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宋

第十章 挑釁

楊石的話音一落地,頓時令滿朝皆驚,鄭清之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有人提請趙昀,讓高懷遠擔綱這個平章之職,這個平章可是副宰相的要職,高懷遠本已掌握了不少兵權了,假如再讓他掌握了平章之職的話,那麽他們這些文官以後還怎麽混呀!

宋朝開天辟地以來,就沒有哪個武將出任過這樣重要的職位,別說是鄭清之不樂意了,就算是真德秀、魏了翁這些大臣也都不幹了!

大家不由得都把目光投向了這個楊石,楊石現在因趙昀登基之功,已經進封開國公,不過因為楊次山的組訓,並未在朝中擔任實際要職,算是一個散臣,平日很少上朝,今天他不知為何,也親自上朝,不過開始大家沒有注意到他,現在直到他出來替高懷遠邀功,大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趙昀也大有點出乎意料之外,他也沒有想到,這一年多來,本已不再幹政的楊氏兄弟忽然間怎麽冒出來頭了,而且一開口,就要為高懷遠討要平章國事一職,這可不是小事情呀!

這讓他又想起了謝木林的話,武將豈能幹政,假如給高懷遠升至平章國事的話,那豈不是等於讓高懷遠晉升到了比宰相還要厲害的位置了嗎?

趙昀這邊還在猶豫,忽然間一個大臣出列道:“啟奏陛下,楊國公所諫大大不妥,現如今高大人雖然功不可沒,但是同樣也有不少大臣尚在彈劾於他,許多事情尚未明了期間,便如此封賞實在不妥,以微臣隻見,還是待諸臣彈劾高大人的那些事情搞清楚了再議此事不晚!”

出班說話的乃是太常寺卿趙大人,明顯是反對給高懷遠進封平章一職,雖然算不上是鄭清之一派,但是也代表了不少文臣的意見,高懷遠對於此人並不熟悉,隻是以前見過兩麵罷了,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而這個太常寺卿剛剛話音一落,朝班之中又站出了一個人,此人可是高懷遠的熟人,正是當年史彌遠的狗腿梁成大。

梁成大現在可算是高懷遠的鐵杆擁躉,一是因為高懷遠對他有活命之恩,二是他有把柄落在高懷遠手中,現在他的上司還是紀先成,所以這種事情他出麵也最合適。

“啟奏陛下,臣也有本要奏,這段時間以來,雖然朝中多有一些大臣連連彈劾高大人,但是微臣卻也已經查實過了,其中多數罪名不過是子虛烏有罷了,而且這些人簡直就是亂臣賊子,想高大人這些年為聖上殫精竭慮,東奔西走,無數次甘冒生命之險,甚至身負多次重傷,他又為的什麽?

現如今這些人看到高大人擢升的快了一點,便立即跳出來大肆攻訐於他,隻不過是想以誣告來陷害高大人罷了!

想當年聖上登基之時,處處受史相掣肘,這些人可曾有一個人站出來,彈劾過史彌遠嗎?微臣不才,下去略微查了一下,這些人當年各個都閉口不言,隻有高大人不惜冒死兵諫,才誅除亂黨!

假如按照他們所說,高大人飛揚跋扈,處處僭越,貪墨無度的話,那麽現在何來北伐之勝?

他完全可以在兵諫之後,安於留在京中享樂,根本不用去帶著兵馬北伐,收複失地,那樣也絕不會有人說他什麽,而他卻力排眾議,甘願立下軍令狀,率軍北伐,而且時時將自己置於險地,雖然微臣並未親臨戰場,但是也多次聽聞高大人一馬當先,衝殺在前,這一次北伐之中,多次身負重傷,還力戰不退,此種功臣,卻被他們攻訐為奸佞之輩,這些人的居心想來真是叵測!

現在坊間對於此事早已是議論紛紛,朝野之中對於這些人更是罵聲一片,假如聖上這次不給高大人當有的封賞的話,那就實在令百官心寒,令百姓齒冷了!

今日微臣就是要彈劾那些攻訐高大人之人,請聖上降旨治罪於他們,以此來弘揚高大人忠君之心,褒獎那些不惜冒死北伐的將士,也告慰此次北伐之中戰死沙場的那些英豪,唯有如此,才能令天下人歡欣鼓舞,未來之際,才能順應民心!”

梁成大站在大殿上麵,捧著笏板說的是慷慨激昂,仿佛他這會兒已經變身成為正義的使者一般,矛頭直指那些曾經上書攻訐高懷遠的大臣們,一下子將他們說成了禍國殃民的一群、奸佞之臣。

他這一說不要緊,一下把一大片大臣都罵的顏麵掃地,一時間不少人立即站出來大聲的指責起了梁成大。

更是有人立即大罵梁成大乃是當年史黨的走狗,把梁成大罵的是體無完膚,幸好這家夥臉皮夠厚,早已經被人罵慣了,居然扛住了這麽多大臣的攻訐,站在大殿上還有力氣和那些大臣對著爭吵。

梁成大之所以敢於冒這麽大的風險站出來力挺高懷遠,那是有緣故的,他背後可是有不少人在暗中支持他,即便是得罪這些人,也可以確保他不會有事,這就是資本!

不但梁成大跳出來為高懷遠鳴不平,這個時候朝中還有不少力挺高懷遠一係的大臣也紛紛站出來指責鄭清之那一派的大臣,大殿上這一下就熱鬧大了,簡直如同一千隻鴨子開會一般,吵得是一塌糊塗。

趙昀當即便坐在龍椅上傻了眼,自從他登基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這哪兒還像是朝議呀!簡直就跟市井的吵架一般!

“成何體統!不像話!太不像話!肅靜!給我肅靜!”趙昀覺得被這些人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再看當事人高懷遠,這會兒卻跟沒事一般,一副饒有興趣的在一旁看熱鬧,倒是讓負責朝議秩序的給事中和禮部侍郎這會兒急得滿頭大汗不知所措了!趙昀實在看不下去,大聲對殿下這幫大臣們斥道。

大殿上的這些大臣聽到了怒不可遏的趙昀的聲音之後,當即都立即歸位,各自手捧笏板屁股高高撅起,口稱:“陛下恕罪!……”

趙昀氣的臉色發白,指著下麵這幫大臣怒道:“這是什麽地方?你們家後院嗎?由著你們隨便吵嗎?成何體統?”

大殿裏這會兒隻剩下了趙昀一個人的聲音,其餘人等各個都噤若寒蟬,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

“既然你們為此吵鬧不休,那麽今日就讓高愛卿自己解釋一下,你們所羅列的罪狀也罷!張昌壽,你遞的折子我看過了,也就是你羅列的最全,你便當著高愛卿的麵,再說一下,他都犯有何罪吧!”趙昀本來並不想在今天再提及此事,他本來已經和鄭清之商議過了,這件事就此作罷,他們也不必再彈劾高懷遠,而近期便將高懷遠支出臨安城,到外麵做事,省的他們再起紛爭。

鄭清之也答應了趙昀的提議,認為這次他們已經獲得了勝利了,高懷遠隻要不留在京中擔負要職,那麽朝政便可以由他們這些文臣說了算,所以他才回去讓手下的那些人噤聲,但是沒想到今天高懷遠那邊卻首先對他們發難,這便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而趙昀現在氣急敗壞,要把這件事說個清楚,鄭清之這邊的人也隻好接招了,首當其衝的便是這次領頭彈劾高懷遠的龍圖閣侍製張昌壽,被趙昀點名出來說話。

張昌壽年紀大概五十多歲,仕途算不上太過順利,二十多歲考上舉人之後,混了三十多年才混到這個侍製的位置上,這次他決心要一舉成名,於是便跳將出來,第一個上書彈劾高懷遠,並且羅列出了高懷遠數條大罪,可是今天,他卻有點害怕了,因為他忽然間發現,自己很可能會成為高懷遠一係主要打擊的對象,假如稍有不慎,他便很可能把這官做到頭了。

可是現在他已經是騎虎難下,退路被趙昀給封死了,唯有站出來接招一途,所以他雖然有些害怕,但是卻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壓住狂跳的心,站了出來。

“啟奏陛下,臣確實要參高大人一本,高大人雖然此次北伐功不可沒,但是他卻屢次犯有儹越之罪,他在討平李全之後,致以北上,在尚未得到聖上恩準之前,便調集大軍出兵北上,如此大事,他卻一人獨斷專行,絲毫不把聖上的聖旨放在眼裏!

還有,他擅自多次任命京東官員,以此以權謀私,大肆破壞朝廷吏治,另外……”張昌壽站出來林林總總的羅列出了高懷遠數大罪狀,顯得是義正言辭,將高懷遠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奸佞之輩,總之歸根結底,即便不把高懷遠當即便拉出去砍了,起碼也要抓起來流放三千裏才夠!

聽罷之後,大殿之中的大臣們又是發出一片嗡聲,而高懷遠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前麵,嘴角還帶著一絲冷笑,一直等著他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