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這會兒可沒閑情聽他們打屁,而是隨便端起了飯碗,扒拉了一些飯之後,立即又開始檢查起鎮子裏麵的各種情況來,早晨迎戰金軍的時候準備實在有些倉促,許多現成的物資,還沒有被派上用場,高懷遠才懶得管是不是軍需之物,這一會兒他的要務就是先守住七方鎮再說,否則的話,這些東西遲早還都是金兵的!
至於物資方麵他不必擔心,隨行運送來的箭支、梭槍足夠他們應付一陣子了,而且為了保命,他著令將一些車上運送的少量補充軍中的甲胄也給卸下,分發給了手下,因為數量不夠,隻發放到伍長一級,這些老兵值錢,必須首先保證他們能活下去,至於新兵,他們的命不值錢,本來就是消耗品。
這倒不是高懷遠市儈,而是他這麽長時間一來學到的東西,從私來說,他從大冶縣帶出來的五百人,現在已經隻剩下這二百餘人了,從感情上,他也不想讓這些大冶一起過來的手下們死光,畢竟還是有一些鄉鄰之間的親情的。
而這個時候,那些車夫們已經將幾輛車上的一些床子弩給卸了下來,高懷遠最關心的還是這個事情,七方鎮是個小鎮,除了這道寨牆之外,根本沒有什麽重型武器可以給他們提供幫助,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這些個床子弩了。
他前世的時候,便早就聽說過古代的這種東西,宋人羸弱,而且缺馬,但是科技卻是當世最為發達的國家,故此對於兵器的製造方麵,很是舍得下本錢,從北宋的時候,便研製出了這種床子弩,據說威力堪比輕型野戰炮了,可以說達到了冷兵器時代的巔峰狀態,而床子弩最輝煌的戰績恐怕還要算是當初北宋和遼國之間的澶淵之戰了,這玩意兒便充當了一次“黃家寡婦製造機”把遼軍主將都給幹掉了,故此床子弩古時候名氣可是大的嚇人。
而高懷遠因為身份的原因,以前隻聞其名,卻從沒見過這種玩意兒,在從襄陽出發的時候,他便從物資的清單之中,發現了這次隨行裝運來的十架床子弩,但是也沒空去仔細瞧瞧,便上路出發了。
這會兒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東西不用,早就招呼人去弄這些東西了,而這會兒那些車夫們已經將這些床子弩都在大車上給卸了下來,正哼哼吃吃的喊著號子,朝著寨牆上搬運。
高懷遠指揮著他們緩緩將這些笨家夥給弄上了寨牆,找一些關鍵的位置擺放好,這個時候高懷遠才算是看清楚了這玩意兒到底是啥模樣。
隻見這東西下麵有四條結實的木腿,四方形的架子是用堅實的木頭製作而成,前麵是三張巨大的嚇人的弓身,被相互鉸接固定在床架子上麵,後麵是一個大型的絞盤,通過轉動絞盤才能將前麵的弓給拉開,而絞盤兩側都有軲轆,至少需要四個人才能將床弩給上弦,而這種床弩據說還隻是小號的床子弩,巨型的床弩據說隻有一些大型的城池上才會有,需要十幾個人一起上,才能將弓弦拉開。
高懷遠拍著這東西,列開了大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嘿嘿笑道:“好東西呀!有這個玩意兒,咱們還怕那金兵何來?這玩意兒的箭呢?趕緊弄來我看看!”
有人很快便哼哼吃吃的扛過來了一捆床子弩專用的箭支,高懷遠一看這些箭,又嚇了一跳,這玩意兒哪兒還是箭呀!箭杆簡直跟梭槍差不多粗細長短了,而且這些箭的箭頭形狀怪異,有圓錘形的,大部分卻跟扁鏟差不多,拿一根在手裏的話,完全可以當鏟子使用了,而那些圓錘形的箭,根本就是大鐵錘嘛!
“這玩意兒誰會用?”高懷遠看罷之後,對周圍正在圍觀的那些鄉勇們叫道。
結果一幫人都紛紛搖頭,這種東西算是機械了,這幫土包子們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操作,於是高懷遠不敢指望他們了,親自上陣仔細觀察了一番這一部床子弩,弄清了它的結構之後,心裏麵便有了數,畢竟他前世生活在現代,天天都少不了要和各種機械打交道,對於這種古代的機械武器,很容易摸清楚原理,所以根本難不倒他。
“過來幾個壯實的!按照我吩咐的做!”高懷遠對附近的那些鄉勇們叫道。
於是立即有幾個身強體壯的鄉勇自告奮勇,擼胳膊挽袖子的便走上前來,他們也是好奇,想試試這種東西到底有多厲害。
高懷遠滿意的點點頭,心道幸好這些家夥們還夠壯實,要不然的話,弄不好還真是玩不轉這東西呢!
“你們四個到後麵,抓住軲轆的木柄,聽我指揮,用力轉!”高懷遠招呼四個人到了後麵,讓他們負責上弦。
於是四個人立即按照高懷遠的吩咐,轉動軲轆,吱吱呀呀的開始將床子弩上的三張大弓給緩緩拉開,當他們轉動到一定程度之後,弓弦嘎巴一聲,便被弩機給掛住,床子弩這邊算是完成了開弓。
而高懷遠又招人拿來一根碩大的扁鏟般大小的箭,擺在了弩床上,讓人讓開前麵,對城外的金軍望去,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玩意兒到底能射多遠,但是據說這東西射程有三百步也就是說最遠將近能射出一裏地的距離,不知道是真是假,瞅了一陣後,發現金軍這會兒遠在射程之外,起碼離他們有三百步之外,他想拿對方練練手都不容易,於是隻得作罷,心道這個東西還是先不讓金兵知道為好,一會兒他們再發動進攻的時候,也好給他們個驚喜。
於是他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後,他將目光鎖定在了鎮子中的一棟房子上,那座房子離他們大致有一百五十步左右,這麽大的目標應該可以射中吧!
於是他立即又招呼這幫人,抬著床子弩掉頭,對準了鎮子裏麵,這才發現這家夥瞄準起來很不容易,需要人抬著左右移動,才能對準目標,好一陣擺弄之後,他卻確定瞄準了那個屋子,於是親自上前,猛拉了一下機括,隻聽床弩發出一聲怪嘯之聲,弩身立即繃直,那支巨大的扁鏟箭立即帶著嘯音呼嘯而去,隻見遠處的那間屋子上立即發出一聲轟響,巨大的箭支居然將那間房的牆上給鑿穿了一個大洞,騰起一片塵煙,鑽到了屋子裏麵。
眾人紛紛咂舌了起來,心道乖乖!這玩意兒的威力還真是大呀!不過高懷遠卻暗自琢磨,剛才弩機為何這麽沉重,也幸好他力氣大,要是換人的話,還真不見得能拉得動,這才發現弩床上還固定著一個木槌,敢情發射這東西,是要用木槌砸呀!
高懷遠汗了一把之後,擺擺手對這幫家夥們吩咐到:“看到沒有,這東西就是這麽用的,你們速速去熟悉一下這東西,然後盡快掌握瞄準的方法,做好準備!這一次估計金兵再來進攻的話,給我用床子弩幹掉他們!給金軍點驚喜吧!”
於是這些明白了弩床如何使用的人,立即被費文龍召集起來,給他們分派了一番,每部床子弩都分派了幾個人,並令他們先操作了幾次,空放了幾箭,算是初步熟悉一下操作過程。
雖然這麽做,不敢保證他們可以射準,但是起碼保證他們能操作這種“先進”的武器,省的一會兒開戰之後,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麽放箭的。
高懷遠興致勃勃的看他們操練了一番,這才又轉身下城,去看那些木匠們趕造拋車,光有床子弩他還覺得不夠勁,金兵人多,再有多少重武器都不覺得多!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之後,這一次這些木匠們動作麻利了許多,很快便用拆房弄來的一些木頭,還有在鎮子裏麵伐倒的樹木,拚湊起來了幾架拋車,然後喊著號子抬到了寨牆上麵擺放妥當。
床子弩使用起來麻煩,這東西卻就簡單多了!隻要有力氣的人便能幹,所以沒費什麽力氣,便將這些拋車配置上了人手。
“高指揮!您快看,金兵那邊有動靜了!”一個趴在垛口監視金軍動靜的鄉勇忽然對高懷遠叫道。
“哦?”高懷遠於是扭頭朝鎮外望去,結果立即吃了一驚,原來金兵也沒閑著,居然在做和他們一樣的事情,居然哼哼吃吃的抬著十幾架剛臨時拚湊出來的拋車,在眾多金軍刀盾手的掩護下,朝著鎮子這邊挪了過來。
“備戰!各自就位!床子弩上弦,裝圓錘箭!瞄準那些拋車!”高懷遠立即就有點緊張了起來,大聲喊道。
他的緊張不是沒有道理,而是這裏畢竟是個小鎮,雖然弄出來了一道寨牆,但是這樣的寨牆並不結實,許多地方是用原木所立,大部分是夯土而成的,根本不似州府縣城那樣的青磚城牆結實,防禦兵馬衝擊雖然有效,但是一旦被拋車轟上的話,那結果可想而知,用不了幾下,便會被轟塌了寨牆,到時候金兵蜂擁而來,這小鎮便算是差不多完蛋了!
聽到各自的軍官們的呼叫聲之後,那些剛剛吃飽了飯的鄉勇們趕緊抄家夥紛紛奔向了自己的位置,鎮子裏麵剛剛放鬆下來了一點的氣氛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這一次金軍下了狠心,那個主將手搭涼棚,看了一下天空道:“將兵馬轉到鎮子西麵,這裏迎著太陽,對我軍放箭不利,正好讓對方可以方便瞄準我們的人!這一次我們從兩頭一起進攻,以西門為主,務必天黑前拿下鎮子,我要親自砍下那個宋軍主將的腦袋!”
於是金軍一分為二,分兵在鎮子西麵開始布陣,並移動拋車,將大部分拋車移往了西門外麵。
“少爺,金軍這次要兩側同時進攻,我們怎麽辦?”周俊過來對高懷遠問道,他還是習慣的稱呼高懷遠為少爺。
“怎麽辦?涼拌!不管他們怎麽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將他們打回去!金兵這次主攻方向應該是西門,再給西門那邊調過去兩部床子弩,加強那邊的防禦!金軍狡猾的緊呢!他們這是想讓咱們逆光守禦,真是該死!你和費文龍在這裏頂著,給我死守此處,不得讓金軍攻進來,失敗的話,你倆自己抹脖子吧!”高懷遠咬咬牙吩咐到。
“是!少爺放心,隻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能讓金兵攻破這邊!”周俊雙腳一磕,立即大聲答道。
高懷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交代道:“記住,一旦開戰的話,務必要先搞掉對方的拋車,那東西對我們威脅太大了!多準備一些鐵叉,不要讓金兵將雲梯搭在寨牆上,隻要注意這些事情,擋住金兵應該不難!”
“小的知道了!”周俊再次答道。
高懷遠這才轉身下了寨牆,領著一群抬著床子弩的兵卒朝西門而去,路上招呼上了巡視鎮子督戰的賈奇,讓他帶上手下的人也一起趕往西門,而且還順便找到一臉鬱悶的黃嚴,對他吩咐道:“你也做好準備,帶上你的人,隨時準備堵口,一旦寨牆出現破損的話,給我帶人將金軍堵回去!小子記住,給我留下命,要不然的話,我沒臉回去見你老爹!”
黃嚴正在為剛才沒能參加第二次反擊戰鬱悶呢,一聽這個,立即點頭興奮的答應了下來,嬉皮笑臉的答道:“放心吧老大,金兵能殺小爺的人還沒在他娘的肚子裏麵生出來呢!嘿嘿!”
他的話立即引起他手下的那一百作為預備隊使用的兵丁們的哄笑聲,他們這些人現在簡直佩服死了高懷遠和他手下的這一幫少年軍官了,這些少年別看年紀不大,各個膽子大的嚇人,而且一旦上陣,驍勇異常,殺起來金兵,各個心狠手辣,而且還手段高強,有他們在,大大穩定了軍心。
在去西門路上,高懷遠還碰到閑著沒事了的周胖子,這廝正在鎮子裏麵閑逛,於是抬手將他招了過來:“周縣尉,此處非比尋常,這一次金兵似乎急眼了,我們這裏寨牆不夠結實,隨時都有被攻破的可能!你招呼另外三個押隊,組織一幫人手,多準備一些麻袋,裝上土石,隨時備用,一旦寨牆有失的話,拚死也要將豁口給我堵住,這不光是為了鎮子裏麵的人著想,這也包括你的命在裏麵!一旦這裏被金兵攻破,我想金人定會將我等屠殺一空的!
還有,你告訴另外三人,必須保證寨牆上的滾木礌石等禦守之物的供應,絕不能出現半刻的短缺!此事不是兒戲,關乎我等的生死,切記!”
周胖子見過了高懷遠的手段之後,這會兒再也沒膽子和高懷遠過不去了,趕緊點頭答應了下來,一臉淩然的答道:“高指揮隻管去忙,這件事交給周某便是,我馬上便去安排!”
高懷遠這才覺得放心了一些,金兵數量遠超他們許多,而且質量上也高於他們,而他手下眼下堪用的人也不過一千來人,剩下的人大多都是老弱鄉勇,不堪大用,如果閑置他們不用的話,接下來的仗會更不好打,所以他必須充分調動鎮子裏麵的人手,隻要還有點力氣,就要幹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他的安排下,鎮子裏麵再次忙碌了起來,那些被當作輔兵使用的老弱鄉勇們這會兒為了活命,也都不敢不出力,按照吩咐,都投入了備戰之中。
高懷遠登上西門的寨牆,見到了守在這裏的周昊,剛才金軍主攻東門,這裏隻是有一些金軍騎兵襲擾,所以壓力不大,周昊領兵和他們對射了一番,雙方各有傷亡,但整體上士氣還算是可以,當眾人見到高懷遠又送來兩架床子弩加強到這裏,並且親自來這裏督戰,於是士氣立即提高了一些。
“將床子弩盡快安置好,上弦準備,給我瞄準金軍的那幾架破爛拋車,聽我命令,隨時發射,幹掉他們!”高懷遠指著幾處比較合適的地方,對隨行來的那些抬床子弩的鄉勇們吩咐到。
然後他朝鎮外望去,下午的日光正好照在他們眼中,令他們視線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高懷遠暗罵道,金軍果真狡猾,連這一點都注意到了!
隨著鄉勇們用力扳動床子弩的軲轆,床子弩的弩臂發出了咯咯吱吱的響聲,緩緩被拉開,搭在了弩機上麵,有人將圓錘箭裝在了床子弩上,開始擺弄著床子弩瞄準寨牆外的那些金軍正在安置的簡陋拋車。
“高指揮使!這架床子弩怎麽跟別的不一樣呀!”這個時候不遠處幾個正在擺弄床子弩的鄉勇撓著頭,一臉的無奈,對高懷遠叫道。
高懷遠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那部床子弩旁邊,低頭望去,也有點奇怪了起來,這架床弩和其它的構造上完全一樣,但是弩弦放置箭支的地方,卻不是一根弦,而是有一個圓形的桶狀兜囊,這個桶狀兜囊和弩弦固定在一起,似乎可以在弩床上前後滑動,顯然不適合放置那些特製的巨箭,他也被弄的有點糊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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