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漫天是望不見邊際的沙丘。
孔缺拿起指北針,再次校正了前進的方向。露出的手背和手腕被太陽照射在皮膚上,火辣辣地痛,陽光如同針紮一般,讓他迅速把手縮回去。扯緊身上披著的阿拉伯大袍子,將自己完全隱藏在衣服的陰影中。腳上穿的高幫軍膠鞋,的確能防止沙子鑽進來,但是腳心下麵也滿是汗水,粘粘的,很難受。
回頭看看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女人,同樣的阿拉伯袍子加寬大的頭套。克裏斯蒂安隻落後不到兩米,白楊卻拉到五米遠近,身形也搖搖晃晃,步履蹣跚。他轉過頭四下張望一番,根本沒有任何的陰涼,沙丘根本不可能提供躲避陽光的陰影。在很遠的地方,隻能看見及株枯死的胡楊樹和仙人掌,也都已經被風沙埋進去半截,眼下的環境並不適合休息。
又向前走了十多米,他來到一個山丘的背麵,取出一個坐墊,一屁股坐上去。根據中學裏那些可憐的知識,他隻希望這沙丘的背麵能比另一邊的緯度略微低一些。不多時,屁股下麵就傳來滾燙的感覺。捏著頭套的邊緣,他胡亂的扇動著,空氣中連一絲風都沒有,這樣做也隻是聊勝於無。
克裏斯蒂安和白楊相繼坐在他旁邊,“幾點了?”白楊的聲音已經變得有點嘶啞,雖然水分可以隨時補充,但是喝下去立刻就從身上冒出來,根本無濟於事。這讓第一次經曆如此酷熱的白楊很快產生了輕微的不適,但他們出現的地點就在沙漠中間,隻能咬牙向著一個方向前進,希望奇跡出現。
“13點差1刻。”克裏斯蒂安坐在她的旁邊,望著她潮紅的臉頰,關切的問,“你一定要堅持住,相信我,仁慈的上帝一定會保佑我們走出去。現在感覺怎麽樣?”
“輕微頭暈,四肢無力,口渴……”
“這是中暑的前兆,我們就在這裏休息到下午3點再走。”孔缺說,“中午兩點是氣溫最高的時刻,希望在這裏我們所知的這些常識依然有用。”
“那就這樣,我也累了,好久沒像今天這樣長時間的運動。”克裏斯蒂安說完,拿出一瓶清涼油,“你把頭套撐起來,我給擦上。”做完這些,接著又拿出一個備用的頭套拿在手裏,來會擺動。孔缺則拿出剛進入這個房間就兌換的酸梅湯,遞給她一瓶。連續走了近四個小時,依然看不到任何走出沙漠的跡象。還好他們有指北針,倒不至於在沙漠中轉圈。
白楊感到克裏斯蒂安扇過來的空氣也是熱的,低聲道謝後,她擰開瓶子。酸梅湯入口後,她多少感到好受一些。望著似乎走不到頭的沙漠,白楊感到心中發苦,難道自己剛剛獲得新生,就要再次告別人生嗎?真是可惜啊!
孔缺拿出食物想要分給她們,兩人都表示自己不需要。吃飽後,孔缺站起來拿著望遠鏡四下觀察,可惜的是,他依然隻能看見遍地黃沙。失望地重新坐到白楊的身邊,他從克裏斯蒂安那裏拿來一個頭套,也給白楊扇一些涼風——這樣的服裝,克裏斯蒂安1個積分就兌換出來10套,卻也不用擔心不夠用。
但即便是靜靜的坐著,卻依然也是酷熱難耐。黃顏色的房間,這該死的沙漠,還有這該死的氣溫,每一樣都在考驗著他們的耐心和毅力。克裏斯蒂安不斷的安慰著白楊,偶爾還進行一番祈禱。孔缺並不認為這會有作用,但也沒有反對。隨便的否定一個人的信仰,是件很沒禮貌的事情,尤其是在這令人絕望的環境中,也許上帝就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呢!
經過兩個小時的休息,白楊總算恢複了一些生氣。下午三點整,他們再次踏上前進的路。克裏斯蒂安祈求著上帝保佑,她根本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出現在沙漠中間。她上次出現的位置,隻能算戈壁,雖然白天天氣也很熱,但是卻有地方避開陽光的照射,最大的危險不過是狼群。在巨大的沙漠中,即便他們有積分,但身體也很難堅持住。畢竟他們三個人,就身體條件來說,都隻能算普通人,沒有經過係列的訓練,想要在沙漠中極限生存,即便後勤能夠保障,也是很危險的事情。
在行走的時候,三人都保持著沉默。鬆軟的黃沙,給他們的行走添加了不少的難題。在行走中,孔缺不斷的拿出望遠鏡進行觀察。太陽雖然很快偏轉到西邊,但是氣溫降低的卻很慢。孔缺明白,在這樣的地理條件下,熱冷的交替過程很快,如果不能再黑夜來臨前找到合適的宿營地,他們就需要早做準備。
“孔缺,你有沒有感覺,似乎這裏的沙礫比較多,腳下也遠沒有剛才鬆軟……我們是不是快要走出去了?”
聽克裏斯蒂安如此問,孔缺蹲下抓起一把沙子,果然在其中已經能夠發現少許的石子。接著向沙子下麵掏了幾把,很快就接觸到地麵,掏不下去。望著白楊,“你堅持下去,很快我們就要走出沙漠……如果實在堅持不住,告訴我,我來背你。”白楊的臉被頭套遮住,看不見,但是她的聲音很虛弱,“謝謝你,我還可以堅持。我們繼續走,晚上應該好一些。”她聽說有希望走出沙漠,卻是連高興的力氣都沒有。
孔缺在前邊聽克裏斯蒂安這樣說,心裏微微有些感歎,隻怕到時候,背人的就要變成自己。但是反對嗎?他還無法作出如此冷血的決定。所幸,他並不需要現在作出這個艱難的選擇。因為,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們的情形逐漸好轉。先是戈壁出現在視野中,然後也接連發現了一些沙棘、紅柳等耐旱植物稀疏的身姿。
孔缺對於在戈壁灘過夜並無興趣,長時間沒有休息,又連續走了這麽長時間,他也非常的疲憊。但是出現的這些植物表明,他們終於將要離開沙漠,這給了他一些動力。突然,望遠鏡中出現了一片景色,這使他嘴角微微揚起,大聲喊起來。
“好消息,前邊七百米處,似乎有綠洲存在。”
這聲呼喊,就像興奮劑一樣,似乎驅趕走身上的疲憊,三人快步向前。還沒接近綠洲,就看見大片的灌木叢,其中還有不少高大的喬木,和身後的戈壁相比,這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用望遠鏡看不出這個綠洲的大小,孔缺也沒有看到有人活動過的痕跡。在其中,他還發現了一條河流,在綠洲中蜿蜒而過。
在一顆高大的喬木下停住,回首張望,夕陽西照,黃沙遠去。孔缺立刻將套在身上的那套阿拉伯服裝給扒下來,噴出一口熱氣。接著,他對克裏斯蒂安說:“你幫下白楊,我把周圍收拾一下。”說著拿出匕首,這裏的草甸踏上去很柔軟,但周圍還是有一些沙棘,並不平整。克裏斯蒂安扶著白楊坐下來,在這裏她應該能很快恢複。
白楊喝了幾口水,抬頭望著旁邊高大的喬木,“這是棗椰樹吧?我在網上看到過這類型樹的圖片,可惜還沒有結出來果實。”孔缺聽見,仰頭看看,“我不認識,對了,克裏斯蒂安,晚上我們用什麽來預防野獸?”克裏斯蒂安說:“這些粉末,可以散發出凶猛野獸的氣味,讓狼啊什麽的不敢前來。當然,為了安全,還需要有人守夜。”
孔缺看看時間,還不到六點,於是說:“我先睡一陣,天黑你叫醒我,可以不?”克裏斯蒂安說:“沒問題,你和我把帳篷支起來。”白楊想要幫忙,但是渾身無力,隻好抱歉地對他們笑笑。
樹起帳篷後,孔缺和克裏斯蒂安將白楊扶進來,讓她躺下來。克裏斯蒂安說:“你們先休息,我去給周圍撒上防蟲子的藥。”孔缺點點頭,拿出睡袋,鑽了進去。
※※※
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帳篷裏亮著一個應急燈,亮度被調得很低,不會刺激到睡眠中的眼睛,以防止其影響人的休息。孔缺很驚訝自己竟然沒有做任何的噩夢,一下子就睡到現在。揉了揉臉麵,他看下時間,都已經淩晨四點,看來自己睡過了。小腹傳來憋漲的感覺,尿意陣陣。在他不遠處,白楊也安然的睡著。他輕輕的拉開睡袋鑽出來,沒想到還是將白楊驚醒。她睜開迷蒙的眼睛,旋即又閉上,“克裏斯蒂安在帳篷外邊守著,你去換她吧。”孔缺嗯了聲,走出帳篷。
夜風吹來,他打了個寒戰,克裏斯蒂安竟然沒有叫醒自己,這讓他很意外,該不會是她守在外邊結果也睡著了吧?可是他剛走出帳篷,克裏斯蒂安的聲音就傳過來,“上帝,你終於醒了。真佩服你,第一次就可以睡得這麽踏實。”她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責備,這讓孔缺很是歉意,說好輪流值守,但自己卻明顯睡過頭了,於是笑道:“我不是上帝,我隻是凡人。”克裏斯蒂安打了個哈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說這她站起來。
在帳篷旁邊,克裏斯蒂安裹著一個厚毛毯,手裏拿著望遠鏡。從毯子裏站出來,她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受這綠洲的夜,真的很蒼涼。感謝上帝!現在我終於可以去休息了。”孔缺說:“好的,你去休息吧。”克裏斯蒂安站起來,“毛毯你拿去用,帳篷裏麵有睡袋就可以。小心,有事叫我們。”說完她打著哈欠走進帳篷。
“去吧,我會看著的。”
孔缺看她走進去,然後向遠走幾步,澆灌了花草後返身坐到帳篷旁邊。裹緊毛毯,鼻子裏依稀可以聞到女人的味道,這不由得讓他想起克裏斯蒂安火辣的身材。但是很快他就轉移了注意力,因為遠處傳來隱約狼的嚎叫聲。拿出望遠鏡,向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卻是黑漆漆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擦,竟然忘記調整模式,真是睡得腦袋都迷惑了。這樣想著,他將望遠鏡調成紅外模式,然後向黑暗中望去。他這才發現,看似平靜的黑夜中,並不是真的安靜。也不知道這應該算是什麽地帶的沙漠,在綠洲中竟然可以看見兔子,還有幾種他不認識的野獸,在草叢中快速出沒,互相追逐。
最熱鬧的應當屬於河岸,孔缺發現,夜晚有鹿、狐狸等動物,很多都是前往河邊飲水——紅外模式下,他隻能大致的判斷,因為成像比較模糊,有好多動物他都辨認不出來。隻是找了許久,他都沒找到野狼。當然也有可能看到了,但是他卻沒辦法確定那個就是。
淩晨,夜風吹來格外的涼爽。他抬頭,卻沒看見月亮,明亮的星星繁雜的分布在天空。他想要找出一個熟悉的星座,但看得眼睛都累了,卻隻找到北鬥星座和北極星。這個發現,讓他幾乎崩潰掉——這到底是那裏,怎麽除了這兩個,其他熟悉的星座連一個都找不見?
可惜昨晚沒注意觀察星空,注意力都放在月亮上,將星座忽略掉了。現在想起來,似乎也是這樣……難道說,這些空間內的星空,隻出現對空間有所影響的天體?月亮是為了讓僵屍獲得活動的能量,北鬥星和北極星卻是方便試煉者在夜晚確認方向。如果真是這樣……孔缺猛的晃了晃腦袋,想這些有什麽用,盡快找到黃顏色的寶石離開這裏才是正經。如此說起來,在這裏綠洲內,得需要冒著什麽危險才能得到黃顏色的寶石呢?白天穿越沙漠他們倒是冒險很大,但是卻沒撿到寶石。真是羨慕王強他們的運氣啊!
野狼應該是不錯的目標,隻要不一次性碰到5隻以上,他認為他們三人完全可以安全解決。可如果碰到中等以上的狼群呢?這個想法,讓孔缺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