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小雨,洗去了江海的浮華,清晨的江海,被一層薄薄的雨霧所籠罩,朦朦朧朧,仿佛迷一樣的世界。
站在江海大酒店六樓豪華的客房陽台,楊雪俯視著這座古老而曆史悠久的城市,比起繁華似錦的南風,江海在經濟的諸多領域都相差甚遠,但卻多了幾分古樸典雅。
不知不覺,楊雪已經離開了江海了兩年多,新區的往事曆曆在目,似乎就在昨天,隻是,離今天的楊雪,卻又是那麽的遙遠。
離開新區,楊雪並沒有中斷對新區的關注,新區因楊雪而起,又因楊雪而興,所以,新區現在的一切,雖然已經與楊雪無關,卻也永遠與楊雪息息相關。
在王奇誌調離春陽之後,陳陽順理成章的接任了新區區委書記,新區的經濟也在蒸蒸日上,財政收入繼續在江海領跑。
不過,以楊雪現在的眼光,卻看的出新區存在的問題,典型的土地財政,新區的房價一路攀升,已經到了極其驚人的地步,零六年開盤的帝京國際城,開盤價每平米一萬一千元。
作為一個剛成立不過數年的新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同期的省政府所在地江海市,房價最高也不過一萬元。
一座城市的發展,終究要留下執政者的痕跡,從財政方麵而言,陳陽無疑是成功的,他選擇了一條快速成功的捷徑,依托房地產作為支柱行業,將土地財政發揮到了極致,江海新區的土地,在沒有最高,隻有更高的口號中一往無前。宛如一個美麗、越吹越大的泡泡。
但問題是,再美麗的泡泡,終究也有破的一天,國內的房地產投資者從沒有像美國人那樣,品嚐過房價崩潰的恐怖和鮮血淋淋,可楊雪見過,在美國執行任務時,他親眼目睹那些投資房地產失敗的商人絕望的自樓上一躍而下,就如同動過晚期腫瘤切除術的病人,最能感受什麽叫命懸一刻……這話聽來讓人不寒而栗,但未到那一刻時,人們的心中總會抱有幻想,總以為自己會是幸運的那一個。
當然,楊雪希望這一切是自己錯誤的判斷,相比美國,國內政府對經濟的控製力更強,調控能力更為顯著,也許江海新區會走出一條前無古人的路也說不定。
而且,江海新區的一切,與如今的楊雪已經無關了,作為一個過客,他沒有對新區指手劃腳的權力,陳陽雖然年輕,卻頗有其父陳淩風強勢的執政風格,也容不得楊雪指手劃腳,楊雪隻能以旁觀者的角度,去思考江海新區的未來,然後在春陽,或者在未來的執政中,極力的避免這一幕的發生。
“楊書記!”
隨著輕輕的敲門聲,白盈盈溫柔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仿佛夏日清晨的一縷涼風,令人格外的愜意。
楊雪卻是暗自苦笑,昨天晚上他與柳若楓通話時得知,柳若絮的婚禮定在今天,偏偏白盈盈的表哥也是今天,這令楊雪兩全其美的想法徹底泡湯,雖然柳若楓和楊雪的關係更深一些,但答應了白盈盈,總不能食言而肥。
白盈盈是特地過來陪楊雪吃早餐的,兩人步行到江海大街的一家自助餐廳,找一張臨窗的桌子,楊雪與白盈盈相對而坐,目光落在白盈盈迷人的身姿上,荷葉狀大褶邊地粉色襯衫,纖細的腰肢微微收起,長裙搖曳生姿,凸顯出她性感迷人地體態,容顏豔麗,風姿綽約的坐在那裏,吸引著餐廳客人的目光。
餐廳裏彌漫著濃鬱的咖啡香氣,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外,梧桐枝叢繁茂翠綠,從樹梢間隙裏,可以偶爾捕捉到青春靚麗的年輕女孩子倩影。
這樣的早晨,有美女相伴,總是令人心情舒暢。
“我表哥的婚禮在十二點舉行,如果和若楓那邊有衝突的話,你提前陪我過去打個招呼就行!”
白盈盈如水的眼波,瑩瑩的落在楊雪身上,話雖然如此說,但白盈盈未嚐不想楊雪陪她,被漠視的感覺,並不好受。
白盈盈的善解人意,反而令楊雪更難抉擇,楊雪道:“你表哥的婚禮在那個酒店?”
“是江海大酒店吧。”
“這麽巧?”楊雪眉頭頓時舒展開來,“若楓姐姐的婚禮也在江海大酒店,樓上樓下,我完全可以兼顧過來!”
“那太好了!”
白盈盈雪白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讓她欣喜的,不是楊雪的到場,而是楊雪的態度,楊雪的在乎。
一個女人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取決於男人的表現,更取決於男人的態度,白盈盈無意與柳若楓爭鋒,卻也不願放棄楊雪。
這一頓飯,因為楊雪的緣故,白盈盈吃的格外舒暢,隻是,起身的一刹那,看到楊雪去結賬的背影,白盈盈忽然心生警覺,她是怎麽了?她在乎楊雪,可是,她如此刻意的追求,會不會令楊雪心生厭煩?
自小優越的環境與天生麗質,造就了白盈盈的優雅與自信,也令在眾星捧月中長大的白盈盈比別人更明白一個道理,得到的太容易,往往不知道去珍惜。
這便是一直以來,白盈盈對楊雪若即若離的原因,白盈盈渴望幸福,卻也希望堅持自我,在感情麵前迷失的女人,一旦失敗,那會非常可憐。
就在白盈盈在堅持自我與追求幸福中作心理鬥爭時,楊雪結賬回來,招呼她一道下樓,那俊朗的外表,文雅的舉止,令白盈盈在瞬間動搖,楊雪從江海到南風,十年之間,走過了別人一生都難以走完的官路,如今官至正廳,正是人生得意之時,如此優秀的男人,她一見便喜歡的不行,何況別的女人?不主動,與拱手相讓又有什麽區別?
女人的矜持,在幸福的麵前,又算的了什麽?
一陣刺耳的刹車與尖銳的喇叭聲,將白盈盈從胡思亂想中驚醒,抬眼望去,一輛湖藍色的寶馬驟然襲來,偌大的廣場頓時定格,死神仿佛在瞬間襲來,那感覺是如此的清晰與迅速,以致於白盈盈呆立當場,她甚至來不及恐懼,更來不及躲避。
恍惚中,一雙有力的手攬住了白盈盈,動作輕盈,自然,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便將白盈盈護在了身後,寶馬卻一個轉向,車身側著生生的橫在兩人身前,距楊雪不過幾十公分的距離,地麵的積水,濺了兩人一身。
寶馬的車窗徐徐放下,車主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戴著一幅蛤蟆鏡探出頭來,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試試新車,盈盈,沒嚇到你吧?”
白盈盈沒有說話,隻是怒視著青年,她的心兀自在狂跳——適才一線之隔的刹那間,卻是遊走於生與死的邊緣,她來不及恐懼,但卻莫名的感動。
白盈盈不清楚,楊雪攬她的那一下,究竟是出於本能的反應,還是下意識的保護她,但無論是那個原因,都足以令白盈盈怦然心動,楊雪是在拿生命換取她的平安啊!
隻要寶馬車轉向稍慢一些,或者刹車再差一些,楊雪現在便是個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