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慈坐在自家洞府靜室中,還有點呆怔。
明天真是一個關口啊,想想要拿兩位符法宗師的鬥符來打賭,他就覺得腦仁兒疼。
不過,能看到一次堪稱此界最頂級的符法宗師比鬥,對餘慈來說,也是最最寶貴的經驗無疑。前兩日在黃泉秘府中,觀摩辛乙的三十六天神通,就讓他受用不盡,引發了元神的靈感,眼看就要有所成就。
這樣,他對明天又有極大的期待。
思路轉到三十六天這邊,他又想起自家隻差臨門一腳的成果,心神漸歸靜寂,與紫府元神交流。
元神確實傳來不少信息,可那些東西又太過抽象,細思來很是傷神。非但如此,他習慣性地要打開心內虛空時,心念竟極是滯澀,不像以前那樣自然流暢。給他一種感覺,此時心內虛空正進行著一場極關鍵的變動,且此變動終止的信號,就是輪輪屠靈魔光的刺激。
若是現在強行打開,很可能會有一些不可測的後果出現。
這……這還把自己給逼到絕路上去了?
餘慈帶著疑惑,挨過這漫漫長夜。
第二天一早,餘慈就起身趕往圓光閣,他來得太早了,湛水澄看起來完全沒有與辛乙對決的覺悟,依舊在呼呼大睡,是由紫蕖接待了他。
莫看此人是侍女身份,但一身修為,竟然是步虛境界,真是愧煞男兒。大概是由於境界和身份差距的問題,紫蕖對他是一種冷淡的客氣,也不和他多說話,奉上茶水之後,就默默站在一邊。
餘慈扮演的九煙,也是個沉默寡言的,幹脆也不說話,稍品茶茗之後,便閉目養神,氣氛自然有些尷尬,不過他連變老鼠都不怕,還怕這個?
如此還沒有兩刻鍾,圓光閣外麵,又有人拜訪,
這本不奇怪,自從湛水澄到豐都城來,圓光閣外麵幾乎就沒斷過人,餘慈剛剛進來的時候,不知接收到多少疑惑兼又妒忌的眼神。
但外麵這位,拜訪的理由相當古怪,竟是來找餘慈的,說是奉湛仙子之命,給九煙送昨天拍得的法器。
照紫蕖的想法,讓餘慈到外麵去接就好,可轉念一眼,這個悶口葫蘆是三宮主邀來的客人,這樣支使未免失了禮數,隻好親去外麵。
不一刻,她秀眉微蹙,引著一人進來,不是顧執又是哪個?
見了餘慈,顧執眨了眨眼,隨即笑道:“九煙老弟,你真讓我一通好找,去洞府也不見人,還是和管征那邊打聽,才知道今天你要到圓光閣來。”
見顧執這模樣,餘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昨天他還奇怪呢,拍賣會早就結束,這家夥還沒把競拍的法器送過去,原來是借著機會,到圓光閣來湊熱鬧,這家夥的膽量,也真讓人佩服。
做戲做全套,他也站起身,黑臉上維持著慣有的木訥沉靜,拱了拱手:“勞煩了。”
“湛仙子賜下的機會,愚兄是萬萬不能等閑視之。來來來,看愚兄為你拍下的法器如何!”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件物事,是一件五色斑斕的小鼎,不過碗般大小,看上去像是染了許多顏料,汙去了本色。
餘慈一看就想笑,倒不是因為這鼎難看,而是他兩次和顧執去拍賣場,這老兄出手都是衝著藥鼎去的,不知是巧合呢,還是真有這癖好。
當然,顧執選這藥鼎自然有他的理由:“九煙老弟,昨天你說要一件即刻用得上的天成秘寶,我思來想去,還是這件‘三華鼎’最為合適。你看這鼎,乃是由域外五玄銅打造,一來煉藥的功能是極好的;二來可將煉出的雜質為化為五毒煙障,攻防皆宜;三來可以蘊儲罡煞匯結之物,大有增益之效。”
餘慈看得連連點頭,果然是件好寶貝,顧執的眼力的確值得信任。
煉藥不必說,餘慈目前的身份,日後再收了靈犀散人殘靈,必是要大用的;五毒煙障是個廢物利用的功能,不過若是積蓄多了,威力也不可小覷;至於最後蘊儲元氣化物之能,更是有趣。
按顧執的說明,隻要施展特定靈訣,這鼎可以事先將他那些化形凶煞收進去,持續養護,時時增益,等到應敵時放出來,還不影響他再造出新的,攻擊力強了何止一倍?更能收到出奇不意之效。同理,以引氣成符手段結成的符籙、九地元磁神光那樣特殊力量,同樣可以收攝其中,關鍵時刻再放出傷人。
這是顧執想到餘慈那“化形十煞功”,特意競買下來,與之相配合的,當真是有心了。
餘慈身上寶物已是不少,不過拿到這“三華鼎”,還是比較喜歡的。顧執交鼎之後,又絮絮叨叨地講一些注意事項,比如這鼎在煉藥時,要清空蘊儲的罡煞;使用蘊儲功能時,最好是選擇同一性質的罡煞之類。
這些事項,他恨不能掰開了、揉碎了,逐條說明,時間自然也過得飛快,中間紫蕖幾次想趕人,都沒有找到開口的機會。
湊個紫蕖見不到的時段,顧執又衝餘慈眨了眨眼,那意思是:
“什麽時候開打?”
餘慈正要回應,耳邊就咪唔一聲響:“紫蕖,你來……唔,怎麽多個人?”
湛水澄終於醒了,不過如今怕是還在內間床上打滾,努力掙紮之類,聲音就透著慵懶和迷糊。
“是顧……”
餘慈話說半截,那邊聲音驟然一清:“啊嗚?是那家夥!他是來看熱鬧呢,還是看笑話?出去!”
顧執聞言大驚,沒有辯解,轉身要走,卻已是遲了,接下來腰上一痛,便如騰雲駕霧一般,直飛出廳外。
看顧執的下場,餘慈幹咳一聲,正式與仍未露麵的湛水澄打招呼:“湛仙子早。”
“你想了一夜,想好押誰沒有?”
餘慈眼睛都不眨一下:“自然是仙子您了。”
他早就想好了,以湛水澄的性情,現在押在她這一邊,輸贏且不說,至少表明了支持的態度,就算是輸了變老鼠什麽的,後麵還有的談。
反之,就算是押在辛乙那邊,並最終獲勝,惹惱了那頭喜怒無常的貓兒,又能有什麽好處?
大概九幽牢還是會給的,大概也不會變老鼠,但什麽蟑螂臭蟲之類,可就說不定了。
那樣他還不如死了好……
所以,這場賭賽的本質,其實就是站穩立場,盼著湛水澄贏,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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