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水,靜淌中,時日過的飛快,不知不覺卻已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本是賞月的時候,但是今日卻淅淅瀝瀝小雨不斷,天氣陰黑的看不見一絲天空。不過營地中還是一片歡笑之聲,隻是,嶽少安陪眾人飲了幾杯之後,便悄悄的一個人走開了。
一杯清酒灑落,嶽少安滿麵惆悵,淡望著天際,心中苦澀,難以與外人道,隻能靜靜的思念,淡淡的憂傷。
“凝兒,今日是你在哭泣麽?”他蹲下身子,任憑雨水打濕衣衫,臉上也是濕漉漉一片,卻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凝兒,中秋之時,本該一起團圓賞月,如今卻陰陽相隔,都是相公無能,才使得你如此。你怨我麽?”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梧桐更兼細雨,夜更深,點點滴滴。這次第,相思幾時休……”嶽少安提著酒壺,斟滿了酒杯,撒落後,再斟滿,舉起杯,微歎一聲:“凝兒,便讓相公陪你飲上一杯罷……”
他仰頭將酒灌入喉嚨,卻嗆的不斷咳嗽,此時,一把小傘,卻罩在了頭頂,嶽少安抬眼一瞧,玉人容顏如花,隻是擔心之意著顯,他輕笑:“憐夢,你怎地出來了?不陪他們過節?”
“嶽郎,心裏苦,便與我說說吧,何故一人再次飲悶酒?”阮憐夢蹲下身子,掏出手帕為他拭擦著額頭上的雨水,秀眉微蹙:“被雨林壞了身子怎麽辦呢?”
“無妨。”嶽少安抓住她的小手,麵露柔色道:“你去和他們一起過節吧,不用陪我,我自己待一會兒便好了。憐心尋不著你,該著急了。”
“沒事的。”阮憐夢支著傘道:“憐心現在與大家已經熟絡了,我不在也沒關係,剛才她還尋你呢,我便出來看看。是不是想顧小姐了?”
嶽少安摸了摸她的臉頰,沒有回答,隻是露出一個笑容道:“不用擔心我,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不過去。”
阮憐夢抿著嘴,美眸瞅著他,頓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將傘遞到他的手中:“那你將傘帶著,別再淋雨了。”
嶽少安接過傘,又捏了捏她的小臉,點頭道:“嗯。去吧!”
阮憐夢正欲轉身離開,張橫卻急急的跑了過來:“嶽兄弟,找了你半天了,原來你在這裏啊。”
“張大哥,出什麽事了?”嶽少安又重新將傘交還到阮憐夢的手中,看著張橫道:“為何如此慌張?”
“嶽兄弟,這次的事情看來鬧大了。”張橫麵露愁容也不顧雨水打濕衣衫,滿麵愁容:“朝廷居然派了欽差下來,現在已經到了軍營,點名要見你啊。”
“哦!”嶽少安雙眼猛地一睜,吃驚道:“欽差是何人?有知姓名?”
張橫搖了搖頭:“不知,這清楚很是古怪,居然隻帶了幾個隨從,輕車簡裝的就來了,我們派出去的兄弟也沒打探到他的行蹤,唉,不過這也不能怪兄弟們,誰會想到京中來人居然會如此簡行。”
“好,張大哥,我們去看看!”嶽少安對張橫說罷,又回頭對阮憐夢道:“憐夢,你去帶了憐心和小鳳先會帳中,無事之時便不要出來走動,軍中留有女眷,這如果讓欽差看到當做由頭尋事反而不好,一切待我見完了欽差再定奪。”
“嗯!”阮憐夢重重的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小手,在他耳邊輕聲道:“嶽郎,若是有什麽事的話,我們便離去就是,大不了不做這個官,我們會雲南尋師傅,大宋管不到那裏的。”
嶽少安心中有事,也沒太在意她的話,隻是點頭道:“好,那我去了。”
“嗯!”阮憐夢看著嶽少安離去,抿了抿嘴,便去找妹妹和龍小鳳了。
“張大哥,人在那裏?”嶽少安邊走邊問道。
張橫道:“我讓人先將他們帶到你的議事大帳了,現在相當在那裏等著,我們過去便是了。”
兩人來帶帳前,衛兵看是嶽都頭急忙行禮,嶽少安擺了擺手,便行了進去。
一入大帳,隻見一個人影背對著門口,嶽少安微一抱拳:“一營都頭,嶽少安參見欽差大人。”
聽著聲音,那人緩緩的回過頭來,花白的須發,深邃的目光,麵色平靜卻帶著一絲威嚴之氣,嶽少安看在眼中,禁不住吃驚的睜大雙眼:“嚴先生?”欽差居然是柳宗嚴?
張橫在一旁見嶽少安居然和欽差相識,心下吃驚,不過,卻也放下了心來,如此一來,那殺陳光之事,便應當好處理了。
柳宗嚴淡淡道:“嶽少安,本欽差有事問你,便讓無幹人等下去吧!”
張橫會意,對著欽差施了一禮,又輕聲對嶽少安道:“嶽兄弟,那我先出去了,你小心些。”
嶽少安點了點頭,見張橫出去後才道:“嚴先生,您怎麽來了?”
柳宗嚴見沒了外人才冷哼一聲:“我怎麽來了?你以為我願意來管這事情?嶽少安,我先問你,你參軍便應當做一番建樹,在軍中好生作為,怎地剛來開州沒幾日便將守將殺了?原指望你能成就事業,卻不想盡惹事端。”
言下之意,便是你若不是你是我未來的女婿,我才懶的管你。嶽少安當然聽的出話中之意,他那次喝酒之時,給柳宗嚴留下的印象頗為不好,這次若是換了別人來的話,也許嶽少安正好將事先準備好的套路全都用上,但是,柳宗嚴的突然出現,卻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將實話說出來:“嚴先生,此事是那陳光欺人太甚,我若不殺他,那麽死的便是我了……”
“這便是你的理由麽?”
“是!”
帳中兩人正談著話,張橫卻在外麵心中一團疑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嶽少安為什麽和欽差能相識,想起高崇與卓岩是和嶽少安一起來的,可能他們知道些什麽,他便急忙來找高崇他們問個明白。
見著高崇,張橫將事情一說,高崇捏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嚴先生,嗯……不會是那個嚴先生吧?”剛才猛地提高了聲音。
“那個嚴先生?高崇,你到是說啊。”張橫急道。
高崇煞有其事的點頭道:“嗯,如果是我那個嚴先生的話,那這事就好辦了。”
“到底怎麽回事?”
“老丈人,嗯嗯,老丈人來了應該就沒事了。”
“老丈人?”張橫一頭霧水:“誰的老丈人,你的麽?不是說嚴先生,那位欽差麽?怎麽又扯出你的老丈人了?”
“張大哥,什麽我的老丈人?”
張橫疑惑道:“你不是說老丈人來了就沒事了麽?”
“張大哥,你還真能聯想,哈哈……”高崇笑道:“那是我的老丈人啊,我是說,嚴先生是嶽先生的老丈人。”
“嶽兄弟的老丈人?”張橫吃驚道:“怎麽會是老丈人呢?”
“嶽父、泰山,懂了吧?”高崇一臉神秘莫測道:“不過也不能說現在便是。”
“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張橫氣急敗壞道:“你是想憋死我啊?”
高崇拍著張橫的肩膀道:“張大哥,你看你,就是這性子太急了。”
張橫雙眼圓睜:“你說不說,不說我去找卓岩了。”說著,張橫作勢欲走。
“哎哎,別啊,我說還不成嘛。”高崇拉住張橫的胳膊道:“是這樣的以前傳聞說是嚴先生將女兒許配給嶽先生了,可這事也沒聽嶽先生和我們說過,不過,我看八成是真的。”
“哦!原來如此。”張橫點著頭。
“隻是那嚴先生居然是欽差,這點卻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以為你是諸葛武侯?什麽事都料的準麽?”兩人正說著話,卓岩打帳外行了進來,一入帳門便白了高崇一眼道。
“卓岩,你來的正好,你平日裏辦事穩妥,你說說看,這事你是怎麽看的?”張橫見卓岩進來,急忙迎上來道。
高崇在一旁被兩人冷落,上前道:“張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平日辦事就不穩妥了麽?”
“別打岔。”張橫對高崇擺擺手,看著卓岩道:“卓岩快說說你的看法。”
卓岩道:“我與那嚴先生也並無交際,隻是知道書院以前有過這麽一位,但是聽說他辦事嚴厲,此次又他前來,嶽先生這裏怕是也並沒有我們想的這麽簡單啊。”
“這樣麽?”張橫皺起了眉頭:“那我們是不是再想想什麽辦法,可不能讓嶽兄弟出事啊,不然我們現在的兄弟可怎麽辦?沒了嶽兄弟,那以前五營的人馬定然不會善罷幹休的,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我們能做的,都做了,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不會出什麽事吧!”卓岩輕歎了一聲,又道:“張大哥,你也不必過分擔心,嶽先生向來機智,應當沒事的。”
“嗯!”張橫點頭道:“我相信嶽兄弟。”
嶽少安的大帳中。柳宗嚴看著神色堅定的嶽少安,搖搖頭道:“好了,今日便談到這裏吧,讓你的人給我安排個住處,我今日便住在你這裏了。如煙也來了,現在就在你的內帳之中,她應當有話和你說,你進去吧!”
“哦!”嶽少安雙眼一亮:“如煙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