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會館是陳三的大本營,當然不會容許別人放肆,衝突隻進行了一小會兒,便被陳三的手下製止,一旁觀看的肖陽也就此上樓,自始至終,肖陽都未放開懷中女人。
銀月會館是什麽地方,楊雪比誰都清楚,到這裏的人,多半是為了一個目的,肖陽自然也不例外,想不到謝夢華居然找了這樣一個男人,楊雪替謝夢華不值之餘,也不由的怒上心頭。
哪怕謝夢華與他就此結束,但謝夢華終究是楊怡的母親,楊雪絕不會坐視任何人玩弄謝夢華的感情。
陳三有事去了廣南,楊雪電話叫來陳三的手下,銀月會館的副總閆智奇,楊雪雖然沒有表明身份,但銀月會館的高層,幾乎無人不清楚楊雪的身份,是以閆智奇進的門來,態度出奇的恭敬。
楊雪也不客套,直接問道:“今晚的客人裏,有個叫肖陽的你認識嗎?”
“肖陽?”閆智奇詫異的道:“他是我一位朋友,楊書記怎麽對他有興趣?”
“朋友?”楊雪微微一怔,閆智奇是陳三的得力助手,為人重情重義,在黑白兩道都有極深的淵源,能讓閆智奇稱之為朋友,肖陽看起來還真不簡單。
“其實也沒什麽。”閆智奇恭敬的道,“肖陽的哥哥肖日東是京華天極夜總會的董事長,與我有些業務上的往來,連帶著肖陽也成了我的朋友,肖陽的父親是京華市青沙區的公安局長,肖陽在京華有家公司,聽說經營的還不錯,加上肖陽為人豪爽,在京華還算是一號人物,如果他得罪楊書記了,我這就讓他過來端茶陪罪!”
“那倒不必!”楊雪擺擺手,“他在女人方麵怎麽樣?”
“這楊書記算是說著了!”閆智奇苦笑,“這家夥風流好色,而且專愛勾引熟女少婦,傳聞禦女無數,聽說這次到南風來,就是為了追一個女人……”
“好了!”楊雪沒有讓閆智奇再說下去,這樣的人渣,絕不配和謝夢華在一起。隻是,楊雪有些奇怪,以謝夢華的為人,似乎不至於傻到這種程度,閆智禮論才論貌,都遠遠沒有到讓她心怡的程度。
難道,這一切隻是為了做給他看?
楊雪心中驀然泛起一個奇怪的念頭,今晚並非幼兒園的周年慶典,謝夢華卻以此為由,讓自己到南風相見,然後,卻又與肖陽一起前來。
與謝夢華生活數年,楊雪極了解謝夢華的個性,愛憎分明,個性張揚,但內心卻是極為善良,謝夢華即使另有所愛,也絕不會在他麵前炫耀,這不符合謝夢華的個性。
除非,一切另有原因。
而答案,找到肖陽一問便知。
事急從權,楊雪立刻吩咐閆智奇帶肖陽過來見自己,閆智奇遲疑道:“楊書記,肖陽的哥哥與我是結拜兄弟,您能不能看在我麵子上,放肖陽一馬?”
楊雪啞然失笑,這個肖陽倒是個人精,初時隻說肖陽的哥哥與自己有業務上的往來,此時一見自己要為難肖陽,立刻把實底奉上,楊雪笑道:“放心吧,我向他了解一件事,不會為難他的!”
閆智奇半信半疑,不過楊雪的吩咐,他隻能照辦,別說是他,就是他的老大陳三,在楊雪麵前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很快,肖陽便被帶到了楊雪麵前,雖然是初夏時節,肖陽還是打了個冷顫,他當然認得眼前之人,也剛剛從閆智奇處,知道了楊雪的身份,更知道楊雪與閆智奇老大的關係,惹怒了楊雪,恐怕他走出銀月會館都難。
“坐吧!”楊雪指指對麵的沙發,肖陽小心翼翼的坐下,“楊書記,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不然我……”
楊雪麵色一沉,冷冷的道:“你和她到了哪一步?”
肖陽叫道:“這楊書記可冤枉我了,在今晚之前,我連她的手都沒拉過,隻不過我確實喜歡她,所以才追到南風,今晚她約我吃飯,我還以為我們的關係有可能更進一步呢,沒想到您一走,她直接就讓我滾!”
肖陽所說,愈發證實了楊雪的猜想,這才符合謝夢華的性格,楊雪也是當局者迷,才會為鳳凰酒店的一幕所騙。
楊雪心中輾轉,麵上卻分毫不露,一雙眼睛打量著肖陽,直打量的肖陽毛骨悚然之時,方才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麽來頭,但謝夢華不是你能招惹的,這件事到此為止,別再讓我聽到你纏著夢華的消息!”
“那是當然!”肖陽如蒙大赫的起身就走,楊雪看似年輕,但身上的那份如山的氣勢,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出得門來,他已經滿身是汗。
月色滿天,楊雪站在窗前,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得出的結論,讓他輕鬆了不少,但心中的疑惑,卻又多了幾分——謝夢華為什麽這麽做?
如果現在不是深夜,楊雪或許找謝夢華當麵詢問真相,但楊雪心裏清楚,謝夢華如果不打算說,那就一定不會說,無論他采用何種手段,也隻能是枉費心機。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在寧靜的夜晚格外的刺耳,但王兵帶來的消息,更是令人驚心:曹秋龍找到了,在錦城世紀,但已經是個死人,初步判斷,是因為服毒自殺。
楊雪立刻起身趕回春陽,一路之上,也不由的為曹秋龍唏噓不已。楊雪不難猜出曹秋龍服毒自殺的原因,他對王開複的警告,徹底驚了王開複這條蛇,為了自保,王開複肯定會斬草除根。
曹秋龍在臨封下犯下的罪,死不足惜,但曹秋龍為臨封縣做出的貢獻,卻也確確實實的存在,令楊雪感慨的是,為了利益,這些官員如飛蛾投火般瘋狂,或許,他們沒有想過,當他們濫用權力,大肆貪汙受賄時,就已經踏上了人生的不歸路。
楊雪趕到春陽時,已是深夜,王兵傳來消息,曹秋龍死亡現場留有遺書,確係服毒自殺,不過,王兵可以證明,在曹秋龍死亡前兩個小時,王開複曾到過現場。
王兵的意思,是問楊雪要不要進一步深究。
“算啦!”
楊雪搖了搖頭,如果查的話,春陽的官員,存在問題的絕不至王開複一人,但查下去又能如何?王開複下去了,或許更多的王開複會站起來!春陽到了今天,已經經不起任何的風雨飄搖,正如陳淩風所說,他在春陽的建樹,已經遠遠不如在江海的成就,再糾纏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楊雪要做的,便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臨封官場大地震,黃文亭收受何其峰的一百萬,曹秋龍的死,都給楊雪敲響了警鍾,這是個物欲橫流的世界,而權力,又給了官員們足夠的縱容,他們可以隨心所欲、無所顧忌的謀求利益,為了利益的最大化,他們甚至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這是一個自上而下的體係,龐大,複雜,嚴密,絲絲相扣,楊雪身處其中,縱然想要改變一切,卻心不從心,唯有望之興歎。
這一夜,站在春陽市委家屬院別墅的窗前,望著迷蒙的夜色,楊雪第一次萌生退意,如果說,他進入小黃莊鄉,隻不過是無心插柳的話,那麽進入官場,則是機緣巧合,在江海,他生起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宏願,但是今天,他的目的或許隻剩下了一個。
方明景。
曾幾何時,楊雪以為,這個目的與他執政一方並不矛盾,他可以利用權力,真真正正的為民做些實事,可是,隨著官場日久,楊雪方才明白,身不由已這個詞的含義。
身不由已的做官,身不由已的做人。
怎麽辦?
楊雪的目光,落在了這片美麗的土地上,皎皎明月,將視野之內的風景呈現在楊雪麵前,青山秀水,恍若一副國手的山水畫卷,令人不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