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如水，都市五顏六色的霓虹，令廣南這個國際化的城市更加絢麗多彩。
楊雪駕車緩緩駛入廣南大道的車流，心中卻在回想著剛才的一幕，不是因為楊蘭的職務變動，而是劉笑平和肖敬坤的態度。
肖敬坤與劉笑平是同鄉兼同學，多年來一直相交莫逆，所以劉笑平入主廣南之後，肖敬坤對劉笑平的工作極為支持，而劉笑平也給予了肖敬坤充分的信任，因此肖敬坤的意思，某種程度上便能代表劉笑平。
令楊雪不解的是，兩人何以在放棄了秦山常務副市長之後，卻和他爭這個市委秘書長。
以官場的角度看，常務副市長再進一步，便可能被提拔為市長，甚至可能接任市委書記，市委秘書長再進一步，卻最多是常務副市長，從秘書長到副市長這一步之遙，有人窮其一生都無法逾越。
當然，在劉笑平和肖敬坤眼中，無論秘書長還是常務副市長或許都不值得過多關注，唯此才更令楊雪不解，兩人為什麽要執意的去安排市委秘書長？
兩人的目的是什麽？楊蘭？
秦山關於楊蘭的風言風語版本極多，有說楊蘭是楊雪的親妹妹，有說楊蘭是楊雪的情人，有說楊蘭是楊雪和某位領導共用的情人，楊雪對此也略有耳聞，不過楊雪不屑一顧，楊蘭是與他有關係，但楊雪從未用權力為楊蘭謀取任何私利，而楊蘭在開發區這段時間，工作確實頗有成效。
但人言畢竟可畏，楊蘭若到了市委秘書長的位置上，與楊雪發生更多的交集，勢必會引起更多人的猜忌，這些空穴來風的流言，甚至會給省委造成一些壓力，劉笑平或許也正是為了保護他，才刻意將楊蘭安排為秦山常務副市長！
一通百通，有了這個解釋，一切便順利成章，至於秦山市委秘書長的人選，楊雪根本無須擔心，劉笑平和肖敬坤安排的人合適便罷，不合適楊雪隨時可以將對方換掉。
這樣一來，楊蘭、馬民生、陳小亮、新任秘書長再加上楊雪自已，可以輕而易舉的控製常委會，而控製了常委會，便可以控製一座城市。
這一點，在次日廣南的常委會上得到了驗證。
此次調整中，關注度最高的，是幾個市的市委書記副書記，其次是各部委辦廳局的黨組書記。在市裏，市委書記是一把手，大權在握，自然引人注目。黃真市、輝山市、海景市的市委書記均有調整，在座的常委中，謝明陽到廣南時日尚短，資格最老的鄭勇浩卻有求於劉笑平，至於其他的常委，一個個如楊雪般眼觀鼻鼻觀心，三位市委書記的調整順利的通過。
接下來便是寧州市長的人選，原市長黃凱軍調任省政協副主席，肖敬坤環視著諸人，從容的道：“組織部經過考察，覺的有兩位同誌比較合適，一是秦山常務副市長張明秋同誌，一位是農業廳副廳長常誌南同誌！兩位的情況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多介紹了，同誌們有好的人選，也可以推薦一下！”
張明秋是鄭勇浩的兒媳，並且在政府工作多年，常誌南卻一直在省廳工作，並沒有在地方的經驗，且年齡已經接近五十，兩相比較高下立判，在座的常委都是嗅覺靈敏之人，立刻便心領神會。
常務副省長付懷民道：“張明秋同誌在地方工作多年，政府經驗豐富一些，我個人覺的明秋同誌更合適一些！”
付懷民一開口，接下來宣傳部長李慶州等人也表示了讚同意見，楊雪本想從中作梗，為張明秋製造些麻煩，但轉念一想，既然劉笑平已經作出了決定，如果自己再強行阻撓，那就不僅僅是針對鄭勇浩了，所以楊雪幹脆閉口不言。
隻是，想到張明秋的為人，如今居然能到寧州任市長，未免令楊雪有些感慨。
張明秋到寧州擔任市長，秦山常務副市長的位置自然空了下來，秦山在廣南位居經濟強市之列，常務副市長自然非同小可，眾常委們瞬間來了精神。
常委會曆來是官員們必爭之地，人事調整更是重中之重。常委們不與劉笑平爭，不代表沒有自己的想法。
依然是組織部先推舉人選，肖敬坤提出了楊蘭並介紹了情況，李慶州率先提出異意，“楊蘭工作能力雖強，但在秦山時日尚短，是不是緩一緩再提拔？”
鄭勇浩立刻響應，“我對這位同誌沒有看法，但楊蘭同誌至今沒有解決個人問題，如果現在提拔到高位，恐怕會引起非議吧？”
鄭勇浩說話之時，眼神還瞄了楊雪一眼，楊雪卻恍若未見，一副老僧入定狀。
餘下的常委事不關已，自然一言不發，劉笑平淡淡道：“楊蘭同誌是我提名的，我來解釋一下吧，楊蘭同誌是在秦山工作時間不長，但成績有目共睹，包括此次總理的視察，秦山開發區的工作得到姚總理的充分肯定，至於勇浩同誌提到的個人問題，我倒認為一位女同誌能將心撲在工作上，連個人問題都顧不得，這種精神難能可貴！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意見，大家如果有更合適的人選，可以各抒已見！”
鄭勇浩大為鬱悶，果然是官字兩個口，他口中的缺點倒成了劉笑平的優點。但鬱悶歸鬱悶，劉笑平將話說到這份上，別人自然無法再和他爭論，楊蘭成為秦山常務副市長就此決定下來。
至於楊蘭是否兼任秦山開發區主任，那是秦山的內部問題，省常委會上根本不會提起。
原本寸土必爭的常委會，因為劉笑平的強勢而平靜下來，接下來的幾個職位，劉笑平倒沒有刻意的安排，常委們也默契的進行了平衡，包括秦山市委秘書長，安排的是肖敬坤的外甥金誌平。
楊雪恍然大悟，難怪肖敬坤對秦山市委秘書長有興趣，金誌平是廣南日報社副主編，憑借他的資曆，根本無法直接提拔為常務副市長，而市委秘書長不同，這是楊雪的自留地，隻要楊雪沒有意見，任何人都不會有異議。
常委會後，楊雪立刻聯係了楊蘭，告知常委會的決定，楊蘭卻隻是道了一聲“我知道了”，語氣淡的令人發狂，仿佛別人夢寐以求的常務副市長對她不值一提，楊雪笑道：“怎麽，不滿意？”
“你知道的，我到秦山不是為了這些！”
楊雪默然，楊蘭到秦山來為了什麽，楊雪一清二楚，或許正因為如此，楊蘭才會將心全部撲在工作上，在短短的數月間便令秦山開發區麵貌一新。
“楊蘭，是我對……”
“別這麽說！”楊雪話未出口，便被楊蘭打斷，“每一條路都是自己的選擇，既然走了，便要承受結果，沒有誰對誰錯之說，你不必為此負擔什麽。對了，我爸媽挺想你的，你有空過來看看他們！”
電話就此掛斷，聽著一波一波的忙音，楊雪心中莫名的感傷，為楊蘭，也為那些愛著他的女人們。
一直以來，楊雪總以為隻要自己付出了所有，便可以問心無愧，但是現在想來，他早已經的被分割的七零八落，還怎麽可能傾其所有？起碼那最簡單的一個承諾，就是他無法給予的。
中午將至，楊雪在回廣南國際的途中，接到董名揚請客吃飯的電話，楊雪正好心緒不佳，便答應了董名揚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