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陸權強國

第三百三十四章 動

二十一日,天氣微有雲。

地點上海公共租界南陽路的惜陰書齋裏,南方北方幾個代表正襟危坐。惜陰書齋的主人趙鳳昌坐在中間不停的打著圓場。這個惜陰書齋就是他的產業,他曾經做過湖廣總督張之洞的總文案,當年東南互保的條約就出自他手。唐紹儀來上海後,就住在他的家裏。這裏自然就成了南北和談的會場。

唐紹儀板著一張臉,對著南方和談代表伍廷芳鄭重的道:“閣下,今日你我南北各位其主商談和平,貴方擅自出兵挑起北方動亂,河南戰事已經持續五日。今番我等還未談妥鄂軍入豫之事,又傳出貴方欲要組建川滇黔北伐聯軍。秩庸先生,我代表北方向貴方便是嚴重憤慨。前次早已議定南北雙方就地停火,等待和平解決。昨日卻傳出貴方入豫鄂軍攻陷項城、郾城,貴部擅自挑起戰火,導致我北軍損失甚重。在此,我代表北方對此予以強烈抗議,和談之中若南方長行於此,則南方和談誠意、信用如何彰顯,你我雙方敢問又將如何還能繼續和談下去?”

伍廷芳心裏冷笑,麵上卻依舊彰顯風度。先不提如今南京臨時政府還未成立。但隻是各省都督對於孫文絕口不提同盟會相傳自海外攜帶回國的海量捐款,以及多次拒絕包括江浙、湖北等幾省都督索要軍餉,現在各地都督實權過大,莫不是掌握一省軍政大權,中央政府還未成立根本對其沒有束縛之力。何況荊楚鎮守使---李漢的革命軍他最近也因為湖北傳出他欲爭奪鄂督而關注過,那個年輕桀驁的將軍似乎跟洋人之間關係不錯,並且傳說歸國之前便在國外聯係好了軍火商,這才能在回國之後不久,就發展到了這般規模了。荊楚鎮守使有餉有械,自由度大得很。同盟會海外幾處分部追查了許久,都未查詢到有關他在海外活動的消息,對於他攜帶的巨額歸國款項,令人眼紅之餘不得不歎息。這麽一位地方實權人物,他跟他背後站著的同盟會幾位大佬是管不住的。

而且,據消息稱河南戰火可是北軍先挑起來的,卻沒料到入豫鄂軍反應這麽激烈,這下好了,洛陽沒攻下來,南方先失了項城跟郾城,北方有人坐不住了!

當下,伍廷芳微笑道:“少川兄說笑了,河南戰火乃是北軍挑起天下皆知,閣下莫要與我打這個馬虎眼。我南方自停戰協議簽訂之日起,便再無主動出兵之舉動。反倒是貴方,袁大總理在北方可是忙個不停,先是攻入了山西太原,又從甘肅調兵陝西,對我革命勢力圍追狠打,大有滅我之勢。文爵不才,想問閣下一句我方沒有誠意談何說起?還請貴方代表謹言慎行!”

到底是搞外交的,兩人磨起嘴皮來都不簡單!

又見唐紹儀要說話,忙加了一句道:“如今清室尚未退位,袁宮保也至今未對反正事宜做確切答複。貴方又在北部大起兵戈,我方也認為貴方和談誠意不足。至於戰事休要再提,當清室退位,袁宮保反正來歸,一切軍事行動自然收束。”

一旁,北方和談代表團的首席隨員--楊度伸手在屋內炭爐上烤了烤手,表情愜意的插了一句話:“文爵兄,你們老實承認無法約束那荊楚鎮守使--李漢的行動不就得了嗎?也不必扯那麽多遮掩。河南戰事對我們北方而言,不過一點麻煩罷了。這裏沒有旁人都是咱們南北的代表,和談協議第一條都還記得吧,雙方以南北劃界,北方歸咱們管,可不許外人插手的!這個話題就揭過去吧,休要再提。和談照常進行,至於河南跟北方咱們憑實力來。”

楊度別號皙子,是王闓運的得意弟子,醉心於研究帝王之術。他是袁世凱的心腹,跟袁世凱之間的關係可不是一個密切能夠形容的,自打認定袁世凱便是自己苦尋多年的帝王不二人選之後便一直忠心追隨,也是袁克定的半個老師。南北和談之後他又有了一個新身份,即北方和談代表團的首席隨員,明擺著說就是袁世凱派來監視北方使團代表--唐紹儀的。

聽到楊度的話,伍廷芳被噎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唐紹儀也不滿的看了楊度一眼,拿他也沒什麽辦法,隻得朝伍廷芳苦笑道:“皙子老弟說得不錯,荊楚鎮守使李漢的行動,必須停止。南方幹不了,咱們北方代勞。這種破壞南北和談局麵的事情,必須有所約束!文爵兄,這事情明日之內貴方必須有所答複。不然一切後果,大局破裂,都由貴方承擔。”

伍廷芳也不氣惱,臉上很快恢複了平定,跟幾人岔開話題閑聊了幾句,今日的和談又結束了。

眼看日上三竿,伍廷芳起身告辭,臨走之前跟唐紹儀使了個眼色,唐紹儀回了個,卻不想兩人這點小動作都被一旁楊度看了個清楚明白,他卻也不點破,隻是臉上淡笑看著兩人,便愜意的烤著火。

唐紹儀送著伍廷芳出了屋子,很快就回來了,進來屋內還未坐下,就看到楊度一直帶著莫名的眼神看著自己,似乎自己臉上有花一般。

他笑著道:“怎麽,皙子老弟,是不是我身上有穢?”

說罷還望身上其他幾處拍打了一陣。

楊度搖了搖頭,對於麵前這位精通外交的北方全權代表,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南北傳出議和的消息後,唐紹儀即聘任袁內閣的全權代表,赴上海與南方民軍總代表伍廷芳談判議和。他在和談中未盡袁世凱之意,並勸袁迎遂南方之意將談判地點設於上海,以“清廷不足保全,而共和應當推動”為自己參加議和的指導思想。唐紹儀在議和過程中堅持“擁袁共和”的方針,對南方作出了很大的讓步。

這可能跟他唐少年留美,接受過美國式民主共和思想的熏陶有關吧。楊度心中暗猜,這唐紹儀的能力不錯。不過就是最近腦子也跟著南方的一群窮折騰變得混了起來。

北方使團南下之前,袁世凱親手治下了幾點原則,一旦南北和談牽扯到了這幾點之中的任何一條,則南北談判立刻終止。一開始幾日這唐紹儀做的還不錯,但是最近卻在原本一直爭執的‘定都’跟‘君主立憲製’兩大袁世凱親自敲下的原則問題上連連對南方讓步,以至於雖然敲定了‘一旦袁世凱願意響從革命,則南方必推舉其為大總統’的結果,但是將來民國的國度被敲定在了南方,而且政體也由‘君主立憲製’變成了‘共和製’,也難怪北方使團代表將和談結果發往京城的時候,一向很少在人前發怒的袁世凱,傳說那一日在招待汪兆銘時氣得大罵唐紹儀吃裏扒外、是叛徒。據他昨日跟袁世凱敲得密電來看,京城那位以及沒有耐心了,似乎準備跟朝廷請旨撤銷了唐紹儀的全權代表之職,可見其心中憤怒!

當然,這可能也跟他最近收到的幾個消息有關。

自打唐紹儀抵達上海之後,南方代表多宴請與他,而唐在出席宴會的時候,從來不帶上使團的其餘成員。導致現在北方使團所有人都在傳,他跟南方交從甚密,更有人稱南方革命黨欲要拉攏唐紹儀加入同盟會,據說那位剛剛回國的孫先生也出麵勸說,黃興原為其引薦人,孫文則表示為他親自監誓,可見一般了。

當然,這些畢竟是小道消息,不可全信。但是自從前兩日從滬督府中傳出南方欲要立他唐紹儀為第一任內閣總理之後,這一下,連他都開始懷疑起來,是不是這唐紹儀真跟南方革命黨有什麽秘密協議?更不要說北邊那位曹操一般多疑的男人了!

唐紹儀身上自然是沒有髒東西的了,楊度一笑,眼睛微眯著看了他一眼,才道:“少川兄,你我也算是共事一場了。皙子這裏有些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唐紹儀一愣,不知道他這麽開口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做了個請的姿勢。

楊度道:“少川兄,你可能最近一直忙著南北和談的事情,疏忽了身邊的事務吧。最近咱們惜陰書齋裏麵有些不好的風聞傳出來了,下麵都在傳你跟南方的亂黨走近,隱隱有背離總理的意思!這謠傳雖然不可信,但是卻也說明了少川兄最近太過忙於手上事務,結果疏忽了跟咱們使團裏的一些共事談談心了。這樣可不好,最近甚至都開始歪傳你老兄被南方亂黨的酒色收買,欲要加入同盟會了,甚至還有人來我這裏告狀,問我要不要跟北邊拍電,被我攔下來了。”

他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隻好收起了肚裏的話,起來拍了拍臉色大變的唐紹儀肩膀,道:“少川兄,咱們畢竟是北使,跟南方太過走近影響不好,你老兄可要分清楚輕重了!”

“什麽輕重?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來的是不是時間了!”

外麵傳來手杖敲打在地麵上的嘟嘟聲音,一個帶著富貴帽的老人,在惜陰書齋的主人趙鳳昌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是季直先生,您老來了!”

來人大號張謇,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先任江蘇谘議局議長又發起國會請願活動,今年剛被朝廷任命為中央教育會長,現在的江蘇軍政府議會臨時議會長,江蘇兩淮鹽總理。唐紹儀連忙站起身來歡迎。

“原來是季老,皙子這裏有禮了!”

不同於對張謇顯得有些生疏的唐紹儀,楊度忙走過去接過趙鳳昌,扶他走了起來。

“季老,不是說您最近染了風寒嗎?我正準備今天過去看看您呢!”

楊度笑著扶他坐了下來,顯得對於這位狀元公格外尊重。

說來這張謇也不簡單,慈禧六十大壽那年他金鑾及第、以41歲的高齡得中一甲第一名狀元,授以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官職。不久,中日甲午戰爭爆發,民族危機促使帝後兩黨矛盾有所激化。以翁同龢為首的“清流”擁戴光緒帝,好發主戰議論,其主要抨擊目標為畏日如虎的李鴻章,實際上都是借以衝擊主和的後黨,企圖為虛有“親政”其名的皇帝爭取若幹實權。名噪一時的新科狀元張謇,由於曆史淵源和政見相近,很快就成為“清流”的佼佼者,是“翁門”弟子中的決策人物。然而正在主戰、主和兩派鬥爭激烈之際,張謇因父喪循例回籍守製,不過也是因此得以避開了後來的禍事。

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初,張之洞奏派張謇、陸潤庠、丁立瀛分別在通州、蘇州、鎮江設立商務局,張謇與陸潤庠分別在南通和蘇州創辦了大生紗廠與蘇綸紗廠。從此這位狀元公就好似財神附體一般,展露出了驚人的經商天賦。

大生紗廠最初確定是商辦,張謇試圖通過官招商辦、官商合辦來集股籌款,但收效甚微,籌集資金十分有限。張謇無可奈何,隻得向官府尋求援助,1896年11月,張謇通過曾任兩江總督兼南洋商務大臣的劉坤一,將光緒十九年(1893年)張之洞搞“洋務”時用官款向美國買來辦湖北織造局擱置在上海的一批已經鏽蝕的官機40800錠,作價50萬兩入股,作為官股,恰在此時,以官督商辦及官商合辦形式壟斷洋務企業的盛宣懷也正要買機器,便把這批機器與張謇對分,各得20400錠,作價25萬兩官股,另集25萬兩商股。官股不計盈虧,隻按年取官利,因而變成“紳領商辦”性質。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大生紗廠正式在通州城西的唐家閘陶朱壩破土動工,次年大生紗廠建成投產。經過數年的慘淡經營,大生紗廠逐漸壯大,到光緒三十年(1904年),該廠增加資本63萬兩,紗錠2萬餘枚。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又在崇明久隆鎮(今屬啟東市)創辦大生二廠,資本100萬兩,紗錠2.6萬枚。到宣統三年(1911年)為止,大生一、二兩廠已經共獲淨利約370餘萬兩。

對於這位外界盛傳家中財富不比巔峰之時的胡雪岩差上多少的江浙財神,又加上他跟袁世凱之間亦師亦友的密切關係。因此使團南下之前,袁世凱特別囑咐,務必要小心對待張謇,決不能有半點疏忽了!這也是自譽為袁世凱謀臣的楊度緣何這般親切。

唐紹儀站在一旁看著兩人親切,又想起了楊度方才說的話,心裏暗暗的有些不快。這楊度雖然名為他的隨員,到了上海卻隻顧著和江浙的立憲派黨人交從甚密,沒把他這個代表當回事。從他剛才的話可以聽出,自己這個北方和談全權代表似乎也遭到了監視,已經不為袁世凱所全心信任,胸中不免煩悶,又看到兩人交談自己插不進嘴,當下起身借口還有外務要處理,跟那張鳳昌一同離開了。

唐紹儀走後,楊度歎了口氣,張謇見之詢問因何。

他道:“最近和談每每不利於北方,宮保懷疑唐少川暗會南方隱有所圖,這幾日傳出南方欲立他為內閣總理,季老在南方多有關係,想必也曾聞說!”

張謇毫不驚訝,點頭道:“我從程督那裏聽說過,南方是有這麽一種說法!怎麽,宮保該不會要換人和談吧?”

這張謇不愧號稱袁世凱的半個老師,對他的心性倒是摸得很準,楊度沒有說話,隻是無聲的點了點頭。的確,袁世凱苦心經營了許久,求的就是未來的民國大總統,又如何能夠容忍內閣總理的出現,而且還是跟他不是一心的人擔任,最近北邊已經有風聲,老袁開始物色新的何談代表了!

張謇前清狀元公出身,又久曆宦海,可不是一般人物,看到有些冷場,立刻就開始換新話題了。隻見他笑著說道:“最近那位荊楚鎮守使可真是會鬧騰事情,皙子,你們現在還在為河南戰事苦惱吧,你看,今天我來時買了份新報紙,剛出爐的‘中國之聲’,看看吧...以後再稱呼‘荊楚鎮守使’可就有點不恰當了!”

他笑著從小襖裏掏出一份還散發著油墨香氣的報紙,遞給了他。

“中國之聲!”

楊度聽說過這份報紙跟荊楚鎮守使李漢有些關係,這段時間隨著不停的關注、提及荊楚新政的事情,倒是因為其新意的排版加真實的報道,雖說才剛進入上海沒多久,就已經能夠拿下日賣份額兩千份了,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雖說相對於申報等報紙來說明顯不及,但是從湖北跨越了這麽遠來到上海還能有這種銷量,著實不簡單。

不過這報紙楊度卻很少買,在他看來單是那太過白話的排版跟文風,就不是他所喜歡的。

“怎麽,季老何出此言?”

他接過報紙,卻沒急著觀看,反倒詢問張謇。

張謇笑而不語,示意他看報紙。

這下沒轍了,楊度隻好皺眉往那報紙看去,不想才看到那大標題,頓時就被報紙內容吸引住了!

“四川軍政府正式宣布開始行使全省軍政大權,原荊楚鎮守使李漢就職四川軍政府大都督!”

四川大都督!

楊度一驚,連忙往下麵認真看去,那份忘我的勁兒,到時連身邊的張謇都給冷落了!

張謇也不在意,隻是笑著端茶小飲,等他開口。

良久,楊度方才回過味來,快速的將八頁報紙全部看完,才歎了口氣,道:“之前都在傳這位荊楚鎮守使...不,是川督桀驁,原來都看走了眼睛。不錯,這亂世上位還是要看兵權,好一個回答,好一份傲氣衝天,好一個一月結束四川亂局...好...好...”

他連續說出幾個好字,可見心情。

一抬頭看到張謇笑著在一旁飲茶,頓時臉上滿是苦色,道:“季老當真是對宮保知之甚深,我算是明白了季老要我看報的原因了。都在傳這荊楚鎮守使跟同盟會不太對眼,現在看來還真不是味道。宮保何等精明的人物,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拍封電報過來了,看來我該去收拾下東西了,隻怕用不了幾天,皙子就要動身前往四川了!”

張謇笑了笑,卻沒說話,眼睛微眯著不時閃過精光,即便是一腔算計的楊度,都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還別說,這楊度、張謇兩人不愧人精。

午時剛過,京城陳宦夾著護書,一溜小跑的朝總理大臣的官邸內直跑了進去。大家都知道這位陳二庵先生自從陸士畢業以來,從一直是現在這個總理大臣的心腹參謀。都是不需要通傳就可以直進內堂的,也沒人問一下他為什麽這麽行色匆忙。上海南北和談多少天了,哪天能少了人進出。

陳宦直走進了內廳,就見矮胖的總理大臣才吃完午飯,手中端著一杯剛衝泡的參茶補身,最近河南戰事不利,他的精神也不是很好,紫荊城的禦醫給他開了幾副處方,還要他每天喝些參茶補氣。滿清現任總理大臣,掌握北洋多年,被有的人稱為曹操,稱為奸雄,有的人稱為能臣,還被有的外人稱為中國第一流的政治家袁世凱已經笑著叫住了他:“二庵,又是什麽壞消息報過來啦?不要藏著掖著啦。”他說著一口河南口音的官話,但是語氣並不疾厲,反到是很溫和的辭氣。

不過陳宦可是知道這位也是有脾氣的,昨天傳來老家項城被拿下了,這位主氣得直罵娘。

陳宦行了個禮,打開護書拿出一紙電報:“四川剛剛傳來新消息,說荊楚鎮守使李漢已經抵達四川,並在昨晚宣布就職四川軍政府大都督。您前天吩咐電報局有他的新消息要送來,我剛剛過去看到了,就拿來了!”

“哦!”袁世凱一驚,連忙接過看了一會之後大笑,“這個人物以前實在沒有聽說過,竄起非常的快,的確是個人物。我有一種感覺,他也許會引起巨大的變局也說不準啊……不過現在,看他跟同盟會鬧了,我心裏也鬆了口氣,你等會拍電上海,讓皙子準備一下。他跟同盟會有矛盾最好,這個人物,說不定日後在哪個陣營還說不定呢。不錯,這亂世就是要用武力才能上位,我發現有點喜歡這李易之了!不錯..不錯..”

陳宦得了他的吩咐,立刻便下去了。

他可能覺得自己話說得多了,揮手讓陳宦退了下去。又顛倒的想起他在吳老伯帳下時的老師張季直給他寫的書信,想著想著,不由的微微笑了起來:“孫文、黃克強、黎元洪……甚至還有李漢,和這些人物同在這麽個時代風雲變幻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袁某人的榮幸?”

這時南方各省代表已經到達南京,江蘇都督徐固卿因為貪汙十萬藩庫款的事情被鎮軍捅到了上海報界,已經灰溜溜的下台。江蘇地方議員公推前清一個老官僚程德全接任都督。而鎮軍的司令林述慶也因為很深的參與了這個事件,被攆下了台,現在在江蘇都督府掛一個高級參議的閑職。鎮軍現在由同盟會挑選的安徽起事失敗的柏文蔚統帥,軍心極不穩定。

不過江蘇的這點事情,對於這些代表們在十二月二十一日通過的臨時政府組織大綱麵前,又的確算是一件小事情了。十六省代表已經議定,將組成一個總統製的臨時政府,最高元首為臨時大總統,十六省代表一省一票,在孫中山、黃興、黎元洪三人中選舉。另設立責任內閣,以每省三人為限成立臨時參議院。將在十二月二十九日選舉總統。南方統一的政府,已經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