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之又在家中蹉跎了幾天,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便在家中的幾位美妾以及老母親的催促下,鼓起勇氣,向王家行去。
張易之當然很希望能早日重新見到王雪茹,他甚至都想過,像當初一樣,*偷進她的閨房裏去見她。可是,想想現在自己身邊美女的隊伍又壯大了不少,他也覺得有些愧疚。女人嘛,沒有誰是不吃醋的,薑小玉、薑小玉和慕雲飛是因為關係特殊,才能一開始就相處得那麽好,若不是武裹兒的忽然攪局,她們和窈娘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把關係搞得這麽好。
張易之也有點怕見到王雪茹的兄長王循。當初,他和王循之間的三年約定,前提是張易之把張昌宗從皇宮裏拉出來。現在的情形,張易之顯然離這個目標越發的遠了,因為張昌宗的權勢比當初大了很多,甚至連那一大排郡王、郡公都對他聞風喪膽。
看起來,張易之要實現當初的那個約定,已經變成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王循個人即使再欣賞張易之,也不可能拿整個家族的利益來冒險。
此時張易之所懷著的,簡直就是“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那種心態。不過,現實已經把他逼得不能不去王家的地步了。萬一,武裹兒那邊,真有什麽動作,最後弄出個賜婚出來,張易之想不接著那位大美人,也不行了。那樣一來,武裹兒必然占據著本來應該屬於王雪茹的正妻之位,王雪茹就算是再愛他張易之,也斷然不能丟著人來當他的平妻。退一步講,就算她肯,王家也絕對不可能肯。
來到熟悉的王家,張易之向守閽道:“請進去通報一下,新任太子左率副率張易之前來拜會!”
張易之以前曾經來過王家幾次,他相貌出眾,令人一見難忘,雖然過了這麽久,守閽依稀還記得他。當下,守閽連忙跑進去稟報。不一會,他又回來,將張易之請了進去。
書房裏,王循比當初,顯得越發的成熟了。不到一年以前,他以外任刺史的身份進京,很快就憑借著扳倒酷吏來俊臣一役,成為了百姓心中的英雄,也成為了天子最為看重的後起之秀。
現在,王循的官職並沒有改變,在朝班中的話語權,卻不是當初所能同日而語的。就算是他們文昌台的兩位宰相,都不能不對他和顏悅色。因為在皇帝的眼裏,他並不下於這兩位宰相。
看見張易之走進來,王循笑了笑,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對於這位她頗為欣賞的年輕人,王循還是很客氣的。而且,他知道,自己所以能在誅滅來俊臣一事上發揮那麽大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張易之。也就是說,他今日的權勢,和張易之是密不可分的。
張易之也不客氣,坐了下來。
“五郎你這次在箕州幹得不錯。而且,聽說廬陵王也是你秘密送回來的,大家聽了,都很高興呢。狄國老聽說這事以後,當眾狠狠地誇讚了你一番,我當時就在旁邊!”王循笑道。他已經把張易之當成了自己人,所以一上來便稱“五郎”。
張易之說了一些場麵上的謙虛話。
“聽說你現在又被委為太子左率副率,年紀輕輕,就將會成為太子身邊的重臣,日後不可限量啊!”王循又說道。
張易之有點鬱悶了,他想說的話,一個字都還沒有來得及出口,王循倒是說了一大堆。
看著張易之的表情,王循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過頭了,張易之來訪,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聽他老人家絮叨的。
“五郎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你且說來聽聽吧!”
張易之訕訕地一笑,有些窘迫。王循占著說話的機會,他說不出想說的話的時候,他如鯁在喉,感覺不吐不快。現在,王循給他說話機會,他又有點不知從何說起了。
王循笑了笑,道:“五郎不必拘謹,你就當在自己家裏好了,有話直說!”
張易之略略有些囁嚅,道:“王兄你也知道的,我家中就一個老母,年紀大了,早就有了含飴弄孫的心思。現在,小弟又沒有——”
王循的臉色頓時變了,打斷道:“不對吧,我早就聽說五郎身邊,有好幾位出色的美人兒,一個個對五郎都是情深意重。甚至有人說,她們每一個,都曾和五郎有過一段生死相依的感情。難道,她們都不願為五郎傳宗接代嗎?”
張易之苦笑道:“這不一樣。王兄你應該知道,老人家最看重的,便是血脈。庶孫雖然也是親孫子,總不必過嫡孫。小弟家中若是正位一直這樣虛懸下去,老人家就算是有了滿地的兒孫,心下也會一直懸著。這,就是咱們為人兒女的不孝了!”
王循的眼神閃爍不定。說實在的,他很欣賞張易之,若是沒有他那個兄弟,即使張易之出身微寒,他也願意力排眾議,把妹妹許配給張易之。可是,現實就是現實,沒有那麽多如果。現實就是,不論張易之怎樣說,他都不可能在現在這種時機,將妹妹交給張易之。
“大丈夫說話,一言九鼎。我知道張易之一片拳拳孝心,可表日月。可是,我王循昔日說出的話,也無法反悔。再說,令堂雖然也是我王循的長輩,我卻不能因為她的快意,而把家族置於水深火熱之中。五郎,你能理解嗎?
張易之無言。王循的拒絕雖然無比嚴酷,但也是事實。張易之不喜歡,也隻能接受。張易之有自己的立場,王循也有自己的立場。這種事情,誰都沒有錯,張易之完全找不出任何言語來指責王循。
忍著迅速湧上心頭的失望,張易之咬咬牙,點頭道:“王兄所說,都是實情。既然如此,先告辭了,待我完成了昔日和王兄的約定,再來拜會吧!”
王循微微一笑,道:“不急!五郎難道,就不想去見見舍妹?”
張易之一愕。
王循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去吧,去吧!你不必擔心舍妹生你的氣。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她見得多了,她就算對於有所不滿,終究是我太原王氏的兒女,豈會沒有那麽一點必要的心胸!”
說到這裏,他的眼角忽然溢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壓低了一點聲音,道:“況且,舍妹近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居然贏得了一點才女的名聲。才女嘛,登門客就多了,我這個做兄長的,也不好阻攔這些文人墨客。隻不過,這些文人墨客裏麵,真正探討詩詞文章的有一些,更多的,依我看都是別有所圖啊。五郎,你明白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易之要是再不明白,就是蠢蛋了。王雪茹相貌極為出眾,又出自當今天下一等一的大門閥,再加上還有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兄長,自然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佳偶。
所謂的詩詞文章,不過是這些人編出來的借口而已,她們真正欣賞的,恐怕不是王雪茹的才學,而是她這個人本身。
“擦,當初老子和我家雪茹在一起的時候,也沒看見她除了瞎鬧以外,還有其他的什麽才學。現在,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忽然有了這麽大的名氣,很可能就是這些別有用心的所謂才子,為了接近她,專門吹捧起來的!”
張易之心下惱恨,向王循抱了抱拳,算是作別。然後,他邁開步子,向王雪茹的院子那邊行去。王家的地形,他早已熟悉,根本無需帶路,很快就來到了院子的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