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會之後,張光偉再沒有在楊雪麵前出現過,倒是白厚輝,從那一晚開始與楊雪相交莫逆。
接觸日久,楊雪也對白厚輝有了更深的了解,白厚輝的父親白雄偉,是財政部部長助理白雄起的大哥,官至華北省省委書記,如今在中央賦閑,白厚輝坦言,自己本是紈絝子弟一個,隻是白家第三代中,隻有他一個男丁,所以,白厚輝不得不迫於父親的壓力從政,來到了華北省,好在,白雄偉在華北省的影響力還在,他在官場,倒是混的如魚得水。
對於白厚輝,楊雪倒無太多感覺,在他看來,白厚輝並不是太適合從政的那種人,起碼從表麵看,白厚輝並無從政的那種城府與心機,不過,這並不影響白厚輝在白家的影響力下,坐一個安逸的市長。
權力的交接,家族的傳承,在這個古老的國度,其實是易如反掌。
九月十六日,財政工作會議的第十三天,眾市長正在會議室分組討論之時,金要欽帶著兩個中年人從後台走上主席台,其中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氣度不凡,金要欽對著話筒說道:“請大家安靜一下,財政部白副部長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看望大家,請大家鼓掌歡迎!”
隨著會議室熱烈的掌聲,戴著金絲眼鏡的白雄起走上台前,雙手合十向眾人致意,“同誌們,這個會議,部裏非常重視,按照會議安排,我本來第一天就應該參加的,但是因為部裏的一些事,一直未能成行,今天過來,除了和大家見個麵,同時轉達鄭部長的兩點要求:一,將學習的知識,用到實際的工作中去;二,做好開源節流工作,在想方設法的搞活經濟,增加財政收入的同時,還要保證財政支出的每一筆資金,都切實的用到該用的地方去!”
白雄起說完,向旁邊的金要欽笑道:“要欽市長,快到中午了,我就不耽誤大家吃飯的時間了!”
台下一片大笑與掌聲,楊雪向旁邊的白厚輝笑道:“白市長,看來令叔又高升了!”
白厚輝也注意到了金要欽對白雄起的稱呼,詫異道:“奇怪,前兩天我還和家裏通過電話,沒有聽說他職務晉升啊!”
楊雪在旁一笑,白雄起本來第一天就應該參加會議,但是卻拖了這幾天,顯然就是因為副部長的事在奔波,白厚輝不知情的話,那證明他還未進入白家的權力核心,當然,也許是白厚輝刻意的隱瞞,他的城府,並未如表麵的那樣不堪。
兩人談話間,白雄起已經走下台來,與眾人一一握手,金要欽則在旁為白雄起做著介紹,到了白厚輝麵前,金要欽笑道:“這位就不必介紹了吧?”
白雄起拍拍白厚輝的肩膀,這才看向了楊雪,金要欽笑著介紹:“這是江海新區的楊雪區長,他也是我們這次會議裏最年輕的廳級幹部,估計在我們國家也是最年輕的吧!”
楊雪趨前一步,微微探身道:“白部長,您好!”
白雄起握著楊雪的手,向周圍笑道:“看到年輕人,就覺的這個世界充滿活力,小楊,努力,還有許多記錄等著你創造!哈哈……”
楊雪在旁,謙遜的微笑著,他的氣定神閑,落在一直注意著他的白雄起眼中,白雄起不由得暗暗點頭。
午飯之後,各自回房休息,楊雪剛剛回到房間,便有人在門外敲門,“楊區長在嗎?”
楊雪開門一看,是白厚輝,白厚輝笑道:“楊區長,我叔叔叔想出去轉轉,不知你可有興趣一道前往?”
楊雪點點頭,兩人剛分開不久,白厚輝便尾隨而來,很顯然邀請他不是白厚輝的意思,楊雪沒有推卻的道理。
一輛尼桑商務車在門外等候,白雄起已經在車裏等候,向楊雪笑道:“小楊,聽說這廣南市的靈山寺不錯,用來打發時間再好不過!”
楊雪頷首,“白部長有雅興,我正好跟上去湊湊熱鬧!”
尼桑車載著三人,出了廣南市,來到了靈山。
不知香積寺,數裏入雲峰。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鍾?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鬆。薄暮空潭曲,安禪製毒龍。
香積寺隨著孟浩然的一首絕唱而名動天下,但是在南方,卻有著與香積寺相對而立的靈山寺。大河村,一個南方水鄉中少見的山村小郭,依山而建,靠河而依,一方秀水靈山蘊育了一方水土,更有了一方古刹靈山寺,經過了上千年風華雪月的洗禮,依然是巍然不動。靈山寺雖是地處偏遠,山路崎嶇,但從山下一輛一輛排到寺門口的無數豪車可以看出,靈山寺已成為南方的一處聖地,被無數善男信女頂禮膜拜著,尤其是近年來,靈山寺許願頗靈,香火更是鼎盛,隱然成了南方佛教的泰鬥。
楊雪看的出,白雄起許願、祈福極為虔誠,臉上一副肅穆之色,倒是白厚輝在旁心不在焉,他悄悄告訴楊雪,白雄起此番前來,是為專程還願而來,聯係到白雄起初任財政部副部長,楊雪心裏暗歎,誰說黨員就不信佛?
白雄起還完願,白厚輝在旁將一疊百元大鈔塞進募捐箱裏,三人走出靈山寺,站在一處僻靜的所在,望著青山秀水,白雄起讚不絕口,顯然對這片土地,推崇備至。
白厚輝笑道:“叔叔,你要真喜歡這兒,我在附近買套別墅,等你閑了,就過來住幾天!”
“納百川之氣,結一縷善緣,住在這兒,過於著重形跡,反而不好!”白雄起感慨一聲,轉首向楊雪道:“小楊,盈盈在新區工作的怎麽樣?”
“相當之好!”楊雪由衷的說道,“白部長教育有方!”
“教育?”白雄起淡淡一笑,“說起教育,我這個父親倒是慚愧了,終日忙忙碌碌,把家庭都忽略了,小楊年輕,可不要學我啊!”
楊雪點點頭,“謝謝白部長教誨!”
白雄起又道:“這次來廣南,我要呆一段時間,你見到明陽書記,代我問好,我和他是九零年的黨校同學,多年未見了!”
楊雪答應著,心裏卻暗自奇怪,白雄起這番話,似乎是刻意的拉關係,又是什麽目的?
白厚輝笑道:“叔叔,要不這樣,抽空我們兩人到江海走一趟,一為看盈盈,二也可以順便與老朋友敘敘舊!”
“也好!”白雄起點頭同意,“小楊何時到京華辦公,也可以到家裏坐坐,老爺子對你這樣的年輕人,可是喜歡的緊啊!”
楊雪心中一動,白雄起身處高位,自然不會無的放矢,莫非,這最後的一句話,才是白雄起今日此行的目的?
楊雪在領導身邊呆過,也曾聽聞一些中央領導的秩事,這些領導,往往都會注視著地方,對特別有潛力的年輕人極盡籠絡之能事,像白家這樣青黃不接,白雄起官至副部,白厚輝官至正廳,進步空間都已不大,或許更有這方麵的需要。籠絡或者聯合楊雪這樣的人,為楊雪提供一些助力,對彼此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白雄起或許早就了解謝明陽,知道謝明陽在中央並無根基,這樣的人,無疑更容易籠絡或者聯合。
當然,也可能是楊雪多想了,不過,這一刻,楊雪倒希望這是白雄起的本意,要對抗方明景,楊雪個人的力量,無疑是太過孤單,白家雖然漸漸沒落,但是白老爺子是從國家副主席的位置上退下來的,對這個國家,還有著常人想不到的影響力。
看到楊雪點頭,白雄起一臉微笑的轉頭,山下風景如畫,殘陽似血般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