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洋人的交情更進一步,老袁今天的心情不錯。下午招來心腹跟幾個通曉軍事的幕僚過府,在他府上的一間會議室裏,對著大幅張掛的地圖,用朱筆在陝西、甘肅、河南、安徽、江蘇、江西、福建、廣東、雲南、貴州這幾個省畫上了紅圈,最後又在被這些省份包裹在中央的川鄂兩省重重地打了一個叉。
地圖上被他親筆所標會出的不是正在黨人控製之中的省份,便是掌握了省份權力的立憲派跟舊係人物還沒有完全表明自己態度的地方。他會在川鄂兩省上重重留下一筆,一眾人都不奇怪。那位號稱南方第一都督的川鄂經略使以一人之力督管兩省,手握兵力僅次於中央。這等封疆大吏上了袁世凱的必殺榜單首位毫不奇怪。
“總統,這甘肅都督趙惟熙也是個舊係人物,要解決甘肅問題倒是不難。先不說現在自領‘陝甘總督’的升允還在陝西、甘肅鬧騰,便是甘肅省內也多有不滿他的聲音。在甘肅秦州的以黃鉞為代表的民黨成立了什麽‘甘肅臨時軍政府’,擺明了車馬不認趙惟熙這個甘肅都督兼民政長。以屬下的意思,咱們不妨先從秦州下手,先將黃鉞等黨人一網打盡,好叫那趙惟熙知道咱們的厲害!”
老袁坐在一旁似是在沉思,一旁趙秉鈞卻率先站出來發了言。袁世凱竊取了南方革命果實,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比起號稱北洋三傑的王士珍、馮國璋、段祺瑞三人,這趙秉鈞因為常年跟在袁世凱身邊,更是得他信任。北京新內閣的內務總長位子給了他,聽袁世凱的意思,那唐紹儀要是真不識抬舉,那麽少不了到時候走一遭了。他趙秉鈞極有可能頂替唐紹儀坐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所以最近無論什麽會議上表現的都十分積極。
“嗯!”
老袁半眯著眼睛,示意他說下去。
趙秉鈞來了精神,道:“那黨人不是自語為了革命可以放棄一切嗎?如今大總統已經正位,國內戰事也已經逐漸平息。他黃鉞敢公然反對中樞政府所立之甘肅都督,這等途徑與分裂、質疑中樞有何區別。屬下認為,我們隻需要命令山西那邊往甘肅撥送兩千杆新槍,幫助趙惟熙武力征討秦州,我中樞隻需一道通電支持,便可解決甘肅之局勢。大勢在我,料他一眾黨人不敢公然對抗中樞,屆時甘肅必收於趙惟熙之手。趙是懂得報恩之人,總統如此厚愛與他,甘肅焉有不治之理。隻需安撫他一年,待明年國勢平穩,新擴陸軍編成,到時總統可派一員心腹督管甘肅,至於那趙惟熙,調來北京任個顧問便是!”
袁世凱連連點頭,臉上甚是滿意。讚道:“智庵說得不錯,此計一出甘肅可平。不錯,前幾日新疆袁大化已向我表忠。新疆乃是邊防重地,新軍雖然有些實力,不過太過淒涼了。我準備暫時任命袁大化做那新疆都督。新疆、甘肅皆是舊係人物掌權,如此可互為監督,則我心安矣。”
不過他很快又皺起眉頭來,“廣東、福建偏遠,乃是黨人經久經營之地,暫時不好解決。江蘇我有季老幫助,隻是江北張勳有些麻煩了,他將子嗣送到京城,反倒令我不好動手解決了他。不過他的江防軍盤臥徐州占了兩淮鹽務,如今至少截留八百多萬銀兩。兩淮每年歲入約三千五百萬兩,若被他一直扣留,中央再無抵押之物借款,這事還要盡快解決了!”
中央現在財政極其窘迫,尤其是袁世凱定下了編練新軍的章程之後,每個月至少要有三四百萬兩的虧空。南方省份的財政多數遭到截留,國庫空若無物。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大辦借款,可是關稅已經抵押出去了,現在辦借款的抵押隻有鹽稅,川鄂鹽務已經沒指望了,剩下的兩淮則是抵押重點。隻是兩淮地區現在局勢十分複雜。張勳的江防軍、安徽軍政府、北洋係以及地方大鹽梟等,四方人馬都在兩淮爭鋒,除非袁世凱能狠下心來,再調一個師的北洋精兵南下,否則短時間之內難以解決兩淮之亂。
新上任的財政總長熊希齡這些日子因為辦大借款的事情,沒少跟他抱怨,現在一聽到袁世凱發問,頓時苦笑道:“總統,洋人點名了下一筆借款要拿鹽稅來抵,而且,聽說川鄂兩省的鹽稅已經被抵押了出去,南方那個年輕人用它跟洋人至少借來了數千萬兩。眼下隻能盯著兩淮了,再往南海鹽都被下麵各省借口接管了,財政部暫時隻能幹巴巴的看著,根本沒有發言權!“
熊希齡眼巴巴的看著袁世凱,他這個財政總長雖然才剛上任不足半月,不過做的當真窩囊。不但各省稅款紛紛被地方以各種名義截留,而且還要落下同洋人借款賣國的罵名,最近一段時間來財政部這個肥水衙門卻比清水衙門還清水,一點油星都沒有。
袁世凱哼了一聲:“這個秉三你就不需要擔心了,我已經跟英國公使談好了,他會就民國事務的複雜性向英國國內報告,預計月底前就會有一份更為豐厚的合約提出來。不過這兩淮事務還真要快些解決,黨人柏文蔚最近在安徽搞得風生水起,安徽的幾個知名的舊係人物都快壓製不住他了,不過等我騰出手來早晚收拾了他。二庵,要麻煩你一次,這一次就由你往徐州跑一趟,我會吩咐芝泉派人在山東、安徽弄些動作,他張勳應該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告訴他之前吞下去的給我吐出來一半,剩下的北京便不再追究了!”
又低頭思考了一陣,道:“最近湧入河南的黨人越來越多了,他孫大炮似乎有將河南建設成為北方橋頭堡的打算,聽說最近還在到處奔走,甚至跟日人聯係要在河南建一座兵工廠的意思。北方乃是我之根本,容不得他人覬覦。隻是眼下盯著河南的人太多了,隻能從南方先行找到突破口。智庵,你回去下令起草任命,升唐繼堯為貴州都督。另外,下令任命雲南都督蔡鍔為中央陸軍編練總辦,調他來京城訓練新軍。另外多收買些報社,讓他們多鼓吹些編練中央陸軍的重要性。”
抬起頭,“必要時,可以拿外蒙做做文章!”
“這!”
趙秉鈞一愣,外蒙現在已經基本上讓俄人給割走了,袁世凱曾經讓下麵計算過,有沒有可能由他親自率兵收複外蒙,以大勝加強中央權威。不過下麵的一群參謀給了個不是很好的答複,至少需要動用三鎮甚至五鎮北洋軍。不僅如此,一旦他要收複外蒙,則跟洋人正在談的貸款可能沒了,甚至連東北三省都有可能不穩起來。不得不說,俄人選擇了一個最合適的機會摻和了一腳,幾乎沒付出任何代價,便將整個外蒙數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從這個國家割了出去。
“總統,這個時候...”
“不必說了,我自有打算!”
趙秉鈞話還沒完便被袁世凱打斷了,“我聽說蔡、蔣、張三人在日本留學號稱中國三傑。蔣方震精通軍務,可惜他人不知變通,現在更是去了湖北資敵。張孝準又跟黨人走近,這蔡鍔手下鬧了貴州之變,要做西南王的野心彰顯無誤。他既然好名好權,我便給他權力。全國的新軍任由他編練,我有意組建中央陸軍學院,他若是有心為國,你可知會他,這中央陸軍學院的校務總長我也一並與他。”
袁世凱自然不是那種愛才之人,趙秉鈞跟在他身邊這麽久,對他的性子可是知之甚詳,腦袋裏念頭一轉頓時便明白過來了,他這一步走的卻是‘調虎離山’。隻要能將蔡鍔調離雲南來到北京,給他多少權力還不是袁世凱說得算。這一下,他頓時醒悟過來了。
當他佩服道:“總統計謀無雙,隻是不知,這一計是不是也能用在那川鄂經略使身上呢?”
“不可!”
袁世凱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聽見下麵一個聲音大聲道:“趙總長此言不可!”
大家目光往聲音傳來處看去,就看到角落裏楊度一個人獨坐一處,方才開口駁斥趙秉鈞的正是他。
這楊度自視甚高,總認為這天下若論才學少有高過他之人在,因此尋常表現的總是十分高傲。前段時間他在上海得罪了唐紹儀,又因為自己的性子引得依附袁世凱的不少北洋係不喜,結果這一次的內閣各部,楊度連個次長都沒撈到,這段時間來心中的火氣一直很足。
趙秉鈞臉上一陣難看,不過袁世凱就在一旁,他當下便退下來,也不說話,等著楊度開口。
袁世凱似乎對趙秉鈞的表現十分滿意,看了他一眼便轉向了楊度那邊,道:“皙子,你是不是有什麽不同意見呢?說出來聽聽吧,咱們這群人之中,隻有你跟那位南方第一都督接觸過,對他應該有些看法才是!”
楊度站出來,高傲的一笑,道:“大總統的提議很好,那蔡鬆坡隻要手段得當,未嚐不能將他從雲南調到咱們北京來。大人可別忘記了,那蔡鬆坡的老師不是旁人,正是任公先生。任公先生在海外漂泊多年,早想回歸故裏了。因此前段時間才會主動向總統示好,積極奔走在北京跟南京兩邊,為咱們牽針引線。這一次大總統隻需許他回國組建黨派,並以資金支持。便可讓他出麵邀請蔡鬆坡北上。除此外,大總統不是還在雲南留了一筆妙棋嗎?”
袁世凱得意一下,顯然對於楊度拐彎抹角的吹捧十分歡喜。不錯,他之所以有把握調蔡鍔北上,正是楊度說得這些原因。前段時間雲南同蔡鍔一同起事的曲同豐秘密聯係上了北京向他效忠。這位北洋招撫使乃是段祺瑞舊部,因此被他一直壓下讓他留在雲南耐心等待,現在,雲南軍政府中他已經拉攏了不少的舊係人物,這是一枚很不錯的棋子。
“你這狂生莫要作怪,快快把肚子裏的話倒出來吧!”
笑也笑罷了,袁世凱不忘督促他快些開口,有什麽話快些說出來。
楊度嘿嘿一笑,走到他麵前道:“川鄂經略使李易之絕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至少此人皙子短暫的碰麵之中表現的十分冷酷無情,他是革命者但不是革命黨。比起那些黨人,他卻是個更難對付的存在。因為他不相信什麽政黨,更不相信什麽民主與共和,他是個徹徹底底的武力至上者,一個麵厚心黑、手段歹毒的政客!”
看到屋內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得意的一笑,道:“你們莫要以為他年輕便一定會犯錯,多少人因他年輕吃了虧。他黎宋卿現在為什麽淪落到了北京,武昌當初多少人都倒在了他手上。此人手段陰冷且歹毒,偏偏要兵有兵,要錢有錢。性子也學足了洋人完全不好美名隻求利益,對付他咱們隻能徐徐圖之。皙子敢以自己的腦袋跟諸位打賭,便是大總統私下許了他副總統甚至內閣總理的位子,他都會找借口推辭不就,根本不會離開他的老巢的!”
袁世凱苦笑道:“皙子,聽你這麽一說,我們就沒辦法對付他了嗎?”
楊度搖頭,從身上取出一卷紙來,將它雙手遞給了袁世凱:“民國之初百廢待興,總統據中樞,實力數倍於他。想要對付他隻需一段時間的沉寂罷了,不過眼下限製他的手段也有不少。這是皙子這段時間來所擬的一些對策跟治國之策,總統得暇時可以翻翻。反正我現在也是閑人一個,總統有什麽意見想問我,隨時聽候總統的傳喚。”
說著他朝袁世凱行了個禮,施施然地就推門出去了。
隻留下屋內一眾人臉上的複雜。
這楊度論起才學當真是袁世凱麾下第一人,隻是為人太過桀驁了一些。有時候連袁世凱自己都感覺難以把握與他。他楊度雖然忠心,但是卻比主子還聰明,你叫跟曹操一樣多疑的袁世凱如何敢重用他。上一次的推選內閣總長、次長人選時,他楊度相中了內閣總長的位子,多次鼓動他那長子袁克定在他耳邊吹風。不過最後袁世凱卻沒給他,甚至連次長也沒給,就是打定了要磨磨他的性子再用的意思。
不想這楊度現在反倒越發顯得狂生了!
歎了口氣,袁世凱打開楊度遞過來的紙張看了好一陣才將它鄭重的放在了麵前桌上。
“這楊皙子倒是真有大才,不錯...不錯,隻是這性子卻太容易得罪人了。這樣很不好,還得磨練磨練!”
心中轉過一個念頭,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道:“智庵,三省平陝的軍隊到了哪裏了?算了,你回頭叫下麵去打聽一下,順便通知山西第四師做好準備,陝西,我們決不能放棄!”
“是!”
“什麽,袁世凱要調我入京做那陸軍總長?”
這個午後,李漢正陪著女孩在督署的後院中散步,鄭立突然在警衛的帶領下入了督署後院來見他,帶來這麽一個消息。
鄭立侯在一旁,“先生,錯不了的。是從袁世凱府上傳出來的消息!”
牽著女孩的手一並走到後院涼亭內,他拍了拍女孩的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卻站在思考起來。
“這事來的太過古怪了,袁世凱為什麽調我入京做那陸軍總長呢?”
李漢麾下要論最是擅長清末官場爾虞我詐手段的,恐怕莫要數張梅生跟湯化龍兩人了。民政部長張梅生最近往鄖陽府去了,前一段時間,鄖陽府附近,軍政府聘請的洋人勘察隊發現了一個鐵礦區,他要過去實地考察一下地形,畢竟湖北少有鐵礦合格的鐵礦,一旦證實了鄖陽府內被發現的鐵礦達到軍政府要求的標準後,未來半年之內,恐怕至少要向鄖陽府地區投入百萬之巨。
剩下的便隻剩下湯化龍一個選擇了。
李漢匆匆派人去尋來川鄂聯合議會會長兼司法部部長湯化龍。
湯化龍這段時間過得倒是寫意,李漢並不是一個戀權的人。他除了掌握軍事、財政跟監督三權之外,其餘次要的權力都下方到了下麵。比如相關法案的起草、議會的搭建、甚至兩省民政,都給他分別授予了下麵,也是因為如此,湯化龍在投效了他之後,獲得了比之湖北軍政府成立之初更大的權力。甚至他野心勃勃的上躥下跳拉攏兩省議員欲要控製聯合議會,李漢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
對於清末民初這段事情,後世的國內外眾多的學者已經研究的十分透徹了,他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結合曆史上那位蔣先生的作為,他心中最適合於這個國家的腹案莫過於‘軍政、訓政、憲政’三原則。軍政十年、訓政十五年,唯有集中權力度過這二十五年的民國建立之初的政局動蕩跟民心不穩之後,才是這個國家最適合成立憲政的時候!
當然,特殊情況下比如國內局勢的明朗化跟國力的快速提升,也可能提前完成這一過程。
所以,對於這湯化龍一心追求的英美式通過議會影響政治,早就已經注定了暫時行不通。比如現在的聯合議會,他便隻賦予了聯合議會監督軍政府執政跟討論司法部擬定法案的權力,除此外聯合議會暫不具有製定議案以及彈劾軍政府官員的權力。
當然,這些湯化龍暫時是不會知道的,因為各地議會都還未組建起來,李漢卻放權讓他組建議會,已經足夠表示他的誠意了。
“都督,您找我!”
下麵去請他的時候,湯化龍正陪著剛剛返回武昌不久的前任湖北議會會長劉心源探討關於議會的一些相關規定。李漢這督署他也來過幾次,不過後院卻很少進來。看到女孩也在這裏,湯化龍臉上頓時堆起了不少笑意,躬身敬了一禮:“夫人好!”
趙詩嫣臉上頓時霞飛雙頰,不好意思的起身見了一禮:“湯部長來了,詩嫣先行告退了!”
說罷看向李漢,他點了點頭。兩人之間的關係如今整個武昌少有不知道的,李漢若不是先入為主的觀點,一直認為女孩的年輕太小了,興許現在已經找個德高望重的老者為他提親了。至少現在,女孩已經被他安置在了督署內,連她家族的產業,也在李漢的關注下快速的暴漲起來了,比如他便將軍政府跟洋人新采購的一個紡織廠的機器轉交給了她的家族老人經營,也算是一點私心吧。
少女很快便離開了,後院隻留下李漢跟湯化龍還有鄭立三人。
“先生,北京那邊傳來消息,袁大總統要調我往北京任陸軍總長。先生在官場混跡了多年,易之想請先生教我,袁大總統這一手所為何策!”
李漢立在涼亭之中,臉上卻帶著笑。
湯化龍愣了一下,他方才正在好奇麵前這位從未見過一麵的年輕人的身份呢,卻不想李漢竟然扔出了這麽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都督不可去!”
幾乎下意識的,湯化龍喊出了這麽一句。話一出口,湯化龍便反應過來了,匆忙看了一眼麵前年輕人的臉色,見他眼中隻是帶著盈盈的笑意,卻沒有一點心動的情緒,頓時明白過來了。
老實說這段時間來湯化龍在聯合軍政府待得蠻不錯的,跟他之前設想的一人之下有著很大的差距,不過李漢至少沒有食言。答應他的議會會長給了,司法部長也給了他,甚至財政部部長都給了他推薦的人,雖然財政部的真正實權掌握在那位同樣年輕的副部長跟麵前這個年輕人手上。不過比起湖北軍政府時期,湯化龍現在無疑受到的約束要少得多,權力也大得多。
他是川鄂聯合軍政府存在之下的既得利益者,自然自發的要維持現在到手的權力,當下低聲道:“此消息準確嗎?”
“軍政府在北邊有人,新送到的消息!”李漢淡淡的回答了一聲。
湯化龍暗道果然,繼續說道:“都督,眼下南北權力已經實現平穩交接。從這段時間南北的局勢來看,北邊那位隻怕已經騰出手來,迫不及待的要統一全國的聲音了。都督首當其衝,川鄂貴居南方第一勢力,北京那位也是雄主,隻怕這一次欲調都督北上,卻是要行削藩之策。離開了川鄂,都督就好比無根漂萍。這一手看似晉升都督,實乃行的是明升暗降的手段。都督萬萬不可上當!”
李漢何嚐不知道,況且有曆史上的蔡鍔對比,他很快便明白了北京那邊打得什麽主意了。他之所以請來湯化龍,一來是想聽聽他的意見,主要卻還是希望他能給個主意,看看該如何解決了這麻煩。
“許如先生所說,北京此番暗藏禍心。隻是北邊那位占據中樞的大勢,這事一旦處理不好,少不了便是忤逆中央,挑釁中樞權威的下場!”
“這...”湯化龍也明白,隻是北京走了一筆好棋,偏偏給他們占去了地利人和,川鄂到底隻是一股地方勢力。一旦主動出頭挑釁中央權威,免不了日後要受到打壓。
低頭思考了一陣,湯化龍心中一動,突然問道:“敢問都督,莫非此次隻收到北京晉升都督一家消息?”
李漢看向鄭立,他道:“回湯部長、先生,北京那邊還傳來幾個消息,中樞欲要立唐繼堯為貴州都督;同時,有消息稱雲南都督蔡鍔將軍將被調往北京任陸軍次長,同時接管全國中央陸軍編練,領中央陸軍學院校務總長職...”
“嘶!”
湯化龍吸了一口冷氣,心中已經明白這是北京欲要削藩了。
李漢摩擦著下巴,“看來袁大總統所圖非小,先生,可否教我如何應對?”
曆史上,雲南王蔡鍔在二次革命之後,已經看清楚了袁世凱的本質,但是最後還是應邀北上。有人說他好名、有人說他被騙,更多的說法卻是他跟北京來了一手交易,明麵上是接受他的老師梁啟超的邀請,實際上卻是北京免除了在雲南的棋子曲同豐的權力,徹底將雲南、貴州兩省權力集中到了他的半個學生---唐繼堯的手上。但是他的犧牲最終卻沒換來西南的強大,唐繼堯最終也沒能抗住權力的誘惑,在革命的道路上逐漸迷失,最終由一個激進革命黨人變成了一個軍閥。
這是個最適合軍閥的年代!
不知道這一次蔡鍔又該如何選擇呢?
湯化龍到底不是一般人物,低頭思考了一陣之後,突然出身肯定的道:“那麽,都督就要做好戰爭的準備了?”
“何解?”李漢心中一動,似乎已經明白了一些他的意思了!
“中央新軍才剛編練,料來北京沒有動武之心。這一次卻是要借勢壓倒都督一頭,不外乎是想逼迫都督削減兵力。正好西藏動蕩、川邊不穩,我們有的是借口!”
李漢臉上沉吟一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