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是一瞬,謝明陽便告訴自已,他沒有做錯,也不可能做錯。
錯的是命運,楊雪與謝夢華,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他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讓一切重新回到正確的道路上。
謝夢華緊緊的摟著楊雪,手臂的力量大的驚人,楊雪拭去謝夢華的淚痕,他當然明白謝夢華為什麽到這裏來,為什麽流淚,唯此,楊雪更加的感動。
可是,裏麵的韓晨良,同樣牽掛著楊雪的心。
楊雪安慰的拍拍謝夢華的香肩,輕聲說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晨良,一會兒過去找你!”
謝夢華搖頭,從這一刻起,她不願再離開楊雪半步,楊雪無奈,隻得和謝明陽打個招呼,然後帶著謝夢華一起進了醫院。
急救室外,黃曉麗已經哭成了淚人,齊偉業卻奇跡般的毫發無損,看到楊雪,齊偉業急忙迎了上來,在楊雪耳邊低語:“楊書記,那輛貨車是故意撞上來的……”
他們大概以為,車裏的人是自已,如果不是韓晨良,或許現在躺在裏麵的就是自己!
楊雪的臉,開始變的猙獰,在來廣南的途中,他便想到了這個可能,然而親耳聽到齊偉業的判斷,他依然怒不可遏。
這群混蛋!
楊雪拍拍齊偉業的肩膀,“你去休息吧!”
齊偉業點點頭,正欲離開,卻見李真誠陪著幾個中年男子過來,為首的男子向楊雪敬個警禮:“楊書記您好,我是公安廳的方恩雄,想請您的司機到廳裏一趟,配合我們調查案件……”
楊雪緩緩掃視著諸人,最後目光停留在方恩雄臉上,臉也隨之沉了下來,“調查?上一次我被跟蹤,你們調查出了什麽結果?你們的效率在哪裏?如果沒有這起車禍,你們是不是就不調查了?”
楊雪的話極不客氣,方恩雄卻啞口無言,隻能陪著笑臉道:“楊書記,調查需要一個過程,請您理解和配合……”
“出去!”
楊雪厲叱一聲,如果是別人,方恩雄或許早就反唇相譏或者給對方好看,但楊雪是廣南省委常委,秦山市委書記,別說方恩雄,就是公安廳廳也長無可奈何,方恩雄隻得帶著人怏怏離去。
手術仍在進行,黃曉麗在楊雪和謝夢華的安慰下,情緒已經漸漸平複,但眼睛卻片刻不離急救室的提示燈。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卻又是如此的漫長。
片刻之後,政法委書記鄭勇浩和公安廳副廳長韓朝陽聯袂走了進來,兩人麵色凝重,鄭勇浩一到場便道:“太猖狂了,朝陽,你一定要徹查此案,將幕後主使緝拿歸案,還晨良同誌一個公道!”
“是!”韓朝陽答應一聲,便懇切的向黃曉麗道:“曉麗同誌,晨良同誌在廣南發生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廳長難辭其咎,我代表省公安廳向您道歉,我向您保證,一定盡快將案子查明,將犯罪分子緝拿歸案!”
韓朝陽說完,深深的向黃曉麗鞠了一躬,楊雪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切,心裏卻是冷笑,如果沒有韓家與黃家在背後,他們會親自到場解釋?
有跟蹤的案子在前,出事的又是楊雪的車,無論兩人如何解釋,韓家與黃家都不可能善罷甘休,公安廳必須有人負出代價,鄭勇浩和韓朝陽到場,不過是為了息事寧人,合演一出戲而已。
韓晨良生死未卜,黃曉麗關心則亂,根本無暇理會韓朝陽的道歉,韓朝陽的一番表演毫無收獲,頓時大為尷尬,韓朝陽隻得轉向了楊雪,“楊書記,你怎麽看這起案件?”
楊雪冷冷的道:“韓廳長,你應該去問犯罪分子吧?”
……
韓朝陽無言以對,他也知道自己是自討沒趣,但與鄭勇浩並肩而來,他不出醜,難道還讓鄭勇浩出醜?
好在,鄭勇浩突出其來的電話,幫兩人解了危,省委秘書長李成全通知他到省委開會,鄭勇浩便與韓朝陽借機離去。
楊雪也接到了通知,但楊雪親自向劉笑平請了假,在韓晨良脫離生命危險之前,他哪兒也不會去。
第一醫院的樓下,鄭勇浩坐進車裏,韓朝陽站在車窗外,鄭勇浩麵色凝重的點燃了一支煙,向韓朝陽道:“跟蹤楊雪的那兩人現在在哪兒?”
“楊雪並沒有追究的意思,證據又當場被銷毀,兩人被關了幾天,便放了!”
“糊塗!”鄭勇浩不滿的道,“立刻將兩人控製起來!要快,要果斷,切不可再給他們留下任何話柄!”
“您的意思是,可能會有人將跟蹤和車禍聯係起來?”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鄭勇浩冷冷的道,“韓晨良沒有什麽事還罷,若是就此死亡,你我都過不了這一關!”
韓朝陽默然,片刻之後,毅然向鄭勇浩道:“沒有鄭書記,就沒有朝陽的今天,請鄭書記放心,朝陽縱使肝腦塗地,也要報答鄭書記的知遇之恩!”
鄭勇浩會心一笑,拍拍韓朝陽的肩道:“放心吧,我沒有事,你就不會有事,一切都隻是暫時的!”
鄭勇浩關上車窗,揚長而去,韓朝陽望著遠去的紅旗,麵上頓時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正如他剛才所說,沒有鄭勇浩,就沒有他的今天,所以,如果韓家和黃家一定要追究,那麽他也隻能挺身而出,將事情攔到自己身上。
或許,他的政治生命也將就此終結,但他沒有選擇。在體製裏,最可怕的,莫過於此。
廣南省委,一號樓。
劉笑平站在窗前,眺望著遠處的都市,任獵獵的風吹拂著不多的頭發。
此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即將下班的時間,他卻依然留在辦公室,等會兒還要主持常委會。
議題隻有一個,韓晨良事件。
一石擊起千層浪。從韓晨良發生車禍到現在,劉笑平已經接到了數個電話詢問此事,開國元勳韓老爺子,南風軍區總司令黃春聲,警察部部長李鬆剛……
官至省委書記,劉笑平已經極少敬畏,但是,這些大佬集中的問詢,還是令劉笑平感到了一絲棘手,他心裏明白,既然有些人做的太過火,那麽這些高層便不會再忍耐,必須有人為此付出責任。
何況,他們本來就有責任。
楊雪的車被跟蹤,公安廳在調查後,甚至沒有給出結論,便將兩名嫌疑人釋放,然後楊雪的車便出了車禍,兩者或許並沒有聯係,但被聯係起來,也並無不可。
這些人啊!劉笑平在心裏輕歎,他們太不知天高地厚,以至於犯下了如此愚蠢的錯誤。
這個錯誤,足以令他們銘記終生。
韓朝陽?還是鄭勇浩?
劉笑平在心裏衡量著人選,他必須先行一步,避免承受高層更大的怒火,而且,這個人選的級別還不能太低,否則,處理便沒有任何後果。
謝明陽敲門走了進來,劉笑平從容的轉身,平靜的向謝明陽道:“你怎麽看?”
謝明陽略一沉吟,便道:“我了解過此事,公安廳裏負責此案件的是刑事處處長方恩雄……”
方恩雄?
韓朝陽都不一定夠格,你讓一個刑事處處長來頂?劉笑平心裏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明陽同誌,韓老爺子和黃春聲、李鬆剛都給我打過電話,你覺的方恩雄能不能頂住?”
謝明陽拍拍腦袋,作恍然大悟狀,“唉,是我糊塗了,那劉書記覺的誰合適?”
劉笑平不語,雖然都知道需要付責任的,不是韓朝陽便是鄭勇浩,但這個名字從誰口裏說出來,意義卻大不相同,能夠官至廳級省級,背後都有著驚人的力量支持,沒有人願意得罪這樣的力量。
謝明陽不願,劉笑平同樣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