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風流

第359章 戲弄崔湜

眾人都紛紛轉過頭去,目注張易之,等待著他的回答,竟然是沒有一個人發現王雪茹的異狀。

張易之從容一笑,轉向崔湜,道:“矮油,這位不是鳳閣的崔舍人嗎?你這話問得好犀利啊,我還真被你問得有些為難呢!”

崔湜這個人,他自然是認得的。他早就知道,這小子對上官婉兒有意,很久以前,張易之就下決心,要狠狠地整一整這小子——盡管,他是定州崔氏的子弟,說起來他的家族對張易之也有幾分恩情。

崔湜聽得張易之“閃爍其詞”,心下更喜。他覺得,這就是讓張易之臉麵丟盡的一個大好機會,豈能被他這樣輕易躲閃過去。當下,他提醒道:“這位兄台,方才的問話,你還沒有回答呢!”

旁邊的武崇訓大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尤其是心目中玉人的麵,他不好隨意走開。可是,崔湜這傻帽一直逮著張易之不放,豈不正是給他老人家找事嗎?他很想過去拉崔湜一下,讓他閉嘴,可是有這麽多眼睛注視著,他有心無力;他也很想離崔湜遠一些,可是張易之明顯認得崔湜,又豈能不知道他和梁王府,和他高陽王的關係?

想一想老爹武三思三天兩頭的在他麵前告誡他,不許去惹張家的人,能討好最好討好,武崇訓簡直想掐死崔湜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崔湜卻看不出武崇訓的心思,他覺得,自己還不是很夠以身份,來威脅眼前這個年輕人。於是,他又向武崇訓湊近了一步,像是在向張易之宣示:“我可是高陽王的人,我代表高陽王向你問話!”

武崇訓的臉都綠了。他退開了一步,想要遠離崔湜一點,不想這不長眼的家夥就像跗骨之蛆一樣,立即跟了上來,他是甩都甩不掉!

麵對追問,張易之的神色倒是坦然得很:“方才聽高陽王說起了天下的兩大才女,我也想起了一位。這一位呢,從小就和上官娘子極為親近。長大之後,更是和上官娘子成為了無話不談的閨蜜。想來,上官娘子這種天底下罕有的大才女,肯定不會和一個她看不上的女子做朋友的吧,你們覺得此人,當不當得起‘第三才女’的美譽呢?”

“哼!”崔湜冷笑:“上官娘子常年居於深宮之中,哪裏來什麽好朋友,更不要說什麽閨蜜了!這位兄台,你要是舉不出人來,就不要逞強,我們也不會笑話你,你這樣隨便編一個黃口小兒都能識破的人出來,實在是欺我等孤陋寡聞了!”

眾人中有不少都點起頭來,他們都不怎麽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清楚上官婉兒的一舉一動。

張易之微微一笑,道:“這個女子,便是太平公主。是高陽王的姑母!請問大王,你覺得你這位公主姑母,當不當得起‘天下第三才女’的美譽呢?”

武崇訓萬分尷尬地笑道:“自然當得起!”

張易之拱手,道:“大王果然不愧是武氏年輕一代中第一英傑,立場客觀、公正,不偏不倚,在下這裏多謝大王了!”

崔湜頓時尷尬無比。若是方才這話,出自張易之之口,他大可以反駁,說公主德高望重什麽的,總之什麽都好,才學未必最好。可是,武崇訓都這麽說了,他總不能和自己的少主人對著幹。

張易之卻不理會他,丟下眾人,轉回頭來,向王雪茹笑道:“我們的天下第四才女,請了,你不會怪我把你的位置降了一位吧?”

“你喜歡怎麽降,就怎麽降吧!”王雪茹已經抹去了眼淚,回複了從容,輕輕地說道。她眼裏的溫柔,隻有張易之能看見。也隻有張易之知道,她對於第一第二之類的稱號,毫不在意,她甚至不在意別人把她稱為“才女”或是“蠢女”。

張易之走近兩步,來到王雪茹的身邊,看著那幅畫。

王雪茹的臉色,頓時紅了起來。事實上,她最近之所以聲名鵲起,雖然有外部因素在推波助瀾,也有她自己的功勞。她最近畫這同樣一幅山水畫,一天比一天傳神,一天比一天功力深厚。也許,讓她來畫其他的山水、人物,她不過是一個二流畫家的水準,而眼前這幅畫的質量,明顯達到了一流水準。

她最近每天都要畫這樣一幅同樣的畫,感覺自己每天都有長進。今天這一幅,顯然又是最好的。

張易之對於畫技並不熟悉,但好壞總能分清楚,他笑道:“好畫!”然後又隨手指了指那木棚,道:“這木棚裏麵,似乎是一男一女。這個女的,我看得出來,是小娘子。而這個男的,怎麽這麽像區區在下呢?”

眾人聽得這話,瞠目結舌。那木棚裏的人,誰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說具體到容貌了。這小子這麽說,明顯是在調戲王雪茹。

誰都知道,太原王氏家規森嚴。所以,這些人裏麵,雖然有不少,懷的是泡妞的心思而來,在言語上卻是一點也不敢造次。這莫名其妙的小子一來,居然這樣調戲小娘子,這還了得!

大家望向張易之的眼神裏,都多了同情之色。他們能夠想象,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被王家的家人丟出去,頭破血流的樣子。想一想這樣一張俊美的麵孔,就要變成豬頭樣,純潔善良的大家同時閃過一個詞匯:於心何忍!

崔湜忍不住笑,隻好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張易之回過頭來,向崔湜道:“崔舍人,有什麽好笑的嗎?”

崔湜微微一愕。他很好奇,王雪茹怎麽還沒有叫人呢?難道——

一時間,他倒是忘記了回答張易之。

張易之有回過頭去,將石桌上用玉斧壓住的一疊白紙端了出來,向王雪茹道:“這些,就是諸位才子今天的新作嗎?”

王雪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眾人無不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想不到小娘子對這登徒子居然如此客氣,居然用如此溫柔的語調回應他的問話。

“難道,小娘子就喜歡這調調?”不少人的心目中,同時閃過這樣的念頭。同時,他們明悟了:“怪不得我們都難以獲得小娘子的垂青,原來她喜歡登徒子類型的!”一時間,大家都追悔莫及,早知道就以本性相待了,這些天以來,壓抑自己的本性,可是讓他們難受得很。

張易之拿起第一張,笑了。這是一幅畫,具體來說,是一張肖像畫。不過,這肖像畫又太抽象派了一些,那畫麵上的這位,妝扮上很像一位公子哥,可是看起來就像毀了容的二師兄。旁邊,還有一列說明:“鳳閣舍人崔定州之像!”

崔定州?那不就是崔湜嗎?把畫上的這不明生物和真正的崔湜比一下,張易之隻感覺自己的氪金狗眼頓時瞎了!

“這幅大作,一定是高陽王所作吧?”張易之下了判斷。

“不錯!”王雪茹也想笑,但還是忍住了。這畫必須是武崇訓所作,崔湜才能捏著鼻子忍了,要是別人所作,崔湜一定和他拚命。

張易之回過頭來,故意拿著那幅畫和崔湜的麵貌比對了好一陣,才心滿意足地放下。而這時候,崔湜那張俊臉早已成了醬色。

張易之又向王雪茹問道:“崔舍人的大作是哪一張呢?我倒想見識一下呢!”

王雪茹便從那一堆白紙中挑出一張來,交給張易之。

張易之信手接過,一看標題,笑道:“《婕妤怨》,好一個‘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