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子裏麵傳出幾個男人的說話聲,一個男人對張誠出言罵道。
“嘿嘿!大哥!這算得了什麽呢?那些嬌滴滴的女子,玩兒起來爽得很呢!這麽白白殺了,豈不可惜了嗎?老弟就這麽點愛好,何況誰會知道這些事情是咱們做的呢?
這次我在敖家莊看上一戶人家,這一戶算是一隻肥羊了,家裏麵有不少錢,他家新娶了一個小妾,嬌滴滴的甚是水靈!”一個男人接口說道,言語之中透出一種說不出的猥褻。
高懷遠聽罷之後,便知道說話之人一定是那個張誠,現在他完全可以確定,大冶縣這一年來出的這幾樁大案,絕對就是這幾個人所為,於是心中頓生殺意。
啪的一聲屋裏麵傳出有人拍桌子的聲音,接著第一個說話的男子開口壓低了聲音罵道:“混賬東西,就知道你這廝準是又看上人家的女人了!老子的名聲要被你給敗光了,想我曹老三曆來隻殺人不近女色,現在卻都給你給敗壞了!這次你給老子老實一些,縣衙這段日子新上任一個縣尉,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估計正卯著勁想要抓咱們幾個呢?我們幹完這一票之後,要歇一歇了,不行就先出去到平江縣避避風頭,在那裏再幹幾票,明晚大家都機靈一點,下手要利索一點,不能走露了任何風聲,張誠你若是再敢因為玩兒女人耽誤事的話,看老子不宰了你!”
屋裏麵幾個人都出聲答應,但是有個人冷笑道:“大哥這次太過小心了點吧!我聽說這次上任的那個縣尉,不過是個年齡不足二十的小子,能有多大本事抓得到咱們呢?何況我們動手曆來不留活口,動作也幹淨利落,誰能想到這些事是咱們做的呢?這次我倒是想看看,那個縣尉到底有何本事,能找得到咱們!他還不是要靠著邢捕頭那幫笨蛋嗎?要是他們有本事的話,一年過去了,也不會到現在抓不住咱們,怕他們個鳥!”
“笨蛋!給我閉嘴,小心能使萬年船沒聽說過嗎?我打聽過了,這個新上任的縣尉來頭不小,這兩年在大冶縣混的風生水起,別看年紀不大,卻很是被知縣老爺器重,前年還帶鄉兵到襄陽隨軍,立了戰功,這次才會當上大冶縣的縣尉一職!而且他的莊子以前我也去踩過點,那裏防守甚為嚴密,要不然的話,老子早就對他的莊子下手了!咱們不能小看了那廝!
這小子上任沒幾天時間,便動靜不小,重新盤點縣裏麵的戶籍,重組弓手!看似是個不簡單的家夥,咱們還是小心為妙!別陰溝裏翻船了!”那個自稱曹老三的家夥又出言斥責到。
“我也聽說了,聽說這個新上任的縣尉家有錢的緊,他老爹好像就是當官的,在高家莊那邊有處宅子,幾百畝地!而且這廝這幾年間又建了個莊子,貌似很有錢的樣子,要不然的話,咱們幹脆給他來個下馬威,幹完了這一票之後,去搞他一下,看看這家夥能把咱們怎麽樣如何?”又一個人接口說道。
“不行!咱們不能跟官府對著幹,現在我們做的已經算是過分了,要是再去動當官的人家的話,肯定會招的官府對我等進行嚴查通緝,何況那個縣尉的莊子也不是好弄的,前段時間鬧的挺歡的常歡一眾,就栽在了他的莊子,想必他的莊子不很簡單!我們惹不起他!還是挑些好下手的買賣做吧!”
接著這幫人便商議起了如何動手的事情,高懷遠聽罷之後頓時怒從膽邊升,這些家夥絕對堪稱心狠手辣,幾個人商量的時候,壓根就沒打算給苦主家留什麽活口,當賊不可恨,可恨的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大肆殺人的行徑,這樣的人渣留在世上真是禍害。
這個時候高懷遠聽到院子外麵傳來一陣布穀鳥的叫聲,便知道周昊等人已經在院子外麵布置好了,於是也不再猶豫,長身在後窗站了起來,將腰刀從背後一把抽出,大力劈在了窗子上,一刀便將窗子劈了個四分五裂,露出了房中的那幾個混賬東西。
猛然間後窗忽然被人給一刀劈開,這麽大的動靜頓時將屋子裏麵的這幫人給嚇了個魂飛魄散,他們都沒想到在他們密議的時候,後窗外麵居然還蹲了個人,饒是他們膽子不小,也都被嚇的不輕,一時間有些發愣了起來。
“好賊子!還不給我束手就擒更待何時?”高懷遠縱身便躍入了張誠的屋子,將手中的刀指向了這幾個賊人,對他們大吼了一聲。
“快走!扯乎!”其中一個家夥反應比較快,這個時候立即意識到他們的行徑已經敗露了,馬上對還在發愣的幾個賊人叫道。
這一下幾個賊人頓時都反應了過來,一個人立即撲到桌子旁邊伸嘴便將桌子上的蠟燭給吹滅,屋子裏麵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然後高懷遠便聽到嗆嗆的抽刀聲,接著便有人抓起一把椅子朝他所站的位置猛砸了過來。
高懷遠豈能被他們暗算了,在他們動手的同時也發動了攻擊,壓根他就沒打算給這幫家夥客氣,第一個便選定了離他最近的一個人下手,在燈光熄滅的同時,抖手將左手的兩把飛刀射了出去,隻聽黑暗之中一個人慘叫了一聲,接著一張椅子便砸在了破爛的窗戶上麵。
接下來隻聽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有人撲倒在地,也有人搶出了屋子,蹦到了院子裏麵。
高懷遠黑暗之中也不太清楚剛才傷了幾個人,立即便追出了屋外,接著天上的月光看到幾個人影衝向了院門,打算奪門而出桃之夭夭,但是看樣子對方少了一個人,估計是已經被他飛刀所傷,留在了屋子裏麵。
“好賊子!哪裏跑!給本官留下吧!”高懷遠也不再使他的飛刀,縱身竄上去便揮刀砍向了幾個賊人。
賊人們一看事情不妙,高懷遠來勢洶洶很是厲害,於是反身揮刀和高懷遠廝殺了起來。
這一動起手來,高懷遠發現幾個人中還真是兩個好手,連接了他幾刀之後,硬是沒有中招被砍翻,不過倉促之間,這些人還是被高懷遠殺的連連後退,大呼小叫的吆喝著點子紮手。
高懷遠趁著他們慌張之中,架開了一把砍向他的刀,一腳便將一個家夥踹的倒飛出去,那廝跟做了火箭一般,直飛到了院牆上,重重的撞在了院牆上,慘叫著翻倒在了地上,滿地打滾嚎叫的跟殺豬一般。
剩下的三個家夥見勢不妙,不敢再和高懷遠硬碰,紛紛衝向院門,打算奪門而去,可是他們剛剛打開院門,一個家夥便被迎麵一刀給劈翻在了地上,院子外麵周昊、邢捕頭等人立即便衝入了院子,將剩下的兩個賊人給堵了回來。
這個時候從院子四周的牆上接二連三的翻進來了不少人,頓時將院子裏麵的這幾個賊人給死死圍在了其中。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沒有什麽懸念可言,雖然賊人凶悍,試圖做困獸之鬥,但是畢竟他們人少,而且心裏麵緊張,短短片刻時間,剩下的這兩個家夥在眾人的圍攻之下,便也被掀翻在地,刀被打掉,又被撲上去的捕役們給死死按住,抹肩頭攏二臂用鐵鏈綁了個結結實實,一個個綁得跟待宰的豬一般,隻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罵人了。
聽這些貨還有精神罵人,恨極了的捕役們上去便用鐵尺照嘴上便是一通猛、抽,幾個賊人頓時被打成了啞巴,一個個嘴巴裏麵噴血,牙齒也被打得脫落了下來,再也沒人破口大罵了。
待到屋子裏麵的燈被點亮之後,高懷遠坐於當中,五個賊人除了一個剛才被當場砍死,挺屍在院子之中外,其餘的四個人各個帶傷,被押到了高懷遠麵前,跪在了地上。
高懷遠冷笑著對這四個人說道:“現在你們還有何話要說?”
其中一個被打得跟豬頭一般的家夥,擰著脖子裝好漢,掙紮著仰起頭對高懷遠含混不清的叫道:“憑什麽抓我們?我們犯什麽王法了?”
“喲嗬?你還敢嘴硬?剛才你們都說了什麽,本官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們難道還想抵賴不成?你就是那曹老三吧!你可是讓我們找的好苦呀!今日落在了本官手中,看你還有何話要說!”高懷遠微微欠了一下身子,湊向了這個出言質問他的家夥道。
“你……你是誰?”這個姓曹的家夥眼神中帶著驚懼的神色,望著高懷遠問道。
“瞎了你的狗眼!這位便是我們大冶縣信任縣尉大人,還不從實招來?”邢捕頭上前一腳便將這個姓曹的踹了個狗啃屎。
接下來一通搜查,很快捕役們便將張誠家給搜了個底掉,接連搜出了幾把鋼刀,還有不少的金銀珠寶,不用想這便是賊贓了,而且隨著捕役們一通猛揍,將這幾個家夥帶開分頭審問,打得這幾個家夥最終不得不招供了出來。
原來這幫家夥是張誠在外麵結交的一幫凶徒,在大冶縣分頭居住,各自都有家業,明裏是清白人,暗地裏幾個家夥卻糾結起來,隔段時間便出來做上一票,為首的那個姓曹的家夥以前是軍中的逃兵,手頭很有點功夫,心思也縝密的很,為人狠辣,帶著幾個張誠等人這一年沒少作案,今天算是將路走到了頭了。
接下來高懷遠命邢捕頭等人,連夜去幾個家夥家進行了一番搜查,連著將這幾個家夥的家人也給抓了起來,罪名很簡單,就是他們另外幾個人的家人的罪名是包庇,特別是兩個家夥的老婆,都清楚他們的男人是做什麽買賣的,自然不能放過她們,也都抓了起來。
待到天亮的時候,所有人犯都被押至了縣衙,被交給了劉知縣過堂審問,這個案子等交給劉知縣的時候,早已是鐵證如山,容不得幾個人再進行狡辯了,很快案子便審結,落了他們的口供,辦成了一樁鐵案,再也不容翻案。
而幾個家夥全部被判為磔於市,說白了也就是淩遲處死,要受千刀萬剮之苦,才能被殺掉,在宋代也隻適用於罪大惡極的犯人,而這樣的凶徒隻能用重典懲治,所以被劉知縣判為磔刑以儆效尤,連他們中的兩個家夥的老婆,也因為知情不報,也罪同他們,隻是罪行稍輕一起被判了砍頭處斬,可以說一下子五家人便被算是全部完蛋了。
這件事立即在縣裏麵引起了轟動,本來各鄉各村之中的人都被這段時間這幫人所做之案搞得人人自危,而官府遲遲抓不住元凶,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可是聞聽此案告破之後,百姓們立即奔走相告,歡聲四起,連連稱讚這個信任縣尉大人厲害,以前遲遲不能告破的這幾樁大案,在他上任之後,短短不過半月時間,便親手將元凶盡數緝拿歸案,令縣裏百姓無不拍手稱快,連讚新任高縣尉厲害,沒人再敢小看高懷遠什麽了。
即便是縣衙裏麵那些有些不太服氣高懷遠的人,再聽罷了邢捕頭這幫捕役們繪聲繪色的描述之後,了解了此案告破的過程,也都不得不對高懷遠心思的縝密感到佩服,讓高懷遠在縣衙頭一腳踢了開來,算是在縣衙站住了腳跟。
對於這幾個重犯,劉知縣選了一個日子,將他們綁於囚車上,在縣城裏麵遊街示眾了一番,看著這幫凶徒的狼狽相,一點也引不起百姓的同情,囚車所過之處,臭雞蛋亂飛,什麽惡心用什麽砸這幫家夥,可見對於這樣的凶徒,人們可以說是恨到了極點了。
最終這幾個人被押赴城外法場行刑,大冶縣縣城萬人空巷,紛紛湧到法場觀斬,像這樣淩遲處斬的場麵,對於大冶縣百姓來說,還真是不怎麽多見,不少人都憑著好奇心,跑來看熱鬧。
而高懷遠作為大冶縣武職官員,要負責維護法場的秩序,自然要親臨現場觀斬了,所以他不得不也帶著一眾衙役們,將法場圍了起來,設置了警戒線,不許閑雜人等靠近法場。
對於這種血腥的刑罰,高懷遠以前聽說過沒見過,淩遲處死可算是古代最慘無人道的一種刑罰,他以前是很抵觸的,但是這一次他對這幾個家夥卻沒有產生出什麽同情心,以他看來,以這幾個家夥的行徑,淩遲處死是他們罪有應得,至於他們的老婆知情不報,被判處斬,高懷遠覺得判的略重了一些,但是這就是古代的法律,他也沒辦法。
行刑之日,要到午時三刻才能開刀問斬,遊了一上午街之後,這些人犯也被老百姓砸的頭破血流,有劊子手用清水將他們衝洗了個幹淨之後,才綁在了刑台上麵,對於處決這些人,高懷遠還不得不防著有人可能會來劫法場,畢竟這幫人也是江湖人,秦檜還有倆相好的,隻怕這些人會有哥們講義氣來救他們,所以高懷遠上午便親自在法場四周散布了眼線,防止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是這一次高懷遠顯然有些多慮了一些,直到午時三刻來臨的時候,也沒有出什麽亂子,隨著催命的鼓聲響起之後,身穿紅衣,敞著懷露著胸毛的劊子手走上了刑台之後,周圍圍觀的百姓們紛紛大聲歡呼了起來,好像跟看戲一般的興奮,高懷遠坐在監斬台上還真是有些納悶,難道殺人也這麽好玩兒嗎?真想不通這些百姓們在想什麽,這樣血腥的場麵,不但不怕還一個勁的叫好,奇了個怪了!
自從當了這個縣尉之後,高懷遠還了解了不少事情,他以前不太了解古時候為何要選在午時三刻問斬,經過邢捕頭他們的解釋,他總算是弄明白了這一點,午時三刻這個時間,差不多是中午的十二點,太陽掛在天空中央,是地麵上陰影最短的時候。這在當時人看來是一天當中“陽氣”最盛的時候。中國古代人們迷信的看法,認為殺人是“陰事”,無論被殺的人是否罪有應得,他的鬼魂總是會來糾纏判決的法官、監斬的官員、行刑的劊子手以及和他被處死有關聯的人員。所以在陽氣最盛的時候行刑,可以抑製鬼魂不敢出現。這應該是古人習慣在“午時三刻”行刑的最主要原因。
而高懷遠還了解到,這個時代的磔刑,其實和後世明朝的時候的淩遲之刑還有所區別,還不像他所想的那樣,足足要刮個千刀以上才能算完,這個時代的磔刑遠沒有那樣殘酷,隻是前後需要二十四刀,便了解人犯的性命,但是既便如此,也算是個技術活,不是專業人士,還真是幹不了這活兒!
因為按照規矩來說,在人犯沒有受足二十四刀的時候,提前死亡的話,劊子手是要受到懲罰的,所以每個地方的官府,還都有專門從事這種劊子手職業的人存在,而且在民間的地位還真是不算太低,大多數人還都有點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