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勝伸出手來,捋起袖子,虛虛往空中劈砍一下,道:“用實!”
“怎麽用實?”
“揀輕死勇士,擇虎將領之。銜枚夜擊!”
“劫營?”
“多日來,大人連番用詐。雖沒能騙住虎林赤,但是卻也一定會給他造成了一種印象。使其產生誤解,以為大人不敢強攻。用‘虛’已經到了盡頭,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此正用‘實’之良機也。”
“僉院之言,正合吾意。”
趙過用兵,與鄧舍不同,多走穩重一路。這也與他自隨鄧舍起兵起來,常接受的任務有關。鄧舍信任他,因此每逢交戰,常常會把側後翼交由他來坐鎮。打遼陽,他在遼左。打益都,他在樂安。次數多了,用兵的習慣難免受到影響。海東軍中,多有剽悍勇猛的將校,一打仗,勇往直前。趙過與他們都有不同。他有個最大的特點,首重退路。首重退路,非為怯也。後顧無憂,然後可戰。
就像他與虎林赤的此番對陣,盡管前線交鋒不斷,他的後邊卻總會有一支預備隊,看守道路要隘。前頭戰事再緊,從來不曾調動。
如果把他和楊萬虎調個個兒,改了楊萬虎來救濟南。且不論楊萬虎是否有耐心接連用計使詐,隻與虎林赤多次交鋒,占不了便宜,沒準兒便會激怒了他,孤注一擲,全軍壓上。趙過則完全不然。即便他現在決定了采用鞠勝的計策,改而用實,求穩的性子依舊卻保持不變。
先不安排劫營,遣兵點將,首看退路。劫營是很危險的。成功了,萬事都好。萬一失敗,劫營的軍卒必陷險境,且會對全軍的士氣有很大打擊。一連點了三四員將校,安排下三四路的應變。
隨後,趙過才道:“通過這幾天的交戰,諸、諸位也看到了,察罕軍與咱們以前遇到的韃子大不相同。虎林赤有名將風,陳明、董仲義,盡皆驍悍。軍卒敢戰,士氣不低。並且,他們的營壘紮的很穩當。吾、吾觀望已久。井井有條,布置有度。端得不容小覷。夜半劫營,險事也。諸公,誰願往之?”
三國時,司馬懿案行諸葛亮營壘處所,說:“天下奇才也。”止則為營,行則為陣。營壘,是三軍將士的依賴所在。一個優秀的將領,不但要會排兵布陣,更要緊需精通安營紮寨。南北朝時,韋睿引豫州軍馳援被北魏包圍的鍾離,隻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比曉而營立”。北魏的統帥大驚失色,用杖擊地,說:“是何神也?”不是幾百人、上千人的小營地。一夜之間,竟然便能紮好。也難怪北魏統帥失色,實不愧“韋虎”之名。
並且安營紮寨的本身,又就有預防劫營的成分在內。
有的營地紮的“營中有營,隊中有隊”。唐名將李靖,尤善安營布陣。從諸葛亮八陣圖中化出的六花陣法,“大陣包小陣,大營包小營”,外以之方,內以之圓。“隅落鉤連,曲折相對。”這樣的營壘,別說夜劫營,大白天地進去,怕也會轉的個昏頭漲腦。
好在與虎林赤鏖戰多日,趙過日日登高,把元軍的營壘也瞧的差不多了,心中還是有些數的。胡忠頭一個站出來,道:“末將願往。”
“連日與韃子激戰,皆將軍先鋒。此番劫營非比尋常。將軍且勒部屬,與吾坐鎮大營,以為接應便可。”
胡忠本盜寇的出身,關鐸便死在他的手下。要把他的性子激起來,戰場上也是很能衝鋒陷陣的。隻不過連著打了幾天的先鋒,氣力未免有些不足。趙過婉言把他拒絕,視線從諸將校的臉上一一掃過。
又有三兩人挺身出來,請戰願往。其中一個比較合適。乃為上馬賊的老兄弟,可靠、勇敢,久經沙場,膽氣十足,兼且弓馬嫻熟。趙過正欲點頭,便許了他,猛聽見一聲響,急忙轉頭去看,卻是鄧承誌一躍而起。
“阿叔!要去劫營,非俺莫屬!”
“小王爺,……。”
“父王派俺來,是教與廝殺,卻非前來看戲。俺知阿叔心意。隻是天天悶在營中,好生無趣。”他轉望帳中,問道,“要比力氣,請問諸位,誰勝得過俺?”一力向趙過要求,“此番劫營,非俺莫屬!”拍胸脯保證,“絕不給海東丟人!且看俺馬到成功。”
“這?”
趙過委實不願鄧承誌去。要有個不測,怎向鄧舍交代?鄧承誌丟下兜鍪,蹭前兩步,跪拜趙過座前,道:“左丞大人,末將鄧承誌請令。願往去劫營。並願立軍令狀。若有不成,情願領受軍法!”
“小王爺,快快請起。刀槍無眼,……。”
“左丞大人,不知你還記得臨出益都前,俺父王曾有的交代麽?‘居家為父子,任事為君臣。’莫說刀槍無眼!即便連那益都城頭俺也登上過,何況韃子這小小的營盤?阿叔!你就讓俺去吧。”
話說到這個程度,趙過也隻有答應。
軍令狀倒也不必立了。夜劫營本就是高風險,誰也沒把握保證定然成功。當下,揀選軍中勇士,挑足三百人。趙過又把自己的親兵侍衛,選了十幾個驍勇出眾的,一並交與鄧承誌,扈衛左右。兵馬選齊,有人問道:“何時動手?”
“便在今夜。”
夜色籠罩大地。數裏高的華不注山,遮掩海東軍的營壘上方,形成大片的陰影,越發黝黑了夜色。深夜,萬籟俱寂。趙過步出帥帳,側耳細聽。除了遠處的黃河水與掠營而過的風聲,更再無半點的聲響。
“城南邊?”
“王保保從昨日起,接、接連不息地攻了兩天一夜的城池。他的士卒便是鐵人,怕也早已吃不消了。今夜,看來濟南無戰事。”
“楊將軍他們也許能睡個好覺了。”
“希望如此。”
趙過按著刀柄,遙望城南,半晌沒再說話,也不知在想些甚麽。也許,這一個難得安寧的夜晚,濟南無戰事的夜晚,反而更加催促得他憂心如焚。王保保的軍卒不是鐵人,楊萬虎的安遼軍同樣也不是鐵人。
他在帥帳外的軍旗下立了會兒,等諸將到齊,與胡忠、鞠勝等,悉數全幅披掛,大步來到營中小校場內。吃飽喝足、休息了半夜的劫營勇士們,排列著整整齊齊的隊伍,正立在其中。皆為騎兵。一個個牽著戰馬,衣甲、兵器悉數塗黑。馬蹄上,亦包裹好了棉布。
“鄧承誌!”
“末將在。”立在勇士隊列最前的鄧承誌邁步出列。
“三更出營,四更接戰。”
鄧承誌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高聲道:“喏!”
“胡忠!”
“末將在。”
“引你本部,集結轅門西側。鄧將軍若劫營成,你按兵不動。若不成,即往接應。”
“喏!謹遵令。”胡忠半跪地上,拔刀在手,插在土中,大聲應命。
“鞠先生。”
“下官在。”
“劫營若成,煩請先生坐鎮中軍。吾自領主力,趁機攻襲元軍。”
“得令!”
“能援濟南成否。諸公,在此一舉!……,拿酒來。”數個親兵抬來兩壇好酒,每個劫營勇士的麵前都放有一個瓷碗。趙過親自托起酒壇,給三百人一一斟滿。秋意深寒。秋風冰涼,拍動校場旗幟,颯颯翻卷。繞著校場一周,插下的火把也隨著風時明時暗。
趙過轉回隊列前邊,舉起酒碗,慨然道:“主公曾有言:先人傳給我們的血脈,不可以沾汙地上。千古在前,萬古在後。漢人的姓名不可以因我們而受到侮辱。
“今,我軍方入益都,韃子即卷帶十萬眾,氣勢洶洶,西來寇我。此戰,實我軍渡海南下以來,與韃子交手之首役。而此役之重,又要在濟南。濟南之重,又要在我輩。天下英雄觀望,海東何去何從。諸君,敢不戮力?但願我輩,不辱沒血脈,無愧祖先。”一飲而盡,揮手碎碗。
諸人齊齊仰頭,飲酒、摔碗,齊呼:“但願我輩,不辱沒血脈,無愧祖先。”三百人,士氣奮厲。烏雲遮月,天暗無光。鞠勝喜道:“天助我也!”
風過營壘,碰觸拒馬、帳幕、旗杆、槍戈諸物,鏦鏦錚錚,如金鐵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夫秋,刑官也。主殺!鄧承誌引三百勇士,銜枚摘鈴,殺氣騰騰,夜襲元營。
虎林赤早有防備。
他在鐵騎穀擊潰關鐸,用的便是夜劫營。並且他縱觀海東戰績,又知道海東軍剽悍多奇計,故此不管白晝有無戰事,每夜中總結陣以待。他所布置的營壘,以中軍居中,騎兵居側,步卒當前後左右。
營地外,又有壕溝、拒馬、鐵蒺藜等等防守措施。過之不易。趙過亦然早有預備。另選有二百人,持木板、抬飛橋,行走鄧承誌等軍馬之前。鋪陳木板,把鐵蒺藜釘走。架設飛橋,供劫營軍卒飛度。
當其時也,天黑地暗,秋風勁急。卷土揚沙,對麵難識人形。稍頃,飛橋搭好。鄧承誌等伏在遠處,待這兩百人悄然退回,聚精會神地往對麵看了多時。隻見壕溝內側的元軍營地安靜無聲,寂若無人。
唯有轅門前高高掛起的氣死風燈,孤零零隨風搖蕩。昏暗的光線,甚至連數十步外的溝塹,都不能映照得清楚。
鄧承誌捏了捏流星錘,手上冷汗浸出。他隨手往地上抹了一把,抓起些許塵土,稍微止住了汗水,重又把錘柄握緊。臨陣決戰,非生即死。且不止關係個人生死,此番劫營的成敗,且又牽涉到整個的日後戰局。膽氣再足的人,也難以做到渾若無事。
風颯颯,夜沉沉。
鄧承誌霍然起身:“走!”翻身上馬。催馬疾馳。呼吸間,奔近了壕溝。轅門口,氣死風燈搖蕩。轉回首,三百騎緊緊相隨。縱然馬蹄上皆裹有布,急促地敲打在地麵上,那沉悶的蹄聲,依舊傳出甚遠。
元軍營中動靜全無。
趙過軍中,小校場,望樓上,輪值的裨將揮起了旗幟。同一時間,又一員本來側著耳朵伏在地麵的將校,陡然抬起了頭:“小王爺動了。”鞠勝後撤一步,按劍挺身,一雙眼亮若星辰:“左丞?”
“殺!”
鄧承誌頭一個躍馬過溝,流星錘卷開,猛地撞擊上轅門外的旗杆。粗大的旗杆前後晃動。燈光搖晃。跟隨在他後邊的軍卒,有用大刀的,吐氣大喝,緊跟著橫砍其上。喀喇一聲響。旗杆緩緩栽倒。
“揚馬腿!”
三百人,三百戰馬,一千二百條馬腿,幾乎同時高抬。躍過已被旗杆撞歪的拒馬。鄧承誌流星錘打,轟開了轅門。如一道鐵流,三百人奔馳入營。營中外圍的帳幕環遭相連。帳幕的士卒聞此巨響,卻安然不動,不見沒有半個敵人出來。鄧承誌心中一跳,隱隱覺得不對,倉促裏,沒工夫細想,怒馬馳騁,風馳電掣。轉眼功夫,深入敵營百步。
“還沒接戰?”
“敵營鴉雀無聲。”
海東營壘,趙過軍中。轅門西側的胡忠不由心頭一跳。他老於行伍,戰場殺伐很有經驗。這會兒,他踞坐馬上,借軍卒挑起的燈籠,極目遠望,隱隱覺得不對,說道:“古怪!且馳使者,往報左丞。韃子或許,……。”
不用他來馳報,趙過也在密切關注地元軍營壘。他轉過頭,與鞠勝對視一眼,道:“敵,……。”
話音未落,遠處元營,驀然喊聲大作!那外圍的許多帳幕,卻是原來本就沒有士卒。鄧承誌深入百步。元軍營中有營,他們又撞上一座中營。炮聲三響,角鼓齊鳴。中營內,一排排士卒持弓挾矢,挺槍束戈,有條不紊,從營帳中跑步而出。鄧承誌大叫一聲:“韃子有詐!且走。”撥馬就退。後邊側方兩翼,潑剌剌,撞出兩隊明盔亮甲的元卒。
中營帳內,一將披掛錦繡,登高而笑,遙遙呼道:“小輩!也敢來擊我營。本將早候你多日。”
鄧承誌放下流星錘,取出弓矢亂射。一眾人紛紛轉馬,迎頭麵見後邊來抄襲的敵將,不是陳明是誰?引有一兩千人,皆厚鎧重甲,抬動拒馬、檑木諸般物事,橫七豎八丟放地上,阻擋鄧承誌等退走的前路。
前有阻隔,後有矢石。
陳明引敢死士先迎,嘲笑道:“乳臭未幹,也來學大人劫營?這般勾當,不知爺爺乃是祖宗麽?”說的卻還是鐵騎穀他劫關鐸營的那回。陳明帶的士卒多為步卒,他本人卻是員騎將,自恃驍勇,隻帶了數十人,避開拒馬諸物,奔入鄧承誌軍中,左右馳射,迅捷如飛。
鄧承誌部卒,措手不及,紛紛應而落弦。凡有落馬者,不管生死,外邊元軍士卒皆用鉤鐮槍,把他們拽出去。沒死的補上一刀,死掉的梟首砍頭。“小王爺你快先走,此處自有俺們應付。”說話的,乃趙過的一個親兵侍衛。一邊說話,他一邊左支右擋,連連幫鄧承誌挑飛了數支箭矢。
秋風寒,熱血盈。鄧承誌熱血衝頭。連受虎林赤與陳明的兩番嘲諷,他又惱且羞。本來劫營,未曾想,反被敵人劫殺。他力氣足,箭術不好,惱怒上來,索性放棄弓矢,呼喝高叱,便要往陳明處衝擊。
那趙過的親兵死死拽住他的轡頭,叫道:“小王爺!你不走,三百人都走不得!”
鄧承誌是鄧舍的義子。諸軍要敢拋下他逃走,就算衝出了元營,也難逃軍法處死。鄧承誌幡然醒悟。他年幼歸年幼,好戰歸好戰,卻也並非熱血一上來、就不顧後果之人,恨恨地盯了陳明一眼,按下怒火,轉馬向營外馳去。
他施開流星錘,當者披靡。連連打碎了好幾個擋路元軍偏將的頭顱。搶來一柄鐵槍,奔至才設置下的拒馬前邊。力沉雙臂、舌綻春雷。硬生生將之挑起,連挑三四個,為後邊軍卒掃開了道路。
元軍中營,見他們撤走,也隨之撤回了弓箭手。打開營門,放出步卒追逐。陳明睹其勇敢,舍下對手,催馬趕過來,迎上阻截。
鄧承誌這些天甚少上陣,元軍中認識他的人不多。但是他益都一戰中,大出風頭。且察罕出軍前,更早把益都有名的將領悉數偵察清楚,脾氣、性格、相貌、勇武無不了如指掌,並且多數繪有圖影,交與諸將的有。有人認出了他來,高叫道:“此為鄧承誌!海東鄧賊的假子!”
一言既出,元軍群情沸騰。
一道道的軍令從中營傳出:“拿下鄧承誌!賞銀五百兩!”“活捉鄧承誌,計大功!”“將軍有令,活捉鄧承誌!”“死活不論。誅之者,亦按次功計!”元軍營中,像是有幾千、上萬人,都在齊聲大呼:“將軍有令,拿下鄧承誌!死活不論。”呼聲振地。
適才望樓上那錦繡將軍步下高台,上馬持槍,臨後陣而督前線。虎林赤親自出馬。遠近觀望,元卒如潮水也似。無數的士卒自一座座的帳幕中奔跑出來,列成隊伍,前後相屬。一眼望不到邊際。隻有百步遠的轅門,似在天邊,又好比天涯海角,咫尺天涯。
“小王爺?”
“昔我父王,雙城一戰。高麗軍圍城四麵,攻勢甚急。最危險的時候,城池已破,險些不能身免。而我父王堅韌不屈,未嚐有一時半刻的鬆懈。終能大破麗軍,生擒慶千興。今日之戰,雖陷敵圍。俺雖死,亦不墮父王威名。”鄧承誌遇險愈堅,在這危急如火的關頭,反倒沉靜下來,顯出了他性格的本質。身先士卒,麾眾出入陣中。
苦戰良久,他的戰馬被流矢射中。
好一個鄧承誌,不慌不亂。就近用鐵槍一擊,把一敵騎刺下了馬,側身跳躍,奪了那人的坐騎。亂陣中,用流星錘不太好施展,所以,他搶了鐵槍後,一直就沒再把兵器換回去。左槍右錘,易騎奮呼。且行且鬥。槍、錘到處,元卒鎧甲皆碎,連殺三十餘人。海東諸軍皆隨之而進,元卒攻勢稍卻。距離轅門,五十步遠。
後邊虎林赤悚然而歎,道:“真鄧舍假子也!”
鄧承誌鼓勇前行。陳明望塵追逐。鏖戰近一個時辰。虎林赤欲待再遣援軍,而營外胡忠接應的人馬已到。此時,整體的戰局是這樣的:鄧承誌陷入元營,為陳明所追。胡忠馳援營外。元將董仲義勒鐵騎三千人,出南側壁壘,伺觀戰況,待機而動。趙過坐鎮大營,命三軍不許動。
兩軍兩萬多人,圍繞鄧承誌這三百人,都很快地做出了應對。
“左丞大人。小王爺身陷險境,且敵營已亂。為何隻掉胡忠偏師往去接應,主力按軍不動?”
“小王爺深陷韃子大營,快一個時辰了,卻隻聞韃子呼聲震天地,而竟不見異樣。此中,除了小王爺勇武的原因,也必有虎林赤故意為之的成分。吾觀韃子前營雖亂,亂而有序。韃子後營,旗幟安然。又南有董仲義三千鐵騎。分明有詐。我軍若動,則定入其彀中。”
“左丞!小王爺若有事?”
趙過正色道:“吾來馳援濟南,難道為的是小王爺麽?生死戰陣,各安天命。且劫營前,各營安排布置已定。越是逢亂,越該各司其職。怎能逢亂驟急?”當初不想派鄧承誌去劫營,是為私。此時不調大軍去救鄧承誌,是為公。公私分明。鞠勝以下諸將,聞言歎服。
趙過轉而觀注城上。遠遠的濟南城,矗立在夜幕中,火把光芒明耀,影影綽綽見約有不少劉軍的士卒臨牆觀戰。卻終未見有人出城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