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宋軍的到來,孛魯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既然這裏已經出現了一支宋軍,那麽他包圍恩州城之後,相信宋軍會前來這裏救援的,隻是宋軍來的速度有些超出了他的計劃,比他想的要來的早了兩天。
這連續的四天之中,孛魯發動了數次攻城,但是在城內守軍的頑強抵抗之下,他可以說是寸功未建,毫無例外的都以失敗告終。
雖然他聽取了謀士的建議,將護城河的水掘溝渠引走,但是當他麵對堅厚的城牆的時候,卻還是沒法啃動城牆,不管他如何進攻,城上仿佛有射不完的箭,丟不完的石頭一般,次次都讓他的兵將撞得頭破血流,損兵折將的退了回來。
這四天的進攻,讓他在城外損失了近三千精兵,對於他們蒙古大軍來說,何曾遭到過這樣的慘敗呀!
這些天他發了狠的督促軍中工匠趕造各種攻城器械,拋車造了不下二百架,連連發動對恩州城的猛轟,將恩州城的城牆砸的千瘡百孔,可是這該死的恩州城的城牆卻依然巍然不動,好像根本就堅不可摧一般。
往往他白天把城牆上砸毀一處兩處,連夜城中的守軍便又搶修完畢,讓他白忙活一場,更可氣的是城中守軍在城內也建造了不少的拋車,躲在城中他看不到的地方,往往他的大軍剛剛衝近城牆,城中的拋車丟出來的石頭就跟長了眼一般的落在他的兵陣之中,使他的兵馬付出了很慘重的傷亡,可是他卻又沒奈何對方。
更可氣的是對方城頭上的那些床弩,更是對他們威脅很大,往往他們的拋車還沒有發射多少次,便被宋軍用床弩擊毀,可是他們卻沒有辦法對付宋軍的這些床子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挨揍。
幾天下來之後,軍中的士氣便開始大跌了下來,一些將士開始私下裏議論,恩州城又是一個冀州城,他們是拿恩州城沒有什麽辦法了,再發動進攻的時候,軍中士氣便大不如開始的兩天那麽凶猛,一些士卒開始變得消極起來,進攻的時候跑的慢,撤退的時候卻跑的飛快。
如此下去,恐怕再打幾天,他也就該歇菜了,在聽聞了宋軍主力已經抵達數十裏之外的時候,孛魯便令大軍停止了攻城行動,他這些兵將假如繼續這麽不計代價的攻城的話,恐怕不用宋軍派援軍來,他們自己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所以孛魯決定再來一次圍城打援,即便是打不下恩州城,起碼也讓宋軍知道知道他們蒙古鐵騎在沙場上的厲害。
於是孛魯當即調兵遣將,讓自己的副將石卜帶一萬精銳騎兵,前往阻擊宋軍,在他看來,宋軍雖然守城厲害,但是畢竟乃是步軍為主,以石卜率領的一萬蒙古精兵,對付他們應該沒有問題,何況以前他們在冀州城阻擊彭義斌的援軍,往往兩三千人,就殺得彭軍大敗,這次他已經算是重視宋軍了,所以他分兵一半給石卜,令其將宋軍阻於禦河東岸不得靠近恩州城。
這倒不是孛魯太過小看宋軍,畢竟宋軍以前的名聲實在不咋樣,連在蒙古人麵前敗的一塌糊塗的金軍時不時的都能欺負欺負南宋,即便是誰都會小看宋人兩眼,而且這些年來,蒙古軍屢戰屢勝,不敢說攻無不克,起碼是以少勝多的仗打的太多了,石卜也乃是木華黎當年手下老將,驍勇善戰很受孛魯信任,在孛魯看來,有石卜帶一萬兵馬去修理宋軍,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
何況他對這一帶的地形也了解過了,宋軍假如從濟南過來,就必須強渡禦河渡口,要不然的話,根本沒路可走,石卜不用太費力,隻要等宋軍渡河一半的時候,發動進攻,宋軍背水一戰,想不勝都很難!
於是石卜便興衝衝的帶著孛魯撥給他的兵馬立即朝著禦河方向疾馳而去,攻城戰打得實在令他們太鬱悶了,哪兒有縱馬橫刀在平地上殺的痛快呀!所以一聽說去堵截宋軍援軍,這些軍中的將士們都起了興致,吆喝著便朝著恩州東南方向殺去。
趙府堂得知了城外蒙古軍的動靜之後,立即便判斷出可能是高懷遠率軍接近這裏了,蒙古大軍定是跑去阻截高懷遠的援軍了,於是他立即下令城中兵將開始準備,隻要高懷遠的主力一到,便立即開城出戰,和高懷遠的主力裏應外合擊退蒙古大軍。
城中之人聽聞援軍將至的消息之後,頓時各個喜出望外,士氣更是為之一振,軍中將士紛紛開始忙活著準備了起來,這幾天的仗打下來之後,他們已經漸漸的失去了對蒙古大軍的恐懼之心,蒙古人不是很厲害嗎?結果呢?碰到他們的恩州城,不照樣被打得滿地找牙了嗎?所以現在他們已經不再害怕蒙古兵了,不少人摩拳擦掌,準備出去見識見識蒙古大軍的厲害。
石卜對於這次的任務並沒有什麽好擔心的,斥候已經將禦河渡口一帶的情況探查清楚了,宋軍兵馬雖然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步軍,而且攜帶了大批輜重,行動緩慢,他就喜歡打這樣的仗,擊敵於半渡之中,宋軍必敗無疑,到時候他們蒙古大軍便發財了,宋軍攜帶那麽多輜重之物,就全歸他們了,即便是打不下恩州城又能如何?他們也照樣可以獲得大量的資財,回去也有辦法交代了。
所以石卜基本上沒什麽好擔心的,他相信自己手下這些蒙古鐵騎還有色目人的騎兵都是以一當十的精兵,如果連宋軍都打不敗的話,那他真就該抹脖子向孛魯謝罪了。
一夜的時間也許不算長,但是對於數千人一起動手幹活,架設浮橋來說,已經足夠了,何況軍中最不缺的就是水性好的人,雖然這一帶遭受了蒙古騎兵的洗劫,周邊老百姓跑了個精光,讓他們難以尋找到堪用的船隻,但是這並不影響宋軍架設浮橋。
付大全受命率軍砍伐樹木,將這些木材源源不斷的運送到河邊,而劉大勇的部下則負責架橋事宜,兩軍配合行動,速度倒也很快,在兵卒們的努力下,一夜之間,便在不算太寬的禦河上麵架設起來了五座浮橋,天亮之時,浮橋的橋端便接到了對岸,最後幾根木樁打下之後,浮橋上麵便開始鋪設原木以及樹枝,待到日出東方之時,五座浮橋便宣告完工。
劉大勇還令人牽來了幾輛騾馬牽引的重車,在橋上來回碾壓了幾趟,確保渡橋穩固沒有問題之後,才回營複命。
而高懷遠天光一亮,便登上了一個晚上架設起來的高台,取出他的寶貝望遠鏡開始朝著河西岸瞭望了起來,當看到河西四五裏之外的一片林子之中的旗幡之後,高懷遠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有了望遠鏡之後就是好,起碼戰場上他始終都可以掌握著主動,形成單方麵的戰場的透明,這也是軍隊追求的東西。
“大帥可是已經發現了蒙古軍了嗎?”作為高懷遠的副手,華嶽也陪著高懷遠登上了高台,看到高懷遠嘴角的冷笑,他便開口問道。
“你自己看看吧!蒙古人狡猾的很,現在沒有露麵,連他們的斥候也躲了起來,不過他們料不到我們居然可以看的這麽遠罷了,現在他們都集結在河西四裏之外的樹林背後,就等著咱們渡河了!哼哼!如意算盤倒是打的不錯,我們也要配合一下他們,該有所行動了!”高懷遠伸手將望遠鏡遞給了華嶽,一邊對華嶽說道。
華嶽不是第一次用高懷遠這東西了,知道該怎麽用,接過來之後湊到眼睛上稍微調整了一下,朝著河對岸方向極目望去,果真很快便發現了蒙古軍的蹤跡,粗算了一下之後點點頭將望遠鏡交還給了高懷遠笑道:“一切都在大帥計算之中,孛魯果真派兵來了!”
二人邊說邊走下了高台,高懷遠反身回到了大帳之中坐在了帥案之後,不多時劉大勇便入賬稟報道:“啟稟大帥!浮橋已經架設完畢,大軍隨時都可渡河!”
“你們辛苦了!其他諸位將軍,你等可已經準備妥當了嗎?”
諸將此時也都已經返回了大帳,分列於大帳兩側,聽聞高懷遠詢問,於是紛紛插手答道:“啟稟大帥,我等皆以準備妥當!”
高懷遠這才放心下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麽一切都依計行事好了!傳令三軍,飽餐戰飯之後,巳時開始渡河!”
帳中諸將轟然應命,然後各自邁大步走出了大帳。
“付將軍留步,本官尚有話要對你交代!”當看到付大全正要走出大帳的時候,高懷遠開口叫住了他。
付大全趕緊站定腳步,轉身回來對高懷遠抱拳道:“大人有話盡管吩咐!”
高懷遠揮揮手讓帳中的閑雜人等退出大帳,李若虎立即守在了大帳門口,高懷遠這才起身繞過了帥案,來到了付大全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付大全道:“大全你這些年忍辱負重著實辛苦了!你果真沒有負我重托,在京東打下了一片田地!我高懷遠不知如何報答於你!今天我告訴你一個消息,朝廷已經下旨,封你為定遠將軍,領飛虎軍都指揮使一職,兼密州觀察使,飛虎軍自此之後,將成為朝廷新軍,劉成義為飛虎軍軍都虞侯,這也算是我對你的一點報答吧!你對這樣的安排可有什麽不滿意之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