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逸如此一說,歐陽靖勉不由發出一陣爽朗笑聲,端起麵前酒來:“果然不出所料,來,李逸閣下,先滿飲此杯,再聽我為你說說雙劍門與七星宗的事情。”
“若說這雙劍門和七星宗,因為地域的關係,淵源還真是不算淺。當然七星宗何等威勢,那時我雙劍門還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宗門,依附七星宗而生存。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自從七星宗四分五裂之後,七個分宗之內有不少弟子因為厭倦或是不忍心自相殘殺而改宗換族入了我雙劍門。”
呷了口酒,歐陽靖勉繼續道:“不過這隻是事情的一個方麵,雙劍門能得以取代七星宗位列神之領域六大宗門,除了七星宗分裂這個原因,更重要的是我雙劍門出了一位絕世奇才歐陽鎮天。若仔細算起來,在下還是歐陽鎮天的旁係,不過這事情也久遠了。我歐陽家這位先祖深謀遠慮,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積累實力,等七星宗分裂……事實上,七個分宗和本門私下亦有不少傳言,說是七宗分裂,也有本門這位先祖從中離間。嗬嗬,不過是不是這樣已經不重要了。總之是,七大分宗除了天機天樞天璣天璿還在苟延殘喘之外,其他三宗已經盡數歸入我雙劍門了。”
原來這雙劍門是神之領域六大宗門之一,李逸現在對雙劍門總算有了點感情認識。如果是這個身份的話,自己這個雙劍門的“客人”,似乎還真不是天樞宗招惹得起的。略略放下心來,李逸又試探道:“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七星宗雖然沒落了,但天樞宗的實力還是不可小視吧?”
“如若四大分宗能聯手,那倒還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不過為時已晚了,別說如今四大分宗隔閡日深,就算是重新聯盟,也休想取代我雙劍門的位置。不過,”歐陽靖勉說到這裏,忽然語氣一轉,道:“不過我雙劍門之所以這麽些年來沒有完全吞並四大分宗,也還是有所顧忌的!”
“天樞宗的禁地?”
“不錯,李逸閣下果然聰慧。若是雙劍門把四大分宗逼急了,四大分宗聯手破解七星宗禁地中的隱秘,我雙劍門說不定還真要吃個大虧!”
“歐陽兄知道七星宗禁地中,到底有什麽古怪麽?”雖然明知歐陽靖勉即使知道也不一定會告訴他,李逸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這裏麵的古怪,說法可就多了。有人說是禁地裏麵封印了一柄曠世兵器,憑此兵器可斬天劈地;亦有人說是隱藏了一部青龍高階的逆天功法或者是鬥技;更有離奇的說法是裏麵有什麽鬥神召喚符,憑此符可以召喚出鬥神甚至是封號鬥神為自己而戰。李逸閣下,你信哪種說法?”
無論是哪種說法,聽起來都讓人血脈賁張啊!但問題是,既然有這麽好的東西,七星宗為什麽要將之封印,不拿出來為本宗耀武揚威呢?
“在下不敢妄自猜測,不過想來能被曾經的六大宗門所器重之物,必有其不同凡響之處吧。”
“李逸閣下,你不是去過天樞宗禁地麽?難道真的沒有什麽發現麽?”歐陽靖勉忽然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這個問題令李逸頓時警惕起來,似乎隱隱找到了他主動和自己結交的原因。
“在下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真的是誤闖,並非有意進入探尋天樞宗禁地的機密。那禁地,其實也不過是一片山林而已,若說風景,倒還有幾分可取之處,其他的麽,並沒有看出什麽古怪來。”
“哈哈,不說這個了,看得出來李逸閣下是忠厚之輩,說誤闖自然是誤闖了。明日我必向天樞宗宗主說明清楚,解釋了你們之間的誤會。”
被人稱作忠厚之輩,這對於李逸來說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以歐陽靖勉這樣的精明之人,居然能看出自己是“忠厚之輩”,哼哼,這其中的餘味倒是令人回味無窮啊。
李逸當然也不會反駁別人對自己的這種評價,繼續“忠厚”下去,不斷地探聽神之領域的各種信息。
原來這神之領域大體上分為六大區域,分別是東、南、西、北、中,外加隔一道幾十裏寬海峽的大島嶼,六大宗門分別掌控了這六大區域。但這種掌控和鬥神大陸完全不一樣,鬥神大陸以是帝國和行政的手段來實際掌控。而在神之領域,六大宗門並不能直接掌控自己勢力範圍內的所有區域,他們也會給別的小宗門一些領地和生存空間,那些小宗門以附屬的地位存在。這也是為什麽歐陽靖勉如此信誓旦旦能讓天樞宗宗主不為難李逸的原因,雖然沒有明確,但天樞宗和雙劍門的附屬與主導地位卻是共認的。
歐陽靖勉極善言談,也極善飲酒,並非用鬥氣逼出酒力,而是憑肉體完全消化酒力。二人把酒言歡,一直喝到通宵達旦,酒家自然是小心侍候不敢有半句怨言,卻苦了那些天樞宗弟子,團團圍定酒家,半步也不敢寸離,神經又始終高度緊張。更痛苦地是聽著酒樓之上不時發出的爽朗笑聲,和泌入心脾的酒菜香味,眾弟子無一例外地都在腹誹不已。
好容易捱到天亮,才見李逸和歐陽靖勉攜手而下,兩個人已經變得像是兄弟一樣的親密,這令那些天樞宗弟子又是怨恨又有些嫉妒。能交上雙劍門一個姓歐陽的弟子,對於天樞宗弟子來說,都是一件頗為有身份和值得炫耀的事情。
一夜通宵吃喝飲酒,使兩人都有些腳步虛浮,從這種狀況天樞弟子可以判斷二人都沒有使用鬥氣逼出酒力。
“喂,你們,去弄兩個軟榻來,把我抬到天樞山吧,我們喝多了!”仗著酒意,歐陽靖勉對於天樞宗的弟子們也不像原先那麽客氣,而完全是一副主人命令家仆的姿態。
隻要能把這兩個燙手的山芋送到天樞山交差,別說是用軟榻抬,就是騎在他們頭上他們也隻能認了。
於是在天樞宗的地盤上,出現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那個因為擅闖禁地而被天樞宗通緝的家夥,醉醺醺地被天樞宗弟子抬著走向天樞山。
至於天樞宗在得到了報信之後為什麽沒有絲毫動靜和反應,這令那些擔任抬夫的天樞宗弟子也是既委屈又納悶。
此時的天樞山,完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狀況。天樞宗宗主及宗門十一位長老皆在宗門之外等候著,宗內的精幹弟子亦陪同在側,這陣勢,足以令任何人感到不安。
那兩個令他們不安的軟榻終於停在了天樞宗大門之外,隻是令眾人都一臉悲憤的是,軟榻之上的兩個年輕人,都微微響著鼾聲,看起來像是搖籃的軟榻起到了催眠作用,使他們陷入了愉快的睡眠之中。
當然,天樞宗宗主知道,這隻是假象,或者說是雙劍門的人當仗勢欺人,以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主人地位,給天樞宗一個下馬威。以他們的實力,絕對不會身處眾多強者之中卻毫無任何反應。
“歐陽尊使!請醒一醒!”無奈,天樞宗主也隻能默認歐陽靖勉是真的睡著了。
“噢?到啦!哎呀,失禮失禮,在下真是失禮之極。史宗主請見諒,在下昨晚喝了一夜喝,有些疲倦了。”李逸現在才知道天樞宗的宗主姓史。歐陽靖勉的演技倒是極好,那看似惶恐實則狷狂的語氣神態拿捏得恰到好處,令史宗主有火卻遠處發泄。
“歐陽尊使不必客氣,這便請!”
“史宗主麽,幾天不見,您老可安好?”李逸也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一副狐假虎威的欠揍表情。
“李逸閣下,本宗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成為雙劍門的客人了?”
“不忙說這個,史宗主,咱們入內說話!”歐陽靖勉說罷也不客氣,一副到了自家的姿態,當先一步走在前麵,熟門熟路地進入了天樞宗的大會客室。看樣子,這歐陽靖勉對於天樞宗還是相當熟悉的,聯想到史宗主稱呼他為尊使,李逸也明白了,這歐陽靖勉應該是代表雙劍門來天樞宗行使主權的。
在會客室落座之後,歐陽靖勉這才清了清嗓子,道:“本使奉門主之命,特來與史宗主商議一下今年的進貢事宜!”
進貢兩個字眼顯然深深地刺了史宗主一下,使他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股不經意的怨恨,但語氣上,史宗主卻是恭敬無比:“關於進貢問題,不是都有舊例的麽?按照舊例行事就是了,何必勞煩歐陽尊使親自跑一趟。”
“要是按舊例倒好了,史宗主難道認為本使願意沒頭蒼蠅一般地亂跑麽?史宗主應該也知道,我們南方最近不太平,先是燁意宗欲脫離南方改換宗門,所幸被我家門主及時發現並阻止,其後我宗內又遭逢大旱,最近烈日家族又有跡象,欲對我雙劍門不軌。正所謂多事之秋啊,這些事情原本也不必本使多說,想必史宗主也早有耳聞。所以,我家門主的意思是,今年的進貢恐怕就依不得照例了!”
以史宗主的聰慧,自然不會不知道歐陽靖勉在暗示什麽,臉色雖然難看,還是道:“歐陽尊使所言甚是,那麽門主的意思是,打算提高多少?”
“您說呢?史宗主!”
“天樞宗願多出兩成,以助雙劍門渡過眼下艱難之秋。”史宗主伸出兩根手指頭表態道。
“兩成?”歐陽靖勉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得史宗主心頭一陣不祥的陰霾,果然,歐陽靖勉道:“門主的意思是,今天年進貢至少翻一番。如果能拿出更多最好,這個,門主大人自然會記在心裏的。天樞宗境內今年風調雨順,再說往年也有不少積累吧。”
“翻一番?”天樞宗宗主已經快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兩成和翻一番的區別,就是連完全不知情的李逸也能感受得出來。顯然,這已經大大出乎了天樞宗宗主的意料和整個宗族的承受範圍。
“當然,門主大人也不會白白讓你們付出一倍的進貢,天樞宗今後每年可以增加十個弟子的名額前往雙劍門接受研習雙劍門的功法鬥技。”
這個貌似福利的舉措卻令天樞宗宗主的臉色更難看了,不由地問出聲道:“不會是每年都按今年的標準了吧?”
“這個門主大人倒是沒說。史宗主,今年是個例外嘛,待形勢緩解,雙劍門也無需那麽多支出,自然不會增加進貢了。”這隻能算了歐陽靖勉自己的分析,顯然是不能作數的,但多少給了史宗主一點安慰。
“歐陽尊使,還望您在門主大人那裏多多美言幾句,天樞宗地處偏僻,並非富庶之地……”
“史宗主且住,門主大人的脾性,想必史宗主也是知道的,這種話,要說的話還是史宗主自己去向門主大人說去。好了,進貢的事情就這麽說定了。本使此次前來,尚有另一件大事,要向史這宗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