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幽幽,山石環繞,一條山穀橫在道前,山穀之中,塵煙滾滾,看不清楚裏麵有的情形。張岱橫刀在馬背上,放眼一望,一道密集的馬蹄印記直通穀中,山穀的兩旁怪石林立,一看便是一處險惡要地。
“指揮使,我們還是退兵吧,臨行之前,守將大人有交代,窮寇莫追,此間看來易守難攻,我想,還是稟報了守將大人,讓他定奪吧!”眼望著山穀,張岱手下的一個都頭言道。
張岱皺著每天,凝望前方,心中也是驚疑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正在此時,忽然,穀中傳陣陣大笑,接著便聽見流寇齊聲大喊著。
“官兵,官兵,關門是兵,一入戰團,每戰必完……哈哈……”
聽著喊聲,張岱咬牙切齒,那都頭看著他的模樣,心下一驚:“指揮使大人,這是王滿的激將之法,您可不能上當啊。”
這邊張岱猶豫著,而在山穀的上方,王滿卻冷眼看著這一切。
“少主,那宋軍的將領,會上當麽?”李封在一旁疑惑的問道。
“不怕他不上當。”王滿冷笑道:“等著看就是了,如此莽夫,即便是勇猛又如何,擒他易如反掌。”
“官兵,官兵,關門是兵,一入戰團,每戰必完……快回家哄孩子去吧……還打什麽仗,一個個都是窩囊廢……哈哈……”流寇們呐喊聲不斷。
張岱眉頭緊蹙,雙手緊握著,關節咯咯作響,脖子血管鼓起,呼吸粗沉,顯然已經是怒不可遏。
“指揮使大人!不能上當啊,我們退兵吧!”那都頭一個勁的勸著張岱。
“好了,我自有定奪。”張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正打算忍著氣退兵之時,忽然,穀中傳來了陣陣慘呼。
“救命啊——”
“大人呐,救救我們……”
“是百姓!”張岱猛的一抬眼道。
“指揮使……”
“不必說了,甚為開州守軍就是保護百姓的,怎能見百姓蒙難,而不管?”張岱猛然一瞪眼道。
“可是……”
“兄弟們,跟我衝殺進去,搭救百姓,斬殺賊寇——”張岱大刀一揮,率先疾衝而上。
“莽夫……”王滿看這下麵衝殺過來到官兵,冷冷笑著,那英俊的麵容,此時看著卻是那麽的可怕。
“唉——”張岱手下的都頭本想攔住他,可是見他已經衝進去了,隻能無奈的歎息一聲,拉住身旁的一個兵士道:“此次進去怕是要中敵人的埋伏了,你待會兒,留個心眼兒,觀察好地形,如果看到形勢不秒的話,你就先衝出去,將這裏的情形稟報給守將大人。”
“都頭,那你呢?”那兵丁急道。
“我跟著指揮使大人多年,幾日力薦無功,也隻能陪著他共生死了。”都頭歎息了一聲,看著前麵已經進入穀中,淹沒在塵煙中的張岱,拍馬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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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中,嶽少安正等著消息,思索了一會兒,他還是覺的有些不方心,便對張橫道:“張大哥,你帶五營的人去接應一下吧,張岱這麽久還沒傳回來消息,我有些擔心。”
“是!”張橫領命之後,看著嶽少安眉間布滿了愁雲,便安慰道:“嶽兄弟,你方心吧,張岱也是征戰多年,軍中摸爬滾打一路拚本事升到指揮使這個位置上的,他打仗還是有些本領的,對付幾個流寇應該不會出什麽亂子。”
嶽少安點點頭:“如此甚好,但是這王滿行事我總覺的有些怪異,所以,凡是還是多留個心眼,小心無大錯,還是去看看的好。”
“嗯!”張橫抱拳道:“我這便去。”說罷,他行出大帳,清點兵馬,直奔綿山鎮去了。
“高崇、卓岩。”嶽少安又對著二人喊道。
“嶽先生,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卓岩接口道。
“你們兩個去營外看著點,一有人回來,馬上帶來見我。”嶽少安揉了揉額頭道:“今日也不知是怎麽了,總覺的心中不安,彷如要出大事似的。”
“嶽先生不必過分擔心,我們這便去。”卓岩說著,便拉起高崇朝帳外行了出去。
嶽少安坐在桌前,雙手揉著額頭,雙眼微閉,想靜上一靜,但越是這樣,心裏卻越發的不安,讓他怎麽也靜不下來。
“嶽郎,還在為打仗的事心煩麽?”一雙小手,輕輕從身後攬住了他的脖子,淡淡清香入鼻,他反手抓住那細膩嫩滑,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聲道:“憐夢,你怎麽來了?這裏現在正在商議戰事之所,你先回內帳去吧,處理完戰事,我便去尋你。”
阮憐夢小口伏在他的耳邊道:“嶽郎,我知道你怕讓軍士們看見,放心了,我看人都走了才出來的。”
“不是這樣的。”嶽少安捏著她的手道:“身為主將,我得以身作則,怎能人前一樣,人後一樣。”
“我隻是看你發愁,有些擔心。”阮憐夢柔聲道:“我想軍士們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好了!”嶽少安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乖乖回去吧,我沒事的!”
阮憐夢輕輕的點了點頭,將小手抽了出來,緩步行到內帳帳門前,回頭又看了他一眼,見他微微一笑,便也回了一個微笑,轉而進入了內帳。
待阮憐夢進入內帳之後,又隔了一會兒,高崇和卓岩帶著一個兵士行了進來,道:“嶽先生,這個是三營的兄弟,他剛從綿山鎮帶著負傷的兄弟回來。”
“哦!”嶽少安雙眼一亮,看著那兵士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兵士一看守將大人親自問話,心中緊張不已,噗通一下跪了下來,道:“啟稟守將大人,我叫王思。”
“起來說話。”嶽少安急道:“綿山鎮的戰事如何?張岱可在返回的途中?”
“稟守將大人,張指揮使並無返回,他去掩殺流寇了。”王思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掩殺流寇?”嶽少安心中“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接著問道:“那流寇多少人馬,如何裝備?戰事可艱苦?”
“流寇人馬不多,大約百十多人,隻是他們都是騎兵,而且不與我們硬戰,且戰且逃,戰事倒是不算艱苦,隻是苦了百姓,指揮使大人憐百姓之苦,要為他們報仇,帶著人一路追擊而去了。我們幾個是照顧傷病才提前回來的。”
“什麽?”嶽少安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是說張岱去追了?”
“是!”王思不知道守將大人為什麽突然發這麽大的火,嚇的“噗通”一下,又跪了下來。
嶽少安圓睜著雙眼道:“那張岱怎能不聽我的將令,擅作主張?臨行之前,我就和他說過,窮寇莫追,唉——你們怎的不勸阻他?”
王思跪著道:“啟稟守將大人,不是我不想勸,實是因我隻是個小小的十將,怎能勸得的動指揮使大人,再說,那些百姓太慘了,指揮使大人這麽做也是為什麽了百姓啊……”
“你且說說,百姓如何了?”嶽少安安奈了一下心情,坐了下來,沉聲道。
“太慘了、太慘了、太慘了……”王思一連說了三了“太慘了”之後,才將綿山鎮的事與嶽少安娓娓道來……
嶽少安聽著王思講述,雙拳緊握著,他努力的忍著,不讓自己因太過氣憤而罵娘,聽王思說罷之後,良久,嶽少安才平息住了心中的怒火,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道:“高崇,你去將張橫追回來,卓岩,通知各營的指揮使速來大帳議事。”
兩人領命而去,嶽少安在帳中來回巡了數圈,才想起王思還跪在下麵,便道:“你起來吧,這裏沒你的事了,回去休息去吧。”
“是!”王思站起身來,退了出去。
嶽少安看著王思離去,雙拳猛然捏緊,心中歎息,看來,張岱此去凶多吉少啊,但願他不會貿然而進,中了對方的埋伏吧。
他正想著,莫漢昌、馬旻、劉通,三人走進大帳,一起行禮。
“你們坐下!”嶽少安擺手示意不用多禮,讓三人落座後,又道:“張岱去追擊流寇,我方才聽他手下的兵丁帶回來的消息,怕他是中了賊寇的誘敵之計,你們誰以前會過王滿?對此人有所了解麽?”
三人麵麵相覷,都表示不知,馬旻道:“守將大人,之前都是王順帶人與我們交戰,而且以前陳光把持軍政之時,更是很少對賊寇用兵,隻有賊寇到了開洲城,才出兵將其趕走,所以,對這個王滿,所知甚少哇。”
“嗯。”嶽少安皺著眉頭,思索一氣道:“那賊寇的老巢,你們可知在那裏?”
“好似在一座山穀之中。”莫漢昌道:“昔年我成追擊過王順,但被他逃進了那山穀,我觀地形易守難攻,怕一時不測中了埋伏,便想先探尋一下再做打算,但當時陳光急招我回來,最後,此事就隻能作罷了……”
“嶽先生,張大哥回來了。”高崇突然從帳外行了進來高聲喊道,在他身旁一身青銅鎧甲的張橫手握鐵棍,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