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低頭打量了一番馬前的劉本堂這幫人,嘴角帶著微笑揮了揮馬鞭:“原來你便是劉統領呀!嗯!不錯!我記下了!你們都很不錯!”
高懷遠這句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聽在劉本堂這幫人耳中,卻如同響了聲炸雷一般,他們都從高懷遠的話中聽出了幾分揶揄的味道,看來人家也不是個瓤茬,可以由著他們欺負的呀!這句話明擺著是告訴他們,今天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姓高的已經記下了,那麽接下來會怎麽樣呢?秋後算賬?劉本堂等一行將官當即背上都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高懷遠如果按照平日的習慣的話,當劉本堂等人行禮之後,他定會下馬相攙的,但是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在撂下了這句不清不楚的話之後,一抖馬韁,便策馬從劉本堂等人麵前走過,直接來到了兵陣的最前麵,並且勒馬挺立在了黑壓壓跪了一大片的兵卒的前麵,生生把劉本堂這幫人給晾在了當場,也不說免禮,也不說讓他們起來,徑自帶著他隨行人員和陳震等人策馬走到了兵陣前麵。
這會兒他的身形顯得忽然異常高大威武了許多,所有人都立即感覺到了他身上傳來的一種壓力,有人心中開始暗想,看來護聖軍這一下不能再聽姓劉的了!以後看來是要聽姓高的了。
“本官姓高名懷遠,今日蒙受皇恩,被授命於護聖軍,擔綱護聖軍統製官!今日特來校閱全軍,讓各位兄弟久等了!
今日看罷諸位的表現之後,高某十分滿意,望以後大家再接再厲,繼續保持下去!今日我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從今往後,陳統領將代本官在軍中行監軍之職,負責軍中軍紀監察,望諸位以後多加小心一些!
眼下本官和大家還都不太熟悉,今日勞動大家出來在這裏久等,高某深感過意不去,今日所有士卒,立即解散,晚上我令夥房給大家加餐,算是對大家的答謝!
現在各軍由各自都頭帶領,就地解散歸營,明日清晨卯時在此集合,本官要親自點閱爾等操訓情況!現在都散了吧!”
高懷遠策馬走到了隊列前麵,運足了中氣,朗聲對著下麵跪著的這些士卒們大聲說道,雖然校場很大,但是他的聲音卻很清晰的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雖然他說話並不尖刻,也沒有斥責什麽人,但是卻人大家心中一凜,因為高懷遠這一來,便越過了劉本堂等諸將,直接對他們這些兵卒發號施令,而且當場提陳震為監軍,負責軍中軍紀事務,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陳震站在高懷遠背後的隊列之中,一聽到高懷遠提及他的名字,並且突然間當眾宣布讓他做護聖營監軍,頓時大喜過望,翻身下馬趕緊拜倒在地大聲應承道:“末將聽令!請都統大人放心!”
於是高懷遠第一次點校兵馬,就這麽落下了帷幕,整個點校的時間不過半分鍾左右,便宣布了解散。
出於一種對高官的敬畏的本能,聽到了高懷遠解散的命令之後,各都的都頭、副都頭等低級軍官想也沒想,便立即下令,帶著他們的手下兵卒,呼呼啦啦的退出了校場,各自返回了各自的營房。
劉本堂那些人各個的臉色都如同豬肝一般,被晾在了當場,他們沒想到高懷遠居然會不搭理他們,直接越過他們,對這些護聖軍的士卒發號施令,這也傳遞給他們了一個明白無誤的信息,你們不是不給我麵子嗎?那就不用你們給我麵子了,這裏我最大,就我說了算好了!用不著你們替我對兵卒們發號施令了!
劉本堂等諸將這會兒尷尬的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剛才高懷遠隻是說要各都都頭們將部下兵卒帶開,退場回兵營休息,但是並未說過要他們這些人也退場,所以他們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走還是留,於是紛紛都又將目光聚集在了高懷遠身上。
高懷遠看著各營依次有序的退出校場之後,這才將目光重新轉回到了遠遠跪在一旁的那些劉本堂的手下諸將身上,策馬領著陳震等人再一次回到了他們麵前。
高懷遠嘴角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對劉本堂等人說道:“諸位辛苦了,今日的點校就到這裏,諸位請到大帳一敘,本官要和諸位了解一下護聖軍的情況!本官先行一步,在大帳恭候諸位了!”
說罷之後,打馬揚鞭領著親隨和陳震等人絕塵而去,先一步返回了帥帳,又一次吧劉本堂等人給晾在了當場。
“呸!拽什麽拽?不就是個統製官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居然如此囂張!劉統領,咱們不能讓這廝如此下去,要不然的話,以後咱們還怎麽在這裏混下去呀!”最初第一個說話的那個五大三粗的家夥又一次站了出來,看著高懷遠一行人絕塵而去的背影,站起來朝地麵上啐了一口吐沫,又對劉本堂攛掇了起來。
劉本堂這一次不聽他的了,扭頭怒容滿麵的斥責這個家夥道:“範五,給我閉嘴!今天都是你們這些貨的餿主意,還覺得鬧得不夠嗎?還覺得不夠丟人嗎?都給我閉嘴,立即上馬趕過去再說!”
這個被劉本堂稱作範五的家夥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僵在了臉上,被劉本堂的斥責噎了個臉紅脖子粗,其他那些將官,有人搖著頭表示對這個範五的同情,有人表示對他的鄙視,反正什麽表情都有,各自跟著劉本堂找自己的馬匹,然後翻身上馬,一群人在劉本堂的帶領下,朝著帥帳方向馳去。
高懷遠穩穩當當的坐在帥案後麵,下麵劉本堂、陳震各自領著一幫將領分列於帳下,大家都沉默不語,等著高懷遠發話,劉本堂現在有些不敢小看這個高懷遠了,今天的事情他算是栽了個大跟頭,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反倒是被人家給刮光了臉皮,現在他隻能老老實實的站在下麵,等著人家發號施令了,這會兒劉本堂可以說是打掉牙和血朝自己肚子裏麵咽,隻能認栽拉倒。
高懷遠在帥案後麵,看了看下麵站著的這些將官,然後才開口說道:“看來高某這次到這裏赴任,有些人並不歡迎我呀!嗬嗬!不過我也不計較這些,我想還是先和大家認識一下好了!高某初來乍到,和大家都不熟悉,我現在點一下名字,點到之人請出來讓高某認識一下,劉本堂……”
劉本堂在下麵聽到高懷遠點到他的名字,羞惱的厲害,但是也毫無一點辦法,隻好出列抱拳,躬身答道:“末將在!”
高懷遠看了一下他之後,點點頭道:“很好!劉統領請入列,我已經認識你了!”
劉本堂很沒麵子的退回了列中,高懷遠一個個的點了下去,除了當值不在營中的人之外,其餘人等都點到,並且出列讓他見了一麵,搞得這幫人各個有些惴惴不安。
“很好!大家很盡職,都在營中,本官頗為欣慰呀!既然大家都在,那麽就請諸位將花名冊拿給本官,本官需要了解一下護聖軍的編製情況!”高懷遠點名完畢之後,將禦下之將都認識了一遍,立即開口道。
這讓劉本堂頗感意外,因為一般情況下,像統製官是不會要花名冊,一個個的審閱的,雖說他們護聖軍乃是臨安城中的衛戍軍,但是像吃空餉的情況並非是沒有,而且以前他們每年都會從這裏麵拿一些錢,其中還有一部分兵卒,其實並不在營中做事,而是在一些權貴家中當仆役,餉錢卻是在護聖軍名額之中,這種事情雖說違反軍規,但是卻等於是一種潛規則,大家都心知肚明,沒人計較這種事情的。
而且在護聖軍之中,還有一些貓膩,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一旦說出去的話,他們這些主官,逃不脫責任的。
於是劉本堂便知道今天其實這個姓高的年輕人,已經擺明了態度,要和他們這幫人過不去了,心中不由一陣緊張,緊接著便恨得咬牙切齒了起來。
高懷遠坐在帥案後麵,看著下麵劉本堂等人的臉色,便知道他們現在的想法了,心中暗道,小樣吧!居然還跟老子鬥,隨便抓你們點短處,就能要了你們的命,居然還不知死活的想架空老子,單憑一個花名冊,老子就能讓你們這幫孫子,都發配到瓊州做苦力去!
劉本堂雖然惱怒,但是也沒敢當麵頂撞高懷遠,畢竟高懷遠身為護聖軍統製官,要花名冊,也是他分內之事,所以他趕緊出列答道:“啟稟高大人,花名冊眼下因為年後軍中裁撤和補充了一些兵校,因故暫時還未整理編製完成,假如大人想要點校的話,恐怕尚需一些時日,待下官等人這幾日整理完畢之後,便立即交給大人審閱!還請高大人寬限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