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第一百九十二章 紅紗

湖海散人在黑影躥出的第一時間便給製昏,這對餘慈借其視角感應有所限製,但餘慈也發現了,神意星芒擷取信息,對湖海散人的神魂造成了某種刺激,有加速他醒轉的趨勢。

黑影挾著湖海散人,轉瞬奔出十餘裏開外,見身後並無人追來,又開始小心收斂氣息,曲折環繞,最終是停在約三十裏外的某個山穀中。

剛把湖海散人放在地上,黑影後麵,又有一個人影冒出來。光頭錦衣,身軀闊大,餘慈隻覺得眼熟,再一想,這不就是剛剛和遊公權交手的伏龍嘛!之前雖未看清臉,但那形象還是比較清楚的。

接下來,餘慈便看著他們在湖海散人身上快速搜檢,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放過,當然也包括儲物指環,隻是那玩意兒明顯有著頗高級的封禁,兩人試過幾次,都失敗了。

餘慈靜靜看著,心中隱約有了個思路。

搜檢無果,兩人開始交談,餘慈隻聽到極含糊的兩句,約是“便說是你救了他”之類,之後伏龍便抓起湖海散人,出穀而去,穀中隻剩下那黑影一個。

餘慈本想將心念移到湖海散人那邊,忽又心中一動,袖中漸涼的照神銅鑒中,一道神意星芒彈射而出,轉瞬數裏,飛入天際,直線三十裏距離數息便至。

這是他近日來察覺的新進步:大概是進入通神上階,陰神可以出竅的緣故,照神銅鑒放射單顆神意星芒,極限距離竟是大增,與他出竅神遊的距離等同,如今已可飛出百裏之遙。不過若是大批量放送,便仍是他神魂感應範圍的兩倍,現在大約在十五裏左右。

這手段雖是沒有半分殺傷力,但隻要餘慈願意,百裏之內,任何人都躲不過他的鎖定,而通神修士及以下,更是連內褲是什麽顏色都瞞不過他!

比如這一位……呃?

神意星芒鎖定目標,沉入腦宮,將黑影通體照徹。觀察神意星芒駐留對象的的感覺非常奇特,似乎與之融而為一,又以某種超然的視角全方位觀察。在他有意透析之下,黑影外麵的衣袍便如透明一般,其中肌體一覽無餘。

餘慈呆了一呆。

出乎意料,入目的是竟是玉體香肌,雪膚花貌,且十分眼熟。

餘慈想了想,恍然記起,這是和湖海散人一起來的女修吧。先前便發現此人有意遮掩修為,瞞著湖海散人,似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看來,前番猜測絕對正確,這女修與伏龍這樣的還丹修士有勾連,而且在地位上,還壓過了伏龍一頭。

對了,女修叫什麽來著?

還沒想起那名字,女修又有動作。她並不知道有人以某種奇妙的手段,在遠方窺視著,徑自解去外袍,褪去貼身的夜行衣,裸露大片膩白的肌膚。餘慈早在移山雲舟碼頭,便知此女身體曲線近乎誇張,此時以更近的角度去看,果然驚心動魄。

餘慈一邊打量著女修誘人的身姿體態,一邊想女修的名字,忽有些走神,心中有一絲奇妙的感覺滋生。

那是很熟悉但又很遙遠的滋味兒。倒像是躁動的少年時代,稍一個觸動,便能讓骨子裏都冒出熱氣,蒸得腦子發昏——這叫惑於女色。

不過人終究都會成熟的,在他流浪生涯後期,這感覺便再沒有出現過。如今確確實實生出的反應,倒讓他有些尷尬,過往的記憶也順勢流動起來。

他想起了許多荒唐事,尤其是與紫雷大仙相關的那些。但也因此他觸碰到了某個封存不久的區域,一個已親手被他粉碎的影子自心湖浮現,依舊清晰,顯現眼前。他猛打了個激零,驀然睜眼。

暫時撇開那邊不管,借助深呼吸定神,稍停感覺才好了些。不過,當他的視線落回到車廂裏,觸及昏暗裏披散的發幕中,那楚楚動人的臉蛋兒,身上卻又是一熱。

這是怎麽了?

餘慈真發現不對勁了,這時他覺得胸口發熱,灼燙肌膚,低頭去看,才發現是還真紫煙暖玉有了感應。他反應也算快的,再度閉眼,這一回卻是開啟了心內虛空。明月照耀下,魚龍遊動,然而無邊虛空分明有些混濁,而魚龍心象則有些浮躁的樣子。

這是……心魔?

在《玄元根本氣法》最直觀的反映下,餘慈一下子明白過來,也就毫不遲疑地用上“澄靜虛空”的法門。虛空幾次波蕩,如篩如篦,讓那些混濁的心念沉澱下去。胸口還真紫煙暖玉也注入氤氳之氣,洗滌心神。

確實是心魔!此物發之無端,一旦發動又勢頭猛烈,多虧餘慈多年曆練,心誌堅定,又有還真紫煙暖玉傍身,才如此輕巧地接下來。餘慈不免就想,大概是近些日子修為精進,準備不足?又或是諸老所說的“以劍生煞,心魔纏繞”之類?

想了半天,不得要領,餘慈覺得有些疲累,但心神已經穩定許多,知道短時間內難有結論,終於將注意力轉回到三十裏外的小穀中。

那裏,妖嬈動人的美人兒換了一身火似的裙裝,但此時也才換了半截,依然是胸懷半露,隻在外隨意披了一層輕紗背子,大片香肌勾人眼球,難以移轉。她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任衣衫半露,鬢發微亂,便這麽冥思苦想,怔怔出神。

末了,她竟是探手入懷,自顫巍巍的豐滿弧線中,抽出一樣東西,迎風微抖,便鋪展開來。

那是一幅大紅細紗,質料極其輕薄,貼身放置,波蕩間似乎能嗅到上麵的膩香。不過此時,餘慈已經不為邪念分神,隻看著女修輕拈紅紗兩邊,有真息注入。

瑩瑩紅光亮起。

女修眸光緊盯著細紗,好像上麵什麽東西吸引著她。餘慈自然利用她的視角,稍一看,便知細紗之上,確實有一些條紋之類,但很快,這些紋路便在瑩光下變得模糊。

此時的細紗,像是一團湧動的紅煙,隨時都要從女修纖細的掌指間溢出去。女修當真鬆開了手,任細紗浮空,她則迅速掐動靈訣,唇齒微張,籲出一口長氣,撲在上麵,細紗紅煙愈發奪目。

是祭煉吧!餘慈認出這是天罡地煞祭煉法中的某個靈訣,是用來鞏固祭煉層次的,本身也沒什麽出奇。可是,透過神意星芒,他隱約感覺到,隨著靈訣變化,女修和細紗之間,似乎產生了某種勾連。

下一刻,細紗紅煙動蕩,女修也在此時化呼為吸,似要將紅煙吸入腹中。紅煙隻是波蕩,可卻有那麽幾道極微小的氣芒,從裏麵透出,自發凝成一道極細的“絲線”,投入女修口中。

那是……誅神刺!

三十裏外,餘慈差點兒跳起來撞破車廂,任他如何猜測,也絕沒有想到,誅神刺竟是這麽來的!可真正讓他震驚的不隻如此,那一刻,他想到了:類似這幅紅瑩瑩的細紗,他也有的……

片刻之後,車廂內亮起了微微紅光。

餘慈手持大紅細紗,翻來覆去地打量。對細紗上以細膩手法布下的花紋,尤其注重。

這幅細紗,乃是餘慈從南鬆子身上得來,原為陰魔寄身之所,品質無論如何都不會差了,特別是南鬆子以之作為寄魂之器,花大力氣,以其獨門魔功加以祭煉,多年以來,成效顯著。

如今細紗已是無主之物,隻要餘慈懂得心法,稍加祭煉,這便是一件等於以天罡地煞法祭煉近六十層的上品法器。可惜,南鬆子修煉的《五蘊陰魔經》,早隨他的身亡而不複存在,餘慈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隻能任寶物蒙塵。

如今再翻出來,餘慈卻有了一個新思路。這是從那位女修身上學來的……對了,好像她叫褚妍吧。

心念莫名一偏,餘慈又想到那美人兒動人心魄的妖豔曲線。莫名地,車廂內似乎有一層膩香浮動,他想了下,便盯緊了手中細紗,手指輕搓時,有些微熱量發散。

這玩意兒果然邪門兒。

這時,有一聲極輕淡的鼻音繚繞耳邊。

餘慈猛回頭,卻見發幕間略有些蒼白的俏臉上,長長睫毛微動,隨後睜了開來。這瞬間,一切念頭暫時都煙消雲散,他喜道:

“甘師叔,你醒了!”

剛剛從昏睡中醒來,女修明顯還有些迷糊,她四顧打量,直到目光落在餘慈臉上才定住:

“這是哪兒……嗯,有妖邪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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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丈高空,寒風呼嘯而過,卻在數尺外盡烽消散。大鳥“混球”此時傷勢見好,且沒了負擔,嘎嘎叫聲裏,舒展長翅,當空翱翔。

餘慈極目遠望,千裏長空,明澈無塵。目光回轉,身畔則有纖纖美人,眉目間頗多歡愉:

“下麵便是絕壁城了。”

“嗯。”餘慈有些心不在焉。

自日前甘詩真自沉睡中蘇醒後,稍事休養,便告別了遊公權一行,由女修帶著,直奔絕壁城而來。這樣速度可要快上太多,淩晨告辭,中午前便趕到絕壁城上空。

女修飛行的速度明顯超出以往甚多,代表著她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由高空俯瞰,方圓萬裏唯一的大城已隱約可見。女修正想降落,下方光芒一閃,有人先一步飛空而至。

“哪位道友在此……咦,詩真?”

纖弱女修臉上綻開笑容:“清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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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斷更,其實也和斷更差不多了,在此向兄弟姐妹們再致歉意。這段時間搞拆遷搞得焦頭爛額,早7點出門,晚上八九點鍾回家,有時甚至要熬到半夜,時間緊迫,存稿全部用光,所以更新很不正常。不過最遲到月底前,這段見鬼的日子就要結束了,隻希望我不是留守應付釘子戶的那幾人之一,大夥兒在看文之餘,也為我祈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