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貴為一國之主,但是單屏幽和寧藍莓之間還是有著明顯的差別,與寧藍莓身上的綢緞頭上的金飾相比,單屏幽的衣著這要樸素了許多,不過兩人年紀相仿,剛開始的生疏隨著兩人台轎子進入皇宮之後就縮短了許多,在路上,單屏幽給了寧藍莓一個小瓶子,看著瓶子裏裝的土壤,寧藍莓就問裏麵是什麽,單屏幽說土裏有依蘭花的種子,這種花隻開在沙漠戈壁裏,大陸上沒有,很是好看。
寧藍莓欣然接受,接著就給單屏幽講現在季節不對,不然可以帶她看看自己的藍莓,就這樣,兩個女子不停的聊著,很快就來到了皇宮內,而隨著單屏幽來到寧國的樓沙王朝的人,隻有一部分留在了皇城內,剩下的則被安置了寧國的一個空城中——從剛開始南方聯盟諸國北上伐炎,到後來寧郎兩國開戰,再到現在葉弱水率領軍隊北上,寧國可以說在短短的半年裏已經飽受戰亂之苦,本來近百萬人口的寧國,現在大街上隻剩下了一些老弱婦孺,而樓沙王朝相對來說則要好一些,隻是這種情況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因為隻要戰事依舊,那麽就會有人不斷的死去。
現在的寧國皇宮也不如從前那樣熱鬧,葉弱水奪取了兵權,當寧浩博變成傀儡般的存在後,原先那些對他忠誠的手下開始動搖了信心,樹倒獼猴散,當一些人離開後,更多的人帶著這些年的細軟離開了皇宮,而寧浩博後來也有些心灰意冷,就驅散了一些太監和宮女,就是皇後也帶著皇子離開了這裏,如果葉弱水真的要恨下心來,寧浩博想留下自己的血脈,而寧藍莓和葉弱水的關係一直不錯,所以寧浩博也想葉弱水念下舊情,保寧國不滅。
寧藍莓豈能不知道寧浩博的心思,這個女皇帝即位,對有著近千年曆史的炎國來說還是第一次,但是她別無選擇,就在她即位那天,葉弱水送來書信表達了對她的恭賀之情,還派人送來了一些厚禮,並沒有提征人和糧草之事,這讓寧浩博心安了不少,畢竟現在的寧國的人們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根本經受不了太多的壓榨了。
一頓並不奢華但是卻足夠的豐盛的飯菜過後,寧藍莓就帶著單屏幽獨自來到了皇宮的城門之上,望著遠處的天際,雖然天空依舊晴朗,可是兩人知道,燃燒在北方的狼煙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蔓延到這裏。
“你來的時候北方是什麽情況?”寧藍莓皺著眉頭看向北方問道。
單屏幽搖頭,“我們是從大海上坐船過來的,具體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單屏幽說著一頓,“天水國應該會增兵,炎國現在的情況應該並不樂觀。”
寧藍莓輕聲的嗯了一聲,然後輕輕的拉著了單屏幽的小手,兩人一起來到城牆的邊緣看向了南方,城牆內的百姓匆匆的走著,以往街道上販夫走卒的叫喊已經完全消失。
“芒國和部族如果戰勝了炎國就會南下,而葉弱水和天水國應該暫時合作,所以咱們這裏目前還是安全的。”
“也隻是暫時。”單屏幽說著望向了寧藍莓,“咱們又能在這裏安全的生活多久?等到他們不管是誰勝利之後,會允許咱們的存在?”
“所以咱們要想辦法。”見單屏幽竟然的想法和自己一致,寧藍莓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說完握住單屏幽的手不由握的更緊了一些,“寧國上下很多人男人或已經死去,或已經在戰場上,而我們這邊的一言一行很快都會被葉弱水知道。”寧藍莓說著加重了語氣,“咱們的希望都在你這裏。”
“你的意思是?”聽著寧藍莓的話,單屏幽的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我們樓沙王朝的軍隊都被法師帶走了,剩下的……”單屏幽說著眉頭皺了起來,“他們沒有參加過戰爭,可以麽?”
“很多寧國的士兵以前也沒有上過戰場,可是男人都有血性,我想他們如果願意保衛家園的話,哪怕手裏隻剩下拳頭,他們也會奮不顧身的去流血的。”說到這裏寧藍莓想起當初葉弱水給自己說的一些話,“我這些天就像暗中培養一支軍隊出來,可是寧國實在沒有人手可以支配,而你們樓沙不一樣,葉弱水還沒有盯上你們,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的動作必須要快。”
“我回去跟母後商量一下吧。”單屏幽點了點頭,“以前我就想過來到大陸後遇到的各種問題,隻是一直不敢麵對。”說完,單屏幽望向了南方說道,“樓沙現在已經有五萬人奔赴了前線,每戶人家裏出一個壯丁的話,應該還能才湊出近十萬人。”單屏幽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傷,“死一些人,總比全死了好。”
“唇亡齒寒,這事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咱們慢慢計劃。”寧藍莓說著轉身,另一隻手也牽住了單屏幽,“咱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點了點頭,單屏幽望向遠方,“我們從沙漠裏搬出來就是為了活下去,以前是,以後也是。”說完單屏幽收回目光看向寧藍莓一笑說道:“那咱們就這樣一直攜手走下去。”
信任,有時候就這樣簡單,一個眼神,一次牽手,亦或者一句話。
而背叛有時候也很簡單,一個念頭,一點欲望,一次執著,就可能離開了原本可以同路的人。
而戰爭不僅僅能讓人死去,同時也能讓人快速的成長。
在這個秋天將去寒冬漸來的時光裏,兩個豆蔻年華的女孩遇見相談手握,然後決定一起走下去,就像大海裏不斷飄蕩的兩棵浮木一樣交織在一起,迎著巨浪冒著寒風不斷的前進著。
在這個秋霜將散冬雪未降的季節裏,杜臨樓離開了世代生活著的家園,獨自默默的踏上了另一條歸路,而由於杜臨樓的背叛,整個炎國陷入了空前的慌亂中,雖然陸振宇下令封鎖了消息,可是炎軍打敗無人而歸的消息還是像狂風一樣傳播開來,那些親人在出征隊伍中的家人開始哀悼死去的親人,而悲傷結束,整個炎國上下就籠罩在了一片恐懼中。
國破是什麽樣子?家園被焚燒是什麽情境?敵人的長槍揮舞過來的時候是什麽情形?自己能在亂世裏活下去麽?
很多人開始睡不著覺,開始擔心敵人攻來會遇到什麽,各種說法在城民中傳播了起來,有人說葉弱水就是一個惡魔,不然這五十萬的軍隊怎麽說敗就敗了?而有些傳言更是讓人們惶恐了起來,有消息說樓沙和天水國,甚至部落與芒國都會入侵炎國,到時候大兵壓境,炎國隨時都會亡國。
害怕,恐懼,擔憂,這些都不足以說明城民們的心情,雖然各個城池的城主不斷貼出告示讓城民們不要慌亂,可是依舊有人每天帶著家人離開城池,離開世代生活的地方,至於離開了城池去那裏,更多的人選擇了西行去阿第斯山脈——在他們看來,部族曾經在大山裏生活了上千年,自己也可以,而與那些野獸打交道,總比城破被殺了好吧?
沒有人能相信城池能守的住,因為每個城池的收軍已經少之又少,在這個時候,沒有想著自己留下來能做些什麽,都是想著逃命。
而隨著陸天行的一道聖旨下來,這些離開家園的炎國城民都被軍隊驅趕著回到了城池之內,要麽呆在城內,出城以叛逃罪直接殺死,因為陸天行的旨意,本來有些混亂的局勢相對來說穩定了一些,可是卻沒辦法驅逐人們內心的恐懼。
等死,有時候總比送死還要令人難以接受一些。
相較於其他城池的動亂不安而言,離火城則要好上許多,城內主要官道上依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富家公子喝著小酒調戲著良家婦女,小商小販依舊高聲叫賣,六九胡同裏的姑娘們也花枝招展的招攬著客人,就是城民之間談話也很少談論戰事,隻是聊些家常裏短的瑣事,仿佛戰爭距離他們很遠,遠到根本讓他們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隻是每當他們從朝廷頒發的征兵詔書旁路過的時候,會不由的加快腳步。
雖然戰爭已經在蔓延,但是人們的一日三餐依舊要繼續,所以一號店鋪的生活依舊很好,望著不斷進出的人們,錢多多手裏的算盤已經許久沒有響起,一旁的魯仁賈看著走神的錢多多,就來到錢多多的身邊一邊用抹布擦著桌子一邊用手碰了碰錢多多,“想什麽呢?”
“南方的戰事不知道怎麽樣了。”錢多多說著聲音低了許多,“說不定什麽時候離火城就會被包圍了。”
“你不想活了?”聽到錢多多的話,魯仁賈緊張的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就放心了許多,“小心隔牆有耳,聽說已經有很多人因為談論戰事被抓了。”
“悠悠眾口怎麽堵的住?”錢多多說著伸手撥了一下手裏的算盤,“蘇秦那小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這麽長時間沒有音訊,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每把咱們當成朋友。”
“我可不這麽想。”魯仁賈看著錢多多搖了搖頭,“蘇秦現在在打仗,哪有時間。”
“老魯,給你商量件事。”錢多多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對著魯仁賈說道。
“你說。”
“我想去青雲城。”錢多多說著起身離開了櫃台,來到魯仁賈身旁小聲說道。
點了點頭,魯仁賈看著認真的錢多多說道:“等等,忙完這陣,咱們一起投奔蘇秦去。”
就在這時,大街上忽然慌亂了起來,很快幾個士兵走進了店鋪,看了店鋪的眾人一眼,一個士兵上前抓住了錢多多,剩下的則奔向了幾個年輕的小兒以及在店鋪的城民,“皇上有令,凡年齡在十六歲到三十歲之間的人都要入伍保家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