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忍著笑,站起身來,應道:“好的,我這就去看看!”
一言未了,就聽外麵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不必了,我已經到了!”
眾人回頭看時,就見雲特勒那嬌小的身影緩緩地跺了進來。或許是因著白天的事情,他的心緒明顯不佳。
弋特勒倒是沒有察覺出一絲一毫的異樣。這時候的他,心緒還正被眼前的美酒所牽引,並沒有過多的去關注雲特勒的情緒。
“哦,四哥,你總算來了,你再不來,我還真會以為你要臨陣脫逃呢!”弋特勒隨意地笑道。然後,他又很爽快地揮揮手,道:“四哥啊,其實吧,不就是道個歉嗎?你又何必如此忸怩。咱們兄弟之間,從來沒有罅隙,這種小事,我很快就會忘掉的,何勞你巴巴的跑來說客氣話。這,不是太見外了嗎?”
弋特勒覺得,自己既然吃了張易之的好酒,就要賣張易之這個魯仲連麵子,甫一見到哥哥的麵,他便擺出了良好的姿態。在他看來,既然雲特勒是主動求和的,自己首先拋出橄欖枝,他沒有不接住的道理。
可事實就是這樣出人意料,雲特勒對於弋特勒的這番話,並不感冒。相反,他原本有些清冷的麵色,更見冷冽了,他的眼神裏,甚至還帶上了一抹恚懣。隻是,弋特勒還在低頭回味方才那美酒的味道,根本沒有注意到雲特勒的異樣。
半晌,雲特勒終於冷冷地開口:“這麽說,五弟你是肯原諒我了?”
弋特勒微微一愕,抬起頭來,第一次正視雲特勒。看見雲特勒的麵色,他有些狐疑,略帶遲疑地應道:“自然,我原本就不是個小氣的人,不是嗎?”
雲特勒點頭,道:“那就要多謝五弟你寬宏大量,原諒了我這個不知禮數的哥哥了!”
弋特勒並不遲鈍,雲特勒這話裏麵的譏諷之意,就算是個笨蛋,也絕對能聽得出來,他又豈能懵然不覺。但雲特勒的態度,實在是讓他太費解了,他一時之間,倒是不知如何應對了,隻好呆呆地看著雲特勒。
雲特勒冷哂一聲,道:“好了,我的錯,我已經道過歉了,下麵就請五弟你就你的所作所為,做出一個解釋吧!”
弋特勒怫然變色,麵色也冷了下來:“原來,四哥道歉是假,興師問罪是真。嘿嘿,也好,既然四哥要問,那就問吧,到底小弟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的。你提出來,我也好糾正哪!”
弋特勒也不是個笨人。他知道,既然雲特勒並非是為了道歉而引自己過來,說明今天的事情,張易之等人也有份。既然大家都是針對他的,他也就沒有必要對大家客氣了。因此上,他的言語態度極為傲慢。
雲特勒看著弋特勒那無所謂的態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搖著頭說道:“好,我來問你,父汗命你我來做什麽的?”
“四哥這話不是廢話嗎?咱們當然是迎親來的!”弋特勒順口說道。
雲特勒的麵色漲得通紅,嘴皮子略略打顫:“哦,是嗎?可是,你是怎麽做的呢?在你的內心裏,似乎並不希望咱們這一路能夠更平安一些吧!”
弋特勒第一次勃然變色。雲特勒的這個指控,是極為嚴厲的,若是他承認了這一點,回去之後,後果肯定會非常嚴重。當下,他怒吼道:“四哥,我敬你比我大,讓你三分,你可不能血口噴人哪!我一路上的所作所為,算不得十全十美,但我自認還是盡職盡責的。雖然,這一路上也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莫測之事,但我可以拍胸脯保證,這個與我絕沒有關係。你要是有什麽絕對的證據,大可以直接擺出來,莫要將你那些臆測加諸在我身上!”
“好啊,很好,你要證據是吧?那我問你,你方才派出去的那幾個人,到底是做什麽去了?”見到弋特勒發怒,雲特勒反而平靜了下來。
弋特勒眼中的慌亂之色一閃而沒。短短的一瞬息之後,他冷笑道:“自然是打獵,他們都是我隊中最好的獵手,讓他們去打獵來供我們大家食用,這也有錯嗎?”
“好獵手?對,還真是好獵手!他們每個人每天在如今這樣的天色之下,都能有很好的斬獲,真不愧為天下第一等的獵手。我在想,他們那些獵物是不是個個都是呆子呢,傻傻的主動往他們的箭上撞。否則的話,就算他們有通玄的本事,也未必能每天都收獲如此之豐吧!”雲特勒道。
弋特勒麵色有些發紅。好在,他已經已經喝了不少的酒,麵色本就挺紅,這點異樣實在是很難看出來。他強辯道:“獵物的多少,技巧是一個方麵,更重要的還是要看運氣。他們運氣好一些,難道不行嗎?”
“若隻是運氣好一些,自然沒有什麽不行的!”雲特勒道:“隻是,我方才已經攔住他們,用了點非常手段,讓他們吐出了一點實話。他們的說法,和你可是大相徑庭呢。他們說,前路之上,已經有人在等著他們了,這些獵物,就是那些人所贈。而且,他們和你之間,還有一個大陰謀將要施行。五弟,你是不是還要聽一聽這個大陰謀是什麽啊?”
弋特勒霍然立起,指了指雲特勒,又轉而指向張易之,手指上帶著明顯的顫抖:“你,你們,原來你們——”
一直坐在那裏安然不動的張易之,這一次終於打破了沉默:“弋特勒,我勸你還是不要激動的好。就算是機謀敗露了,事情也還有個商量嘛,你可不要亂來啊,否則的話,後果就不是我可以控製的了!”
弋特勒怒極反笑:“好,好,好!你們幾個人的配合,真是默契得很。張易之張將軍,你去把我請來吃酒,而我的好四哥呢,則趁勢去抓我的人,進行嚴刑拷問。而這幾個呢,則是協助張將軍拖延時間,讓我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好啊,你們這裏,每一個人都能發揮自己的作用,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哪!”
“這麽說,你是承認了你的陰謀?”張易之問道。
“事到如今,不承認有用嗎?大丈夫敢做就敢當,既然證據都已經落在你們的手裏,我又何必抵賴!”弋特勒以近乎瘋狂的語態嘶喊著。
張易之點點頭,道:“那很好,不過我要澄清一件事。其實呢,方才雲特勒一直就在隔壁的帳中,他根本沒有離開過一步,就更加不可能去審問你的手下了。原因你也懂的,外麵人多眼雜,他不想鬧出大矛盾!”
“原來,你們訛我!”弋特勒肺都要氣炸了,這時候,他的懊喪真是無與倫比的。搞了半天,還是他自己把自己的計劃給泄露了出去。
“訛?不,不,不,我更喜歡用引導這個詞,我們沒有惡意,我們隻是在引導你走上正確的道路而已!”張易之笑道:“要知道,如今這社會,人心險惡,弋特勒你這樣一個實誠人,難免會被人蠱惑,做出一點違心的壞事。這不要緊,隻要——”
“你又想訛我說出幕後的指使者嗎?可惜,讓你失望了,這事情是我一個人的想,一個人做的。就連我的那些手下,也隻是受了我的脅迫,不得已跟著我做的。我好歹也是個特勒,又有誰能隨意指使我做這做那!”雲特勒幹脆地說道。
“好,夠義氣,夠朋友!”張易之豎起了大拇指:“不過,我還真不是訛你。既然你不說,就算了。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也沒有訛——哦,引導你,不知你想不想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