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武裹兒和王雪茹的身份,已經是徹底沒有了掩飾的餘地。為了避免被揭穿的尷尬,張易之和二女*幹脆就把她們的身份給公開了。
林秀等人這才恍然,怪不得張易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將她們留在帳中,卻不讓其他人靠近他們的帳篷一步,原來內中竟是藏著如此玄機。然後,他們又回想起許多其他的問題,便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隻感覺很多的事情,在那一瞬息之間,豁然開朗。
然後,這幾個光棍男人都由衷地對張易之生出了一種神靈一般的崇拜。也難怪,一個是太子殿下最寵愛的小女兒,一個是太原王氏的嫡女,都是絕對的天之驕女。這兩個女子卻不約而同地為張易之選擇了私奔。隻要想一想,愛慕這兩個女子的男人,組成一支軍隊,都絕對的聲勢浩大的,而這兩個女子卻對這許多男人不屑一顧,反而為了張易之不顧一切,拋棄家人、名譽還有優越的生活,這幾個家夥就品味到了“羨慕嫉妒恨”的滋味了。
更為難得的是,這兩個小娘子本身是競爭對手,按理說應該是水火不相容才是。可是,在張易之的調教之下,這兩個人親熱得像一個娘胎裏蹦出來的一樣,讓人感覺張易之的後宮安穩得像磐石一般。作為男人,林秀等人也一樣有著左擁右抱的夢想,但擁抱得像張易之這麽和諧,隻能是他們二人一輩子的夢想了。
韋蘭心則是開心。對於現在的她而言,親生兒子的形象還是模糊的,張易之並非她親生,但按照這時代的倫理關係,是她的庶子,也算得上兒子。況且,由於有著一番同生共死的經曆,她和張易之這對母子之間的關係,比很多親生的還要親切很多。
作為母親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多娶漂亮媳婦,然後是多生兒女,一家子熱熱鬧鬧的,那才是天倫之樂。張易之現在,就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韋蘭心的這種心理,韋蘭心自然是沒有理由不高興。
淺雲聖女的心態,就要複雜得多。不能不說,她對張易之還是很有好感的。若是還在突厥,她不會去考慮自己和張易之在一起的可能,因為那並不實際。但既然現在要去神都,她也就沒有了襖教聖女這個身份的束縛,尋找一個關愛自己的另一半,並非完全無望的覬幸。不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張易之都符合一個女子——至少是淺雲聖女這類女子挑選情郎的標準:英武、俊美、出身好,資斧充裕、有官職在身,前途無量、懂音律,不是個魯夫。當然,最為重要的是,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對女人溫柔體貼的那一種,並不會把女人當作衣服,想穿就穿,想脫就脫。
總之,即便是對於淺雲聖女來說,張易之這樣的男人,都具備絕大的吸引力,讓她這個很多年沒有和任何一個男人平等相處的女子的心下,生出了一種難以抑製的波瀾。
隻可惜,當武裹兒和王雪茹的身份被公布起來,淺雲聖女便感覺自己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看看眼前的這兩個女子,縱然以淺雲聖女的美麗自負,也很難不生出些許泄氣的感覺。尤其是武裹兒,她那種天然去雕飾的美麗,簡直可以讓所有的男人怦然心動,淺雲聖女曾經學過一點魅惑之術,但她覺得,恐怕自己將這種媚術發揮到極致,都很難比武裹兒顯得更加的誘人。
於是,在淺雲聖女的芳心之中,完美無瑕的張易之忽然間生出了一個缺點,一個足以將他所有的優點全部蓋過的缺點——花心。當她聽說張易之在神都城內,還有好幾個紅顏知己以後,張易之在她心目中花心的形象,越發的濃烈了,簡直上升到了虛偽、濫情的地步。
當然,這些小兒女情懷,淺雲聖女是不會有絲毫表現出來的。事實上,她一直表現得極為平靜,似乎讓人根本不覺得她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唯有張易之感覺到,這個小娘子似乎變得有點難以相處了。以前,她有時候還主動搭話,現在張易之找她說話,她多半也是不冷不熱,甚至裝聾作啞不理不睬。
好在,張易之感覺自己還不至於沒人理會,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淺雲聖女這種態度上的悄然轉變。況且,現在暫時雖然還沒有遇見危險,但說到底終究還是在逃亡路上,張易之也沒有閑情去為了一個女人態度上的冷熱而煩心,他需要操心的事情,還有不少。
鬆漠和突厥的天然屏障,就是那巍巍的大興安嶺山脈,穿越過大興安嶺山脈,東麵就是鬆漠都督府地界。彼時,這片山脈還沒有怎麽被開發,穿越其間,是頗為艱難的。好在,時下裏夏天最酷熱的時候已經獲取,立馬就要進入秋天了,天氣漸漸轉涼,一行人在崇山之間穿梭,倒也沒有感覺太過炎熱。
忽一日,這幾天以來,一直聳立在眾人眼前的莽莽青山終於消失不見,遠遠的,眾人看見一條大河自西向東奔流而去,遠遠看去,像是一條玉帶一樣,頗為壯觀。隻是由於相隔還頗為遙遠,大家還聽不見那流水之聲。
“不錯,那一定就是沙拉木倫河了,一定是!”林秀忽然激動起來,高聲喊道。
幾個人一聽,也是極為振奮。這沙拉木倫河,乃是鬆漠都督府境內最大的一條河,綿延數百裏,可說是鬆漠都督府的標誌,滋養著大河兩岸無數的牛羊、人口。看眼前這條大河的模樣,還真是有點像傳說中的那條河。
張易之也勒住馬,細細地看了一遍那條河,最後點頭道:“不錯,這的確是沙拉木倫河!”
“耶——”張易之一言方了,一陣歡呼之聲頓時響起,王雪茹和武裹兒更是激動地相互擁抱在一起,淺雲聖女那善良的眸子裏,甚至流下了兩行清淚。
不容易,實在是不容易,這如此惡劣的情狀下,大家還能從黑沙城逃出來,並且最終擺脫突厥人的追蹤,到達鬆漠都督府,其中艱辛,實在是不足與外人道。在這一刻,眾人似乎體會到了重獲新生的喜悅。
“淺雲小娘子,不如咱們也擁抱一個,以慶祝咱們逃出生天,如何?”林秀趁機向淺雲擠了擠眉頭,猥瑣地說道。他咧嘴一笑,兩顆大齙牙露出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頭盯著小羊羔的狼一般。
淺雲聖女沒好氣地丟了一個白眼給對麵的這頭惡狼,直電得那公狼大暈其浪,不知所以。
張易之見了這兩個人耍寶,也是莞爾。其實,淺雲聖女這人由於多年心性被壓抑,整個人顯得有點沉悶,其本身的性格,倒是有些小俏皮的,隻是當一個人戴了太久的麵具,不免還是會裝一些。但偶爾的真情流露,還是能將她這種性格體現出來。
張易之正要插言,加入這插科打諢中來,忽然一眼看見遠方的好四五匹馬兒正朝著這邊飛奔過來。由於相隔甚遠,張易之還不能完全看清那邊的情狀,卻能看出,那為首一人,是一個披著紅色披風的女子,身後的幾個則都是男人。這一行人形色極為匆忙,一邊飛馳還一邊不住地回頭張望,顯然是在躲避追殺。
“看來,咱們甫到人家的地盤,就遇上不平之事了,想來這鬆漠境內,現在已經是極為混亂了,咱們還是要小心為是!”張易之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