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夏震不管如何威武,他的眼神的目光卻遊移不定,令人仔細看過之後,覺得此人並非是一般的忠厚之人,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多為心眼很多,不說一肚子壞水,起碼也算是很會見風使舵之人。
所以夏震給高懷遠留下的第一印象並不好,覺得這個人定是一個善於鑽營之人,想來這廝能當上殿前都指揮使,在暗中沒少鑽營吧!這個夏震對貴誠如此客氣,反應也如此神速,不用想,定是受到了史彌遠的指示,專門跑來處理這件事情了!
這會兒夏震忽然將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之後,並且十分客氣的高懷遠致歉,高懷遠於是趕緊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下官參見都指揮使大人,請恕下官帶傷不便全禮之罪,多謝夏大人親自前來處理此事,倒是下官心中頗為不安,此事因我而起,倒是害得夏大人勞動一趟,給大人填麻煩了!”
“哎!?此話何講,高從侍乃侯爺的侍從,今日卻因夏某治下不嚴而受此傷,不安的應該是夏某才是,豈能怪罪高從侍你呢?來的路上我聽說了一些有關高從侍的事情,知道了高從侍曾在京西路軍前屢敗金兵,這樣的戰功,令夏某欽佩不已,沒想到今日高從侍沒有傷在敵軍之手,反倒傷在了我手下之人的手中,實在是令夏某汗顏呀!
現在看到高從侍,果真乃虎將之風呀!想我大宋軍中,上下將士假如都如高從侍一般,何愁金國不偃旗息鼓,臣服於我大宋之威呀!
今日就不多說了,改日夏某當在醉仙樓設宴,款待侯爺和高從侍一番,一是對侯爺及高從侍道歉,二是為你們壓驚!還望侯爺你們改天定要賞臉赴宴才行呀!
現在下官還是先將那個肖涼帶走處置,但不知肖涼現被看押在何處呢?”夏震對於高懷遠也十分客氣,說了一大通恭維的話。
高懷遠聽罷他的話,也沒當真,明知道這個夏震之所以對他這麽客氣,其實主要還是看的貴誠的麵子,所以根本沒當成回事。
而貴誠顯然被夏震這通馬匹拍的十分舒服,心裏麵很是高興,連連道謝之後,立即吩咐下人帶夏震前去提走肖涼。
夏震拜辭貴誠之後,來到了院子裏麵,這會兒的肖涼已經被人五花大綁的跟粽子一般,正待送出王府,但是因為夏震的到來,又暫時將他羈押在了一個亭子裏麵。
肖涼這會兒癱在地上,後悔的簡直想要吐血,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敗在高懷遠的手中,本以為他自己的本事已經不小了,可以穩操勝券,可是到頭來卻落得了一個如此下場,還徹底激怒了平日裏很少發脾氣的貴誠。
直到這個時候,肖涼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忽然想起來,貴誠雖然隻是個過繼過來的沂王繼子,但是名義上到底還是他的主子,他卻一時昏頭,居然如此小看貴誠,現在可以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是哭天無淚呀!
本來他還寄希望於讓手下人去王妃那裏為他求情,可是等來等去,結果是王妃開始還試圖為他說話,後來被貴誠頂撞了之後,幹脆不管不問他的事情了,甚至還賞了那高懷遠五十貫錢,等於自己成就了高懷遠,肖涼這會兒可以說是鬱悶的想找個地方幹脆撞死拉倒。
這會兒的肖涼躺在涼亭冰冷的石板地麵上,眼看大半天過去了,連口熱水也沒能喝上,就更別說吃口東西了,連他身上的傷都沒人過來問一下,以前那些巴結他的侍衛,這會兒一個人影都不見了,剩下看管他的隻是幾個曾經被他整治過的侍衛,各個對他冷眼相向,他才知道世間人情之淡薄,他現在可以說是牆倒眾人推,大家不趁機落井下石,他就謝天謝地了。
小腹和腮幫的傷勢很嚴重,他被高懷遠的膝蓋頂中小腹的時候,隻覺得五髒六腑仿佛都要碎了一般,險一些沒有背過氣去,接著腮幫便重重的又挨了高懷遠一拳,他連自己怎麽飛出去落地的情景都記不起來,當時就被打懵了,要不是劇烈的疼痛的話,估計他會當時就暈過去,現在他自己感覺一下傷勢,小腹肯定是受了內傷了,每次呼吸都會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腮幫就不用說了,這會兒腫的感覺不到臉是什麽樣子,眼角餘光便能看到青紫色的臉蛋,可見這會兒已經腫脹的不能再腫脹了,整個右邊的大槽牙幾乎全部鬆脫,還把腮幫裏麵的嫩、肉硌破了幾個大口子,滿嘴都是血腥味,腦袋時不時的會有耳鳴和眩暈感,伴隨著還會產生針刺一般的頭疼,連扭一下脖子,都會疼的要死,甚至還有些惡心想吐的感覺,用專業術語解釋的話,就是被當場打了個腦震蕩,保不準即便不被治罪,這失眠健忘的後遺症也是跑不掉了!
肖涼這個恨呀!他發誓假如這次能躲過一災的話,有朝一日,一定要讓那姓高的付出比他慘痛一萬倍的代價,方能消他心頭之恨!
可是想來想去,他也想不出這會兒還有誰能救他,於是他便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上司的身上,還有就是希望太子這會兒能知道此事,替他說句話,讓他逃脫牢獄之災。
說曹操曹操到,肖涼剛剛想到他的上司,他的上司便來了,很快他聽到有一群人的腳步聲傳來,而且正是朝他所在的這個地方走過來。
於是肖涼奮力扭頭,剛好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都指揮使大人!求求大人快快救救卑職吧!……”肖涼忽然奮力掙紮起來,背負著雙手,以膝蓋為腳,在地上挪動著,奮力掙紮著噌到了走入涼亭的夏震麵前,一邊磕頭一邊哀號到,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一般情況下,像他們殿前司一係中的人,相互之間都會進行照顧,弟兄們之間比較維護自己人,而夏震幾年前當了殿前都指揮使之後,肖涼還曾經給夏震送過一份厚禮,才保住了沂王府侍衛總管的位子,這會兒看到夏震過來,他心中一陣狂喜,以為夏震這是聽聞了他的事情,專程前來為他開脫來了,於是連忙噌過去哀求夏震救他。
但是不待他的話說完,就在他磕頭抬頭的瞬間,忽然間眼前出現一支大手,這隻大手瞬間在他眼中放大,接著便聽到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隨後才感覺到右邊臉蛋上一陣火辣辣的劇痛,身體失去平衡,重重的和石板地麵再次來了個親密接觸。
夏震不待肖涼的哀求聲落地,便掄起了大巴掌,照著肖涼的腮幫上猛的抽了一個打耳光,指著滾在地上的肖涼罵道:“混賬東西,事到如今你還尤不知錯,還想讓本官幫你維護!本官豈是護短之人,你身為王府侍衛,卻以下犯上,當眾行凶,持刀傷人,真是將我殿前司弟兄們的臉給丟光了!本官豈能容你,來人!將這凶徒給我帶回殿前司,先打他五十軍棍,然後關入大牢,聽候發落!”
肖涼又被被夏震打的七葷八素,稀裏糊塗之中聽到了夏震對他的處置,一聽說五十軍棍,當即便嚇懵了,軍棍這東西可不是好吃的,別說是五十軍棍了,就算是二十軍棍,假如施刑者有心要你的命,棍子下手狠一點,也能要了人的命,何況夏震說要打他五十軍棍,這五十下挨完之後,估計不用將他再投入大牢了,直接就可以拉臨安城,到城外亂墳崗上埋了!
“大人饒命呀!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都是小的的錯,小的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冒犯侯爺呀!求大人饒小的一命吧!……”肖涼這會兒也顧不得渾身疼了,哭嚎著苦苦哀求夏震,哀求之聲喊得倒是字正腔圓中氣十足。
夏震低頭看了一下肖涼的樣子,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不忍,要說肖涼也算是殿前司的老人了,自從當兵便在殿前司效力,做了將近十五年,才混到了沂王府侍衛總管的位置上,以前還給他送過不少好處,今天看看他狼狽的樣子,夏震還真是內心中有一絲於心不忍,但是一想到這件事背後的那位大人的要求,他便立即收起了對肖涼的這絲同情,眼神又換成了一種狠辣的神色。
夏震完全不顧肖涼的哀號聲,轉身走出涼亭,吩咐隨行人員道:“休要聽他廢話,這等敗類根本不值得同情,將其押回殿前司聽候發落,我們走!”說罷之後,大踏步率先帶頭朝王府大門走去。
隨行人員上去在兩邊架起肖涼,將他拖著兩腳離地緊跟著夏震朝大門口走去。
就在夏震一行人快要走到大門處的時候,門口忽然又走進來了幾個人,攔住了夏震等人的去路。
“夏大人請留步!”為首一個文士模樣的人抬手攔下了正要押肖涼離開的夏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