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變法的時候,再次提出學校教育要“求專門,兼文武”,在東京汴梁設立武學,教授軍事知識,乾道七年(1171年)七月庚寅,詔武學該赴解試人,以五十人為額。淳熙五年(1178年)置武學國子員。其後慶元五年(1199),諸州州學置武士齋舍,按其學生武藝而選任官員,閑時耕種,“籍在官荒田,以備餼廩”,但此製過了不久便廢止了。
在後來武學博士便成了一個閑差,授官之後沒正事可作,直到華嶽擢升為武學博士之後,高懷遠才從民間和軍中選拔了五百多名精幹青年入武學跟隨華嶽學習,這才有了北伐之中屢立戰功的武生營的出現。
不過以前的武生營至多也隻能算是一個軍官集訓班,屬於短訓方式,北伐之後,諸軍減員嚴重,於是這些武生營便解散,剩下的這些武生盡數配發到了諸軍之中,填補了低級軍官的空額,有他們這批有實戰經驗的低級軍官之後,諸軍再進行操練的時候,便提高了效率,也增強了軍隊的凝聚力。
本來高懷遠和華嶽這次回來之後擼胳膊挽袖子的準備大幹一場,在太學之中重興武學,加大招收武生的力度,以此來為國家多培養一些經過係統教育的武將,這對於強軍強國都頗有好處,但是高懷遠和華嶽都低估了這件事,從老百姓的認知之中,當兵乃是下等人所從事之事,基本上沒有什麽前途,以武入官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即便眼下北伐獲得大勝,也沒有因此改變人們的看法,年輕人寧可打破頭擠入太學讀那些所謂的聖賢之書,也不願入武學學習軍事方麵的東西。
高懷遠於是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道:“看來我等都低估了這件事的難度!但是你也莫要氣餒才是,此事我們要從長計議,今晚我要宴請鄭清之和卓厚林二人,眼下時日不早,我要趕去赴宴,假如你沒事的話,不妨和我同行,宴後到我府上咱們仔細商議如何?”
華嶽聽罷之後一愣,於是問道:“大人何故要請他們二人?他們可是和大人不對路呀!雖然眼下消停了許多,但是這幫人品行太差,何苦還要宴請他們呢?”
高懷遠笑道:“雖然他們不仁,但是畢竟也被我教訓過了,我等同殿稱臣,犯不著如此搞得劍拔弩張的,何況眼下我有事相求於他們,不得不低頭宴請一下他們,疏通一下關係好辦事嘛!”
華嶽這才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麽卑職就陪大人去見見他們也罷!不過何事需要大人出麵呢?”
於是高懷遠帶著華嶽出門,一邊走一邊將他打算將各地都作院收歸兵部所轄之事告知了華嶽。
華嶽聞聽之後自然大喜,作為領兵打仗的將領,華嶽深知器甲的重要性,以前他也親眼看到了因為器甲的低劣而造成的兵將的損失,早已是心疼的要死,現如今聽聞高懷遠要將都作院收歸兵部監管,自然是拍手稱快。
“可惜的是這件事牽扯到了戶部、工部那邊,工部歸真大人所轄,倒也好說,他眼下可以說是睜隻眼閉隻眼讓我操作,但是收都作院是要花錢的,戶部要是擋道的話,這件事搞不好就可能黃了,所以我這才要宴請一下鄭相和卓厚林,疏通一下關係!”高懷遠騎在馬上,對華嶽說道。
華嶽也歎息了一聲道:“現如今為國做點事還真不容易,這幫人隻想著控製我們武將,卻根本不考慮我等也是在為國效力,罷了,就便宜他們一頓吧!”
高懷遠於是笑道:“這話以後也隻能對我說說,畢竟鄭清之現在身為朝廷右相,乃是實權之人,我們以後做許多事還需此人點頭,假如聽說你如此不敬於他的話,少不得還會從中作梗,想來以後武學的事情少不得還是要用得著他,你還是稍稍收斂一些吧!嗬嗬!”
二人邊說邊朝著醉仙樓走去。
而鄭清之卻沒有料到高懷遠會突然間宴請他,從高懷遠這次回京之後,他們二人的矛盾便徹底公開化了,最多也就是在早朝上相互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平時二人基本上現在沒什麽來往了,鄭清之很是看不慣高懷遠小人得誌的樣子,一個武夫現在便在朝中耀武揚威,從大宋立國以來,還沒出過這樣的事情,而他眼下好不容易當上了丞相,卻遇上一個這樣的武夫動不動就幹涉他的權利,讓他實在是看不過去。
甚至他還想過,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向史彌遠告發高懷遠,直接讓史彌遠做掉高懷遠拉倒,也省的高懷遠現在如同一個大頭蒼蠅一般,在他眼前晃悠。
可是一轉念,他又啞然失笑了起來,假如不是高懷遠這個愣頭青拚了死命發動兵諫的話,恐怕他鄭清之到現在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學士,這輩子恐怕都坐不上這個右相的位子。
但是他卻不認為自己有今天乃是拜高懷遠所賜,在他看來,武將這東西靠不住,國家還是要他們這些士大夫才能管理的,這幫武將至多也隻能當刀使喚罷了。
這也是他為何同高懷遠過不去的主要原因,他就是不願意看到高懷遠這個武夫靠著和皇帝的裙帶關係囂張下去。
但是讓他實在不痛快的是,這一次他不但沒有扳倒高懷遠,反倒被高懷遠狠狠的反咬了一口,他指使的大臣們被高懷遠搞得各個灰頭土臉,還有一些人被翻出陳年舊賬,直接貶黜出了朝廷,對於他的威信來說,這一次無疑是很大的打擊。
但是他暫時也沒有辦法,皇上趙昀還是信任高懷遠,對於他們苦心搜羅來的那些有關高懷遠的罪名一概不聞不問,照樣還是給高懷遠升官,讓高懷遠繼續把持著兵權,而且他也看出,高懷遠在朝中也有一幫鐵杆擁躉,紀先成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個,這些人把持著言路,讓他無法對高懷遠進行有效的打擊,稍有不慎,這幫人便一擁而上,彈劾於他,倒是讓他現在投鼠忌器,不敢再輕易對高懷遠攻訐了。
想想這件事鄭清之就不痛快到了極點,這段時間以來,他也就懈怠下來,暫時不去考慮和高懷遠作對的事情了。
可是沒成想他不去招惹高懷遠,倒是高懷遠主動找他來了,也不清楚高懷遠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本想幹脆推辭了拉倒,但是轉念一想,高懷遠眼下在趙昀麵前還算是紅人,眼下既然憾不動他的地位,幹脆還是先和他緩解一下關係,於是他收下了拜貼答應赴宴,到了天黑之後,便換上了一身便袍坐了轎子朝醉仙樓行去。
同樣那個卓厚林也感到奇怪,他前段時間也曾經參過高懷遠,後來看到他們這邊的人紛紛被言官們彈劾的落花流水,於是便立即偃旗息鼓,不再生事了,他能坐上這個戶部尚書的位置,其實屁股也不幹淨,看著那些人一些小事都被這些諫官們翻出來猛打,生怕有一天一不小心,自己的糗事也被翻出來,同樣被打的屁滾尿流,他好不容易混到這個位子,就等於是白幹了,弄不好還鬧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所以現在他明白了高懷遠這個人並不好惹,想動他恐怕他們這一係的人還力有不逮,於是便轉變了態度,開始主動向高懷遠示好起來。
這次接到高懷遠的請柬,他立即便答應了下來,他也是個聰明人,猜到高懷遠現在宴請他定是有事求助於他,所以他決心,利用這個機會改善一下和高懷遠之間的關係,省的一不小心,讓那些支持高懷遠的諫院的諫官們盯上他,窮追猛打。
當鄭清之和卓厚林按時來到醉仙樓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了,臨安城中不但沒有安靜下來,反倒顯得更加熱鬧許多,圍繞著西湖兩岸,一片鶯歌燕舞之聲。
坐在醉仙樓高出一個雅間之中,從窗口望下去,高懷遠每次都會回想起南宋早年武進士林升的那首流傳千古的名詩題臨安邸,一句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簡直將南宋百年曆史寫照的入骨三分。
不覺間高懷遠便又吟誦起了這句名詩,同樣讓在座的華嶽也感觸頗深,接口說道:“想當年林升也乃是武進士,可惜的是我們大宋雖然以開科武舉為創新之舉,但是相比文舉,武舉所取名額實在有限,每科多不過五六十人,最少的卻隻有一兩個,既便如此,中武舉之人也少有入軍為官之人,說來也是學無所用,現如今雖然我等想要振興武舉,但是以眼下情況來看,卻並不樂觀。
我朝現如今偏安江南已經近百年之久了,可惜也隻有大人這次才將少量舊土收回我朝所轄,更令人歎息的是,現在朝中百官和大人一樣,翹首期盼北複中原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如此下去,將來蒙古大軍一旦滅金之後,豈會再放過我們如同羔羊一般肥美的大宋天下呢?”
經曆北伐冀州一戰之後,現在的華嶽更加堅定的認為,遲早蒙古人也將成為南宋的最大的敵人,以前雖然高懷遠時有提及,他也認為此話有理,但是卻並無切身感受,而經曆過冀州之戰後,全軍上下無不感受到了蒙古大軍的凶猛和殘暴,切身體會到了南宋的隱憂,使這些將領更加相信,高懷遠早年對他們所說,絕非是杞人憂天之話,所以在這方麵,高懷遠也尤為得到這些將領們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