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成一腳踢飛了門板,踢塌了半堵圍牆,身上全是灰土。他也顧不得許多,灰頭土臉地衝了進去,隻見裏麵是個小院,沒見著人,他便昏昏沉沉地到處亂闖。
正在一間屋子裏的王德財聽到巨大的聲音,知道是找他算賬的,突然從屋子裏狂奔而出,拚命奔向圍牆,猛地一跳,雙手攀住牆頂,就開始往上爬。
葉青成見到人影,提著劍飛快地向圍牆那邊跑過去,見到一個人和一個影子正在往上爬……葉青成因醉酒而眼花,王德財在他的眼裏成了兩個人,葉青成也分不清楚誰是真身,誰是影子。
“媽|的跑哪裏去?”他操•起重劍,跳了起來,對著一個人影就一劍猛劈過去。
隻聽得“轟”地一聲巨響,重劍劈在了圍牆上。葉青成手裏這把劍是斬馬斬車縱橫沙場的巨劍,這麽一堵民家土牆哪裏承受得住如此萬鈞一擊?人沒砍到,立時把牆給轟垮了。
王德財大叫了一聲,摔在地上,身上全是土灰,眼睛也被灰塵搞迷了。他嚇得差點沒尿出來,從土堆裏爬起來,不管東西南北,拔腿就跑。
葉青成看到一個人影從自己的身邊一晃而過,他猛地一躍,跳到空中,身體在空中一個側翻,重劍隨著身形刮著一股颶風呼嘯而下,“砰!”……
王德財被一劍從頭頂到胯下劈開,分成了兩瓣,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地上的石板也裂開了一道豎縫!腸子內髒一起混雜在血泊之中。
“啊……殺人了!”隻見一個老頭站在內院門口,大叫了一聲,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葉青成殺得興起,哪裏管你誰是誰,提起大劍,暴嗬了一聲,一劍就向那老頭當頭劈去。
“爹!”突然一個女孩哭喊了一聲。
小悅?葉青成的心裏猛地閃過一個念頭,硬生生停住了猛烈的劍勢,那柄重劍就像突然被凍住了一般,猛地一動不動了。
“呼!”老頭隻覺得一股勁風從頭頂上猛灌下來,他的狗皮帽已經一分為二,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束在頭上的發髻也被劈開,花白的頭發飄散到空中。
老頭腿上一軟,目瞪口呆地坐倒在地上。
“爹……您怎麽了?”那姑娘急忙扶住老頭。因為快過年了,她穿著一件小紅襖,她的額前留著劉海,應該還在閨中。
老頭怔怔地說道:“嚇死老夫了!”
就在這時,隻聽得“哐嘡”一聲,葉青成丟下重劍,突然抱住了這姑娘,姑娘大急,拚命掙紮,“快放開我,你想做什麽?救命啊……”
“小悅,小悅,你別怕,我會保護你。”葉青成昏昏沉沉地說道。
“我不是什麽小悅,你快放開我!”姑娘喊道。
老頭也在旁邊使勁拉葉青成,大喊道:“朗朗乾坤之下,提劍殺人,強搶民女,這世道還有王法嗎……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姑娘反複說著她不是小悅,葉青成總算放過了她,搖搖腦袋,隻覺得眼前人影亂晃:“你真不是小悅?哦,對了,小悅……已經死了……啊啊啊!”
那姑娘逃脫魔掌,怔怔地看著這個大男人哇哇亂哭,隻見他披頭散發,灰頭土臉,身上還穿著盔甲,乍一看十分嚇人,不過他的五官卻是周正,鼻梁挺拔,線條剛毅。姑娘聞到一股酒氣,頓時明白了,她說道:“爹,這人發酒瘋,弄桶冷水給他澆澆就醒了。”
她正要去打水,這時才突然看到院子裏躺著的兩瓣血肉模糊的屍身,嚇了一大跳,急忙奔回老頭的身後。
老頭護著自己的女兒,小心地後退,回頭時看見院子門口站著一些披甲的軍士,以為是官府的人,忙喊道:“官爺,還不快捉了這瘋子!”
一個軍士苦著臉道:“老丈,他是咱們的將軍,咱們不敢以下犯上啊。地上那人叫王德財,冒犯了張閣老的人,死了就死了,沒傷著您就謝天謝地了,咱們葉將軍總算沒闖出啥大事兒。”
就在這時,隻見院子裏衝進來一群皂隸,嚷嚷道:“誰大白天的鬧事?”
老頭忙指著地上的葉青成道:“官爺,這瘋子殺了人,快捉拿他!”
站前邊的捕頭一揮手道:“看住案發現場,誰也不準走!把疑犯給我綁了,拿回府衙再說!”
旁邊的軍士忙道:“慢著!你們有啥資格綁葉將軍?等等,咱們已經派人通知西官廳的人,很快就會有人來,先等一下。”
那捕頭冷冷道:“在京師地界殺人,順天府不能管了?”
軍士道:“您知道這位將軍是誰?他是咱們西大營的遊擊將軍,西大營的事兒,隻有西官廳的官管得著,什麽順天府算哪根蔥?就是你們知府見著西官廳的人,磕頭搗蒜自稱孫子還差不多。”
捕頭旁邊有個皂隸也低聲勸道:“這西官廳的人全是內閣張閣老的人,沒人惹得起,咱們還是算了。”
“算了?”捕頭聽到那軍士牛哄哄的話,氣不打一處來,憤憤地說道,“不管怎樣,在京師殺人就犯了王法,給我拿下再說!上邊怪罪下來就說是我叫你們綁的。”
眾皂隸聽罷隻得拿著繩子小心地走上前去。門口那軍士忙道:“葉將軍喝醉了,又受了點刺激,你們最好別惹他,等等再說。”
“綁了!”捕頭喝道。
眾皂隸走上去把繩子往葉青成身上一套,葉青成一點反應都沒有,隻顧在那裏大哭。眾人鬆了一口氣,把繩子一拉綁住葉青成。
葉青成感覺身上一緊,手臂無法動彈了,他抬起頭來,見一群拿著繩子的人,顯然是要對付自己。葉青成頓時大怒,騰地站了起來,暴嗬一聲,猛地一用勁,身上的繩子立刻繃斷!他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劍。
皂隸們見到葉青成的猛力,嚇得倒退了幾步。這時葉青成已經揮起大劍奔了過來。
隻見劍光閃處,勁風亂灌,人頭落地,鮮血飛濺,在慘叫聲中,地上很快就躺下了十幾具屍體……
“哐!”捕頭的腰刀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形,手腳發•顫。
旁邊那些軍士也是西大營的,見慣了戰場上血肉紛飛的場麵,倒是沒多少驚訝,先前說話那親兵說道:“這位捕頭,我沒說錯吧?咱們葉將軍和建虜幹仗的時候,一柄重劍下殺了多少人你沒見識過,你要叫你的兄弟們上去送死,誰也沒辦法了……這下葉將軍有點麻煩了……”
葉青成仰天大笑一聲,提著劍又向門口的人走來。他的親兵們說道:“快溜!”說罷便一溜煙跑出門去。
捕頭和另外剩下的幾個皂隸嚇得雙腿發軟,猶如灌鉛,跑也跑不動。
就在這時,突然一桶水從後麵澆了過來,把葉青成淋了個浸濕。原來是那個姑娘提了水來,她可真不是一般的勇敢膽大,在葉青成連殺十幾人的情況下,見他要繼續殺人,急忙提了水澆他。
葉青成甩了甩腦袋,隻覺得頭疼欲裂,總算清醒了一些,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才看見地上躺著許多屍體。
“誰殺的?”葉青成脫口道,說完才慢慢意識到這些人好像是自己殺的……他一拍腦袋,說道:“闖大禍了!”
身後那姑娘聽到葉青成說了這句話,知道他清醒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看到地上的屍體,這時才覺得後怕。
老頭急忙拉了那姑娘一把,顫•聲道:“招弟,你不要命了!”
就在這時,一隊拿著鳥槍全副武裝的軍士衝進了小院,隨之進來的,是一個身穿紅袍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