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伴著午後的風,吹來了初春的氣息,窗外景河沿岸的柳樹開始吐出鵝黃的嫩芽,柳枝隨風擺過來,又飄回去,迎合著春的腳步慢慢舒展曼妙的舞姿。
或許是有佳人的相伴,一望無際的田野,如同畫卷般在眼前展開,春風習習,吹的人格外慵懶,楊雪大腦似乎有了片刻空白。
如果可以,楊雪倒寧願就此空白下去,但中午白雄起一席話,令楊雪不得不趕回春陽,去安排科技園迎接檢查。
不過,楊雪的心,卻一直牽掛著謝夢華。
直到春陽將至,謝夢華始終不曾有電話打來,顯得楊雪一直安慰自己,謝夢華喝多了,早上無法起床,忙著談生意……理由是多麽的蒼白無力,自欺欺人。
隻是,到了這一刻,楊雪終究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他有女兒,還有春陽,他不可能把自己置於兒女情長而無法自拔,至於謝夢華,聚也好,散也罷,就如這冬去春來,該來的,始終要來,該去的,也絕不會停留。
楊雪唯一能做的,便是順其自然。
回春陽的途中,白盈盈已經通知了春陽班子成員在市委會議室等候,楊雪一進入三樓走廊,便聽到會議室中有說笑聲傳來,但隨著楊雪與白盈盈進入,會議室瞬間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聚焦在楊雪與白盈盈身上。
大家似乎有些奇怪,楊雪與白盈盈怎麽一同回來。
楊雪無暇理會眾人的詫異,隨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接著便道:“臨時決定開這個會,是有件重要的事知會大家一聲,經濟部白部長將於後天抵達春陽,視察科技園的建設情況,相必大家也清楚,科技園的建設資金有近一半來自於經濟部,此次視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情況比較緊急,希望同誌們高度重視,各司其職,各負其責,將分管的工作一一落實,確保此次視察不出問題!”
張興林微微一怔,他在中央部委的人脈,遠在楊雪之上,消息自然也比楊雪更為靈通,隻是,他怎麽沒有聽說白雄起視察科技園之事?但看到楊雪身旁的白盈盈,張興林恍然大悟,有白盈盈在,他怎麽可能比楊雪早得到消息?
有些人上位是靠工作的好,有些人上位是靠逢迎,但楊雪卻是靠長的帥,謝夢華,白盈盈,還有柳若楓,也不知道楊雪給這些女人灌了什麽迷湯,居然一個個死心塌地的追隨楊雪,張興林心裏卻不住的腹誹,卻也隻能打起精神,安排視察工作,科技園的負責人是楊雪,但名義上,科技園卻是政府的分管工作,幹的好了,榮譽楊雪要占去大半,幹的不好,板子卻會落在他的身上。
其實也無須安排多少,在座之人皆是久經考驗,該如何做,早已經了然於胸,張興林需要做的,便是明確職責,劃分責任。待楊雪一聲散會,眾人早已作鳥獸散。
楊雪剛回到辦公室,柳若楓便跟了進來,楊雪詫異道:“有事?”
“沒事就不來看你?”柳若楓沒好氣的白了楊雪一眼,玉手將化妝鏡舉到楊雪麵前,“自已看看!”
不用看,楊雪也知道自已臉色不好,他終究無法做到泰山壓頂麵不改色的境界,楊雪將鏡子推開,順手將門關上,“沒什麽事,隻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柳若楓哼了一聲,“是因為夢華吧?”
“你怎麽知道?”楊雪愣了片刻,但旋即釋然,柳若楓和謝夢華以前可是情同姐妹,隻是隨著謝夢華到京華發展,兩人才疏遠了些。
“你呀!”柳若楓纖手指著楊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要不是看你可憐,我都想罵你一頓!”
楊雪莫名其妙,“我怎麽了?”
“算啦,懶得管你的破事兒!”柳若楓快人快語,話一說完,丟下莫名其妙的楊雪轉身便走,絲毫不做停留。
然而,柳若楓穿過長廊,回到自己辦公室,呆呆的坐在辦公桌前,直到手機鈴響,看到夢華兩個字,柳若楓方才回過神來。
“我在春陽花園咖啡館,過來見個麵吧!”
“要不要告訴他?”柳若楓遲疑了片刻,還是問了一句,但得到的回答卻是話筒中久久的沉默,柳若楓掛了電話,不由得一陣歎息。
突如其來的變化,總是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柳若楓趕到咖啡館,已經是斜陽西下,謝夢華臨窗而坐品著咖啡,多日不見,謝夢華一身時尚的西服套裙,明豔與風華依舊,卻多了幾分果斷幹練。
看到柳若楓,謝夢華起身招了招手,柳若楓坐下,謝夢華笑道:“替你點了杯卡布其諾,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對了,他還好吧?”
“不好!”柳若楓看都不看咖啡一眼,雙眼直直的盯著謝夢華,“你既然擔心他,為什麽不自己去看他?真的到了這一步?”
“我們多久沒見了?”謝夢華卻答非所問,依然笑意嫣然,“半年了吧!換作兩年前,你想過我們之間,居然會半年不見麵嗎?”
“別繞圈子!”柳若楓俏臉沉了下來,“回答我!”
“我已經回答了!”謝夢華笑容微斂,“人是會變的,你在變,他在變,我也在變!”
“這麽說你在外麵有人了?”
柳若楓瞪大了眼睛,謝夢華卻掩唇而笑,“別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若楓,我們從小分享一切,好吃的東西,好看的衣服,甚至男人,現在,我把他讓給你了!”
“為什麽?”柳若楓幾乎吼了出來,“你這麽做,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還有楊怡,你們分開了,楊怡怎麽辦?你簡直是瘋了!”
“所以我把他讓給你,我相信你會像愛我一樣愛楊怡的!”提起楊怡,謝夢華雪白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黯然,但隻是瞬間,謝夢華便神色如常,“至於他,我想這一切是他早就料到的,正是他把我送到京華,才為我推開了這扇門,讓我知道這個世界是如此精彩,而不是隻有丈夫和女兒的圍城,我在那兒可以追求自我價值,可以自由的享受人生,甚至偶爾做一場久違的遊戲,這才是生活,若楓,我知道你想勸我,但是很抱歉,我回不去了!”
我回不去了!
柳若楓默然的抬頭,謝夢華絕美的麵容映入眼簾,耳上的玉墜,頸上的鉑金鑽石吊墜項鏈,腕上的香玉珠串,還有身上的異香,這一切與謝夢華白皙細膩的肌膚、相得益彰,珠光寶氣與富貴典雅完美的結合,確實,謝夢華變了,現在的她,時尚,華貴,自信,更加明豔動人。
柳若楓突然發現,來時路上她想好的勸說詞,仿佛在瞬間被否定的一幹二淨,她無法開口。正如謝夢華所說,謝夢華有追求生活的權力。
那麽勉強回來,又有何意義?
沉默良久,柳若楓無奈的道:“我不知道是該為你難過,還是祝賀你!”
“那就祝福我吧!”謝夢華大大方方的站起身,與柳若楓擁抱,在柳若楓耳邊輕語:“從現在開始,他是你的了!”
柳若楓白了謝夢華一眼,“你還是先關心你自己吧!你什麽時候和他談?”
“我不打算和他見麵!”謝夢華走至窗前,望著窗外漸落的夕陽,“就由你代勞吧,或者不說也行,這樣對楊怡更好!反正我們已經離婚,在法律上,早已沒有了瓜葛!至於財產我會為他保管,他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拿去!”
至此,柳若楓再無話說,隻能違心的道一句珍重,起身離去。
望著心事重重的柳若楓上車,絕塵而去,謝夢華臉上的笑容倏然不見,攤開四肢頹然的半躺在沙發上,雙目無神的仰望天花板,如同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