一聲也罷!”
聽他說要北上信陽,那督隊官心中火氣頓消,有些不信的看了他一眼,幾人盡皆是一頭短發,顯然短發已經頗有些日子了,隻是,他們這一副亂黨的樣子,如何能夠北上呢!
“啪!”
路姓青年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看的那一隊清兵心中一緊,惟恐他拿出什麽要命的玩意兒,當下就有兩人把槍口抬了起來。
卻不想他卻掏出了一塊令牌模樣的東西,一甩手便扔到了一行人的麵前。
有一個清兵大膽上前拿起來一看,竟然還真是一塊令牌,看樣子,竟然是原湖北新軍第八鎮三十二協協統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