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飄香,味卻帶著苦澀,不善飲酒的阮憐夢一連幹了幾杯,臉色通紅,帶著醉意放下酒杯,晃晃然站起,苦笑一聲:“我累了,先回去了,你們慢飲。”
“憐夢?”嶽少安輕喚一聲,她卻猶如未覺,扭頭行出帳外,兩行眼淚映在了麵頰之上。
嶽少安想要追去,卻又看了看身旁的柳如煙覺著不妥,不安的望了賬門一眼,對阮憐心道:“憐心妹妹,你去看看。”
“嗯!”其實不待嶽少安說,阮憐心已經站了起來,聽到他的話音,輕點其首,轉而追了出去。
柳如煙美眸輕眺,見兩女一前一後的相繼而去,回頭看了嶽少安一眼,抿抿薄唇,沒有說話。但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嶽少安大感無奈,多情自有情來磨,他現在是很有感觸。
阮憐夢疾步而行,落出眾人的視線後,輕跑了起來,小手捂著麵頰,那救的味道辣在口中,卻苦到了心裏,一向堅強的她,動了情,反而脆弱了起來,聽到柳如煙與嶽少安已有婚約之後,她就心中不是滋味,但還是強忍著,告訴自己,不能失態,可見到兩人的神情後,卻怎麽也忍不住了。
“姐姐!”阮憐心在後麵追趕著:“等等我啊,你怎麽了?”
阮憐夢停下腳步,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回過頭來:“憐心,你怎麽出來了?我沒事,隻是有些不舒服,你去陪他們罷!”
“姐姐?”阮憐心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如何看不出來她哭過,拉著她的手,道:“姐姐,你哭了?到底是怎麽了?”
“沒事,隻是和龍小鳳吵架有些氣惱,再加上身子有些不舒服,憐心,你不用管我的,我回帳中休息一會兒便好了。”阮憐夢瞥過頭去,不敢與妹妹對視,怕忍不住再哭出來。
“姐姐,不用瞞我了,你以前和小鳳姐手都經常動的,也沒見你哭過,再說,我還不了解你的性格麽?你何曾會為了這種事哭泣。”阮憐心輕歎一聲道:“姐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公子?”
“啊……”阮憐夢顯出一絲慌亂,怎麽也想不到一直性格溫順的妹妹會突然問出這種話來,這一驚之下,頓時讓她臉色更紅,也顧不得想嶽少安與柳如煙的事了,尷尬著道:“我、我那裏有……”
“姐姐?”阮憐心不去反駁她,卻緊盯著她,那眼神似乎在說,你騙人。
阮憐夢咬了咬嘴唇,抬眼看著妹妹,卻是說不出話來,良久,她才站起身來,輕聲道:“休息去吧!”說罷,徑直朝著營帳行去,始終沒有回答出來。
帳中,高崇和卓岩看著這幅情景,也是麵露尷尬,高崇想勸上幾句,卻被卓岩揪著袖子拉住了。卓岩拉著龍小鳳和高崇站起來,道:“嶽先生,柳小姐,我們先去休息了。”
“嗯!”嶽少安點了點頭,此時的心情,卻也讓他無心再飲。三人離去後,柳如煙淡淡望著嶽少安:“那兩個女子似乎都……”
“如煙啊,你這些天奔走的一定乏了,多吃些吧!”嶽少安急忙扯開話題,現在的氣氛下,說這個事,那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柳如煙移開目光,沒再追問他那件事,隻是淡淡一笑:“你似乎沒變……”
這句話說的意外深長,說的嶽少安一陣汗顏:“如煙,你是怨我麽?”
柳如煙輕笑一聲:“嗯,你怎麽想便怎麽想罷。”
“伯南現在怎麽樣了?他還好吧?”嶽少安每次和柳如煙說話,都覺的自己調侃的本領無從發揮,隻能轉移話題了。
好在柳如煙也不想難為他,便沒有再糾纏那個話題,轉而道:“他還好,我也許久沒去杭州了,隻是聽他出回來的消息,似乎也要參軍。”
“哦!”嶽少安雙眼一亮:“他怎麽可以學我呢?”
“誰學你了?”柳如煙淡淡道:“兄長他從小就酷愛學武,雖然他的文采也是不錯的,不過大多是爹爹在他小的時候逼著學的,現在進入軍中,應該能一展他的所長了吧!”
嶽少安點點頭:“嗯,很是期待啊,有一天如果能和他並肩作戰。那是多麽愜意的事!”
“好了,我該走了!”柳如煙站起身道:“爹爹還在客棧等我呢。”
“天色這麽晚了,你還是就住在軍營吧?”嶽少安挽留道。
柳如煙輕輕搖頭:“不了,你事務繁忙,還是不給你添亂了。”
這“事務繁忙”四字,嶽少安怎麽聽怎麽覺著像是在說阮憐夢的事,他無奈的攤了攤手,道:“那好吧。”說罷,兩人並肩出了帳外,嶽少安讓凡叔將馬車架來後,親自將柳如煙送回了客棧。
兩人分別時,嶽少安看著她道:“你們什麽時候回京師?”
柳如煙道:“明日吧。”
“如此著急?”嶽少安有些不舍的道:“怎地不多住些時日?”
柳如煙雙眸望著遠方道:“爹爹朝中還有事,近日邊陲吃緊,好像金國欲要興兵攻我大宋,這次為了你的事來,已經是耽誤了不少時日,不過,這次也是為了平息流寇內亂,好一致對外用兵,不然,你以為光是你嶽少安的名字便值得爹爹跑這麽遠麽?”
“原來如此。”嶽少安點了點頭:“你放心吧,你爹給了我三月的期限,我一定在一月之內將此間的事情處理穩妥。”
“當真?陳光在此多年都沒辦到的事,你有把握一月辦好麽?”柳如煙回過頭來,看著他道。
嶽少安笑著道:“怎地?你對我沒有信心?”
“嗯……”柳如煙低下了頭,思索一會兒,抬起頭道:“我信你!”
嶽少安重重的說道:“好!”就因為“我信你”這三個字,他突然豪氣陡升,看著她道:“你等著,我一定會有一天披著得勝鎧將你娶過門的。”
柳如煙微微一頓,隨即麵色一紅,低聲道:“我等著……”說罷,她轉身行如了客棧。
望著她的背影,嶽少安長長的出看口氣,跨上了馬車,對凡叔道:“凡叔,我們回去。”
馬車使回營地,嶽少安想起先前阮憐夢的神情,有些擔心她,便沒有回自己的營帳,而是朝著她的住處行了過來。
還未到近前,嶽少安便借著月光看到阮氏姐妹的帳前一個人影在了門口,眸望圓月,淡色長裙及地,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顯出一絲涼意,美麗的臉龐上淚珠反射著月光,泛起點點清光。
阮憐夢站在那裏,良久,她輕歎一聲,抹了抹淚痕,低下了頭去,忽然,一雙手由身後攬住了她的纖腰。
“誰?”阮憐夢身子一緊,猛的反手一拽,腳下一踢,那人便直飛了出去,“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哎喲——憐夢,是我啊……”嶽少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急忙痛呼著道。
“啊……嶽郎?”阮憐夢連忙跑了過來,扶起他道:“你怎麽一聲不響的就出現了?”
“這不是想給你的驚喜嘛……哎喲……”嶽少安咧著嘴道:“憐夢啊,屁股都摔成幾瓣了,快給我揉揉。”
“那裏疼?”阮憐夢急忙小手伸過去給他揉著,關心的問道。
“都疼,都疼啊……”嶽少安痛呼著,嘴角卻露出一絲竊笑。阮憐夢一抬眼,剛好將他這個笑容收入了眼中,猛地一咬嘴唇,一巴掌拍了下去。
嶽少安剛要呼痛,卻見她美眸中又浸滿了淚水,忍不住摟著她道:“怎麽了?怎麽又哭了?”
“不要碰我……”阮憐夢一扭身,躲開了他摟過來的手臂道:“不是陪著柳大小姐麽?怎麽想起來我這裏了?”
嶽少安往前邁了一步,又伸出了手來,想要摟住她,可阮憐夢本來便一身好武功,若是不想讓他摟住,他怎能摟的住,一閃之下,嶽少安頓時撲了個空,腳下一個不穩,險些跌倒:“哎喲……疼疼疼……”
“怎麽了?”阮憐夢急忙過來扶住他道:“那裏疼?”
“這裏……”嶽少安指著屁股道。
“還疼麽?”阮憐夢小手放了上去,輕輕揉著,問道。
“不疼了,小夢夢,乖乖的,不要生氣了好麽?”嶽少安順勢摟住她的香肩,捏著小臉道:“我這不是來陪你了麽?”
“誰稀罕……”阮憐夢嬌嗔道。
“你不稀罕我,可是我稀罕你,稀罕的緊呢!”嶽少安在她臉上狠狠的一吻道:“不生氣了,好吧?”
阮憐夢麵色一紅:“沒羞……”
“早說過了,羞又不能當飯吃,嘿嘿,走吧,和相公回帳中去。”嶽少安嘿嘿笑著,摟著她朝自己的帳中行去,屁股似乎也不疼了。
“不去……”
“乖乖地走吧,不然我可要用強了。”嶽少安張牙舞爪的虛張聲勢。
“我看你是還想被摔一次。”阮憐夢白了他一眼道。
“那我叫憐心妹妹出來幫忙。”嶽少安一扭頭:“憐心妹……”
“要死啊……”阮憐夢急忙捂住他的嘴道:“憐心都睡了,你這樣喊,將她吵起來怎麽辦?讓她看見了,我還怎麽見人。”
“那你聽話,我便不喊了……”嶽少安壞笑著與阮憐夢緩步行了出去。
待他們走遠後,帳門處,阮憐心使勁的抿著嘴,看著他們的背影,小手緊緊的握著,許久才緩緩的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