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謝明陽,更沒有為王春明和馬曉琳介紹的義務,他肯開口,已經是天大的麵子。再者,依楊雪今時今日的地位,安排幾個人,不費吹灰之力。謝明陽沒有必要為此煩心。
晚飯過後,王鳳桃陪著王春明兩人說話,楊怡則興致勃勃的拉著楊雪去看她畫的畫。
楊怡的臥室,是一年前楊雪與謝夢華布置的,充滿了卡通色彩,兩人就坐在地板上,楊怡拿出畫板,楊雪隻是看了一眼,便驚呆了!
藍天白雲,青草如茵,一對夫婦扯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兒,漫步於草地之上。
楊怡極有天賦,四歲的她,已經能夠畫出楊雪與謝夢華的神韻,三個人物栩栩如生。
而讓楊雪驚呆的,卻是後麵的八個字:爸爸媽媽,我想你們!
楊雪伸出手,緊緊擁抱著楊怡,眼淚幾欲奪眶而出。
他愛女兒。可是,他卻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他所做的,就是陪楊怡吃一頓飯,帶楊怡出去玩一會兒。
但楊怡想要的,是一個關心她、愛護她、能夠在夜晚給她講故事、陪她入睡的父親。
而謝夢華呢?
這一年來,謝夢華回春陽的次數屈指可數,陪楊怡的時間,更是寥寥無幾。
就如今晚,剛從京華回來,卻依然出去應酬,絲毫沒有顧及楊怡的感受。
楊雪不怪謝夢華,謝夢華走出家門,到京華發展,是楊雪大力支持的,謝夢華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但是,對女兒最起碼的關心,總應該有吧?
這一晚,楊雪陪在楊怡的身旁,足不出戶,與楊怡瘋,與楊怡鬧,直到楊怡累了,沉沉睡去,楊雪依然沒有離去。
夜已深,楊雪站在窗前,望著那條通向家屬院大門的路,窗外風雨交加,染墨般的黑夜,冷靜的吞噬著溫情,釋放的卻是寒冷。
手機就在旁邊,楊雪卻沒有動,楊雪的心,亦如這夜一般,漸漸的冰冷。
時針指向兩點,門外,終於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楊雪閉上眼睛,歪在女兒旁邊假睡。
門被悄無聲息的推開,酒精與香水的味道,刺激著楊雪的鼻翼,接著,一隻柔軟的手撫在了楊雪的臉龐上,“楊雪……”謝夢華的呼喚,依然婉轉溫柔,楊雪睜開眼睛,卻見楊怡一骨腦爬起,撲入謝夢華懷中,“媽媽!”
謝夢華半跪在地上,摟著撲上來的女兒,“小怡,對不起,媽媽真的有事……”
謝夢華一襲粉紫色的短披肩小外套,更加襯托出她絕佳的身材,下身是嫩黃色天鵝絨綿質齊膝裙,一雙黑色的高筒靴,烏黑的頭發披肩而下,或許因為喝酒的緣故,謝夢華俏臉微紅,精致的妝容,令她看起來誘惑,迷人。
三十歲的她,風情萬種,魅力四射,這樣的女人,無論在哪兒,都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隻是,楊雪心中卻生起一股無名之火。
謝夢華抱著女兒之時,眼神不覺的瞟向楊雪,看到楊雪冷漠的臉龐,謝夢華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楊雪將楊怡從謝夢華懷中抱出,放在床上,“太晚了,明天再和媽媽說話好嗎?”
“好!爸爸,媽媽,晚安!”
楊怡乖巧的閉上了眼睛,楊雪轉身而出,謝夢華趕緊跟了出來,“老公,我……”
楊雪倏的轉身,雙眸如電般射在謝夢華臉上,“你什麽?”
謝夢華臉上,露出一絲惶然之色,“對不起,老公,我真的有事……”
“知道,你太忙,所以無法顧及女兒的感受!”楊雪冷冷的望著謝夢華,這一刻,謝夢華臉上的倉惶,絲毫無法勾起他的憐惜,“但請你喝酒之後,離女兒遠一些!太晚了,你休息吧!”
楊雪說完,轉身就走,卻被謝夢華一把抓住,“老公,你去哪兒?”
“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楊雪撥開謝夢華的手,徑直下樓,他聽到了謝夢華的抽泣,但他硬起心腸沒有回頭。
楊雪自已可以容忍一切,但是,楊雪卻不容許女兒受到一丁點委屈。迷茫的雨中,楊雪將車速提到極致,任速度與雨水衝洗著心中的不快。
聽著手機裏一遍一遍提示的“您撥的用戶已關機……”,謝夢華心都碎了,窗外風雨正酣,她也如同風雨下的枯枝,搖搖欲墜。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謝夢華擦去眼角的淚水,強作笑顏開門,王鳳桃走了進來,低聲詢問了。
聽到母親的關心,謝夢華突然有種撲入母親懷中痛哭一場的衝動,但是,她無法這樣,她已經為人母,她不能將自已的痛苦帶入母親的世界。
“沒事兒,楊雪有件要緊的事要處理,一會兒就回來了!”
“是嗎?”
王鳳桃狐疑的看著女兒,但看到的是若無其事,王鳳桃撫著女兒的頭發,“夢華,我知道你想上進,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事業與家庭,是我們無法回避的選擇。楊雪如果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但他是市委書記,他不可能遷就你,你要考慮清楚!”
謝夢華輕輕的點頭,“媽,我知道了,你早點睡吧!”
“你也是!”
王鳳桃一臉慈祥的拍拍女兒的頭,離開了女兒的房間,但回到自己的房間,王鳳桃坐在床上,卻遲遲無法入眠。
女兒的異常,做母親的不可能看不出來,可是謝夢華已經長大,她也隻能給女兒留下足夠的空間,讓女兒自己在寂寞中獨自撫平傷口。
這一夜,好多人無眠。
次日清晨,初升的朝陽將萬道霞光,灑在南風大酒店的窗台之上,楊雪臨窗而立,高樓林立的水泥城市,在陽光下格外的清晰。
惟有陽光,能讓冰冷的城市多一許溫情。
一夜的無眠,楊雪冷靜下來,在責怪謝夢華的同時,他這個父親,又為女兒做了什麽?
生活還要繼續,無論如何,謝夢華總是楊怡的母親。
楊雪回到謝家,謝明陽夫婦和楊怡剛吃過早餐,正準備出去散步,看到楊雪進門,謝明陽就留了下來,“你來的正好,我們談談!”
楊雪給謝明陽倒了杯茶,然後兩人相對而坐,隔著淡淡的茶霧,楊雪看到,謝明陽額際,已經是白發斑斑。
一直以來,在楊雪心中,謝明陽一直是一個強勢的人物,事業心極強,但是,謝明陽終究抵擋不住時間的侵襲。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方式,你和夢華的事,我本不想插手,不過你是男人,男人總要包容一些嘛!”
在來謝家的路上,楊雪已經放下了一切,當然不會因為這個問題與謝明陽爭執,“我知道了,昨晚是我不對!”
謝明陽微微一笑,“親人之間無所謂對錯,計較來計較去,傷的還是自己人。就如夢華的舅舅,和我們斷絕往來幾十年,可是有事,不還是上門了嗎?”
楊雪點頭,站起身道:“爸說的對,我上樓看看夢華。”
謝明陽揮揮手,楊雪上至樓上,站在謝夢華的房間前,深深的吸了口氣,方才推門進去。
雨後總是晴天,謝夢華本就心存愧疚,被楊雪一哄,當然心花怒放,難得兩人都空閑下來,帶著楊怡逛公園,吃大餐,隻是一天的功夫,兩人便恢複了昔日的郎情妾意。
一場小小的風波,仿佛水滴落入水中,一絲漣漪之後,就此消失不見。哪怕身在其中的兩人,都不層想到,漣漪不是消失,而是一圈一圈的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