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肯特郡郊外有一座占地廣大的莊園,幽靜的鄉間公路經過莊園那座雄厚敦實的院門。英國的天氣實在糟糕,持續四五天的陰霾天氣似乎還要繼續下去,令行駛在公路上的車輛不得不在白天就打開了前燈。
一輛銀色的轎車從遠處駛來,車頭的小天使車標清楚的明示了車子的品牌,而且,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竟是一輛勞斯萊斯“銀色幽靈”!這款全手工打造的型號是勞斯萊斯曆史上裏程碑式的經典,從出現到現在已經超過了百餘年,世界上還能繼續行駛的銀色幽靈屈指可數。
車子慢慢停在莊園的院門處,雖然此地距離內裏的主建築還有三四公裏的樣子,可是車子卻沒有駛入的意思。車門打開,一個全身被厚外套包裹的佝僂身影,慢慢走進了院門。
佝僂身子也沒有走過這段距離的願望,剛進大門,他立即轉向厚實的院牆後,在一處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輕輕一拍,布滿藤蔓的磚石立即打開,現出了裏麵掩藏的密室。裏麵僅容一人站立,與其說這是密室,不如說是崗亭更形象一些。
佝僂身子慢慢走入密室,暗門隨即就關閉上,就在最後的閉合瞬間,密室內閃出粉紅色的光芒。如果有人再次打開密室,就會驚奇的發現: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間,佝僂身子的人早已出現在大宅深處的書房內。早有一名穿著整齊禮服的管家等候,見到佝僂身子出現,立即走上前小心的幫助那人脫下厚重的外套。
脫下外套的老人一頭銀發,臉色紅潤而且很少皺紋,褐色的眼珠看似混沌卻在不經意間現出禿鷹的銳利目光,身材完全被佝僂的體形掩蓋,看上去並不高大。他就是威廉家族的現任家主,老威廉。他慢悠悠的走到壁爐邊上的躺椅上,將腿伸展開,壁爐內的熱氣驅走了他身上的潮氣,令他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哼。
小心的為老威廉蓋上一張薄毯,管家猶豫下才說:“勳爵先生,菲利普家族的亞曆山大也去了卓根島。時間,是十天以前。”
老威廉微合的雙眼倏的睜開,兩道尖銳的神光射向管家:“十天以前?為什麽沒人提前報告?”
管家大約四十幾歲,看上去精明幹練,此時在老威廉的逼視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家族的人並未注意到亞曆山大乘坐的班機抵達,所以,所以——”
“所以就沒重視對菲利普城堡的監視,對不對?”老威廉已經壓下了火氣,重新換上平靜的口吻,仰在躺椅上,道:“僅僅是出發去卓根島而已,菲利普家的小孩子也在打龍族主意啊,好,好,這次的比賽越來越讓我期待了。哦,奧斯卡,上次那股酷似貝希摩斯的波動是什麽時候事情。”
“半月前的晚上。”管家奧斯卡脫口答道,“就在菲利普家的亞曆山大回到城堡後。”
老威廉沉默了一陣,忽然開口道:“奧斯卡,你說,這道波動,會不會是,那個,亞曆山大,發出來的?要知道,菲利普家那個老家夥,早早就將利維坦帶在身上,利維坦的力量與貝希摩斯完全抵觸,除非他瘋了,否則一定是有另外一個人掌握了貝希摩斯。”
“勳爵先生,那個,那個,”管家奧斯卡遲疑道:“那道波動到底是不是貝希摩斯還不確定,隻能說很相似——”
“不,一定是貝希摩斯,雖然家族曆史上不止一次與貝希摩斯交手,但是我相信,所有的記錄都是貝希摩斯普通形態,我相信,這次的貝希摩斯,開始成長了。”
煉金武裝成長?奧斯卡身上一陣哆嗦,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急忙打斷老威廉的思索,匯報道:“勳爵先生,小姐,小姐的船從昨晚開始就沒有聯係上。”
這次老威廉真的發怒了,身子一下坐直,怒視奧斯卡:“是什麽原因?救援的人手派出去了麽?”
“已經派人前往百慕大,這次是坐飛機過去,當地的分公司會為他們準備好出海的船隻,最多三天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老伯爵揚聲道:“聯係王國駐百慕大總督,就說是我的要求,讓他派出飛機巡邏附近海域,如果有一艘法蘭西國籍船隻離開,立即扣留。”在地上轉了一個圈子,他又下令道:“將紅玫瑰親衛派到法蘭西,就近監視菲利普家。”
威廉家族的起源沒人能說清,有人說是諾曼征服時期,也有人說是丹麥人統治英格蘭時代,更有人傳出聳人聽聞的說法,竟說威廉家族可以溯源到昔年羅馬人占領時代。無論這些說法如何,在英格蘭曆史上著名的玫瑰戰爭期間,威廉家族站在紅玫瑰一方,並最終繼承了一支強大的武力:紅玫瑰親衛。
將一向用來打仗的紅玫瑰親衛派去監視菲利普家族?奧斯卡臉色有些發白,隻是,這些事情與他什麽關係,作為管家隻要做好傳聲筒就算是盡責了。對著老威廉行禮後,他慢慢退出了書房。
在壁爐前轉過幾個圈子,老威廉臉色陰沉的自語道:“老東西,如果你想打仗,我可以奉陪。”
非洲大陸最北端的休達城,扼守地中海通向大西洋的咽喉——直布羅陀海峽,與海峽對岸的英屬直布羅陀殖民地一起,形成了地中海的兩扇大門。
距離休達城十餘公裏的海邊,聳立一座北非摩爾人風格的城堡,在頂層一個房間的窗口站著一名年紀在四十上下的男子,略呈長方的臉型,配合古銅色皮膚,堅毅的表情,像一名優秀的戰士更多於像一名煉金術師。他就是卡洛斯家族的族長斐迪南。
“菲利普家族的亞曆山大出海後直奔卓根島,與威廉家族的利婭目的地相同,就在昨天,兩方幾乎同時到達。而後,島上發生了大爆炸,據說有體形巨大的怪物出現。不久之後,亞曆山大乘船離開。我們的人偷偷登島,發現威廉家族的所有戰士都被屠殺,一部分死在了登陸地點,一部分死在龍穴內。”一名身穿整齊西服的男子全身繃緊站在斐迪南身後匯報。
“全部都死了,是菲利普家的亞曆山大做的?”斐迪南並未收回目光,繼續看向夜色中潮起潮落的海浪。
西服男子遲疑起來,妄自對別人定罪不是什麽好事,更何況家主的話也未必是真心要問。等了一會也不見斐迪南說話,他明白這是不得不說了,猶豫著輕聲道:“在同一時間內,也隻有亞曆山大具有行事的動機和實力。”
“菲利普家族的反應呢?那個小孩做下這樣大情況,安德爾不可能沒有應對準備,以那個老狐狸菲利普老頭的性格,菲利普家族應該是第一時間對威廉家發動攻擊,或許,這又是一場大戰的開始?”提到大戰,斐迪南自己的身子都是一陣顫抖。
西服男子也是一顫,將頭低下的幅度更大:“安德爾一切正常,菲利普家族沒有任何動靜,除了一個東方人前去羅馬外再無人外出。”
聽到這裏,斐迪南猛地轉身看向西服男子,“你說什麽?菲利普家有人去了羅馬?這是什麽時間的事情,你剛剛為什麽不說?”
雖是尚有數米距離,西服男子依然仿佛可以感覺到斐迪南的怒氣,身子不禁向後退了一步,言語變得不大順暢的道:“這,這,是昨天的事情,那名東方人是半月前到達安德爾,十天前住進了菲利普城堡後麵的房子。他是從馬賽下船後就直接前往圖蘭的,所有家族耳目都認為他不是重要人物,所以就沒有當成緊急情報處理。”
啪——
斐迪南的巴掌狠狠抽在西服男子臉上,“我早就對你們說過,任何菲利普家與教皇廳的聯係都要通知我,你們竟敢狡辯,滾下去,立即查清這個東方人現在的行蹤,記住全程監視他。還有,對威廉家進行嚴密監視。”
直到西服男子離開房間,斐迪南這才吐出胸口的悶氣:“竟敢偷偷派密使去羅馬,老菲利普啊,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遵守比賽規矩。”說著,他又嘿嘿笑起來:“老威廉,你會不會讓我失望呢?希望不會,否則我就會送你一個大大驚喜。”
同一時間,項濤也是對著通訊器發愣,就在剛才,老伯爵終於和他直接對話,在通訊器裏,老伯爵讓他將威廉家金發少女帶回菲利普城堡!
出於保密的需要,老伯爵並未解釋這個作法的含義,由此引發了項濤諸多不理解,最主要的就是,金發少女明顯是個麻煩,雖然不能讓她在卓根島上死掉,事後也應該盡早脫手才是,況且,威廉家的後續人員想必很快就會抵達,為什麽還要冒著危險將金發少女帶回法蘭西?就算是帶回了安德爾,最終還不是要放掉金發少女?
項濤準備按照老伯爵的吩咐去做,別看他前後經曆過兩千多年,論起人情世故陰謀詭計,還有對歐洲大陸情勢的了解,卻是拍馬趕不上老伯爵。
不過,可不能就將那個小丫頭大模大樣放在船上,百慕大是英國托管地,英國派有總督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抓個現行,到時候被說成綁架或者是恐怖分子,就真的渾身長嘴都解釋不清楚了。
剛剛讓迪迪將金發少女安排好,就有船員飛快跑來告訴項濤,頭頂上出現一架水上飛機,已經盤旋了幾圈來觀察遊艇。眉頭微微皺起,項濤有些不敢相信,這威廉家族的反應也太快了吧。就在他思索如何應對時候,又有船員過來,大約七八艘軍用巡邏艇在快速接近遊艇。
思索一下,項濤決定還是不要多生意外,於是下令道:“全速前進,甩掉他們。”
整條遊艇開始慢慢加速,雖說體形龐大,畢竟是被新技術武裝起來,當他行駛起來,竟是連空中的飛機都無法追上,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也不為過。
望著變成黑點並逐漸隱約消失的飛機,項濤滿意的笑笑,和亞曆山大號比拚速度,這些飛機還差了些。拍拍手,笑嗬嗬的對艦橋內的水手們道:“好了,麻煩消失,我們回家——”
“少爺,”一名船員驚呼出聲,“那八艘巡邏艇在加速,他們的速度已經快於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