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刺而來的長劍,速度極快,嶽少安已經避無可避,然而,在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又慢了下來。準確的說,不是一切變慢了,而是他的思想在飛快的運轉著。
嶽少安感覺到了死亡的來臨,雖然以前也有幾次和死亡是那麽的接近,但唯獨這一次不同,因為這一次,他是看得見那把劍在靠近著,可身體卻沒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一瞬間嶽少安想了很多,自己的出生,第一次來到宋朝,書院的生活,和一次次生離死別,全部都在腦中閃過。
曾幾何時,他甚至認為人活的太痛苦了,死是唯一的解脫,然而,此刻死亡是如此的近,他卻覺得生命是如此的美。
若是現在對麵持劍的女子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說一個願望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大吼一聲,老子還想再活五百年……
可惜,那女子連讓他多活五秒鍾的興趣都沒有,眨眼間,劍,已經到了眼前,嶽少安沒有閉眼,雙目直視著對望。
如此死亡,讓他覺得太窩囊了,連被什麽人殺死都不知道,人說,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此時,對麵的女子顯然是一朵美麗的花。
同時,卻也是一朵要命的花,嶽少安一直不知道這句話是誰第一個說的,而且,當然,若是他知道的話,很可能忍不住將那人揪過來抽兩個大嘴巴,讓他死在這朵花下,做個風流鬼去。
劍到,人到,同時,那女子的眼神也直射而過,與嶽少安對視著。
嶽少安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意,卻沒有多少恨。既然她不恨自己,為什麽又非要殺死自己呢?嶽少安想問問她,卻沒有了機會。
耳邊,傳來了軍營中慌亂的腳步聲,方才的打鬥,已經引起了衛兵們的注意,嶽少安現在很是後悔,今日太過托大,沒有將侍衛們留在身旁,即便這些普通的衛兵此時趕來,又怎麽能是眼前女子的對手,何況,等他們趕來,估計自己已經死了。
正當嶽少安已經絕望之際,忽然,耳邊一聲破風聲響起,一顆石子破開臥帳直射而入,伴著聲音的同時,一縷月光飄灑而入,落在嶽少安的眼中卻如生命的曙光一般。
“叮——”
劍上傳來輕鳴,女子手中的長劍,被石子打得歪斜開來。她雙眉一凝,身子一轉,被擊偏了的長劍“唰唰唰……”抖出幾個劍花,支取嶽少安的咽喉、胸口和褲襠……
“哇哇……”嶽少安這次真的慌了,砍頭可以,“中腿”如何能被斷去,他可不想去皇帝身邊做九千歲去。
嶽少安叫喊的同時,臥帳再次破開,一個黑衣女子直躥進來,十指連彈,頃刻間,數十顆石子朝著白衣女子手中的長劍,和周身要害打去。
白衣女子自己遇險,不得不撤回長劍撥打石子,隻是,方才她最後擊殺嶽少安時已經用出了全力,倉惶抵擋下,卻沒能盡數將石子全部擋開。
“叮叮叮……噗……”
一連串金屬碰撞之聲,夾雜著一聲石子入體的聲音,白衣女子悶哼一聲,站直了身子,雙目凝視著當在嶽少安身前的黑衣女子,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沒想到跑了一躺江南還是沒能將你甩脫。”白衣女子麵無表情,對著黑衣女子輕聲說道。
黑衣女子不言不語,因為背對著嶽少安,使得他看不到她的反應,不過,就是能看到她的正麵,估計也是黑紗遮擋,看不見臉的。
“有刺客,有刺客——”隨後闖進臥帳的衛兵大聲喊了起來。
白衣女子目光一寒,看也沒看回手便將長劍反扔而出,直奔衛兵的咽喉刺了過去。
衛兵雙眼圓睜,嚇得整個人都傻了。
忽然,黑衣女子手指微曲,輕彈兩指,兩顆石子直飛而出,分別打在了衛兵雙腳的腳跟部位,衛兵雙腿一軟,“噗通!”坐到在地。
長劍在千鈞一發之際穿過了他的發髻,釘在了門旁的木樁上。
衛兵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雙腿顫抖著,但是口中依舊喊著:“有刺客——快來人保護帝師……”隻是,他的聲音卻已經不如先前那般有力,從嗓子發出來,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尖銳異常,顯然,這次一他嚇的不輕。
不過,在如此情況下,還能想著保護帝師,這讓嶽少安有些感動。
隨著衛兵的喊聲傳出帳外,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朝這裏湧來,跑步聲,吵嚷聲一片,火把照耀的整個營地恍如白晝。
白衣女子咬了咬唇狠狠地瞅了嶽少安一眼,又看了看黑衣女子,霍然回身抽出釘在木樁上的長劍,一劍斬開營帳,飄然而去。
黑衣女子緊隨其後,也躍了出去。
嶽少安站起身來,緊跟著跑去,經過衛兵的身旁時,看到他因劍斬而導致的滿頭亂發和驚嚇過度蒼白的臉色,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即跟著兩女衝出了帳外。
外麵大批的軍士圍攻著兩女,他們隻聽到說是刺客,根本就來不及去分別到底是哪個,下意識的認為兩人都是同黨了。
白衣女子出手狠辣,見人就殺,圍攻他的軍士一時不敢上前,反而是讓她越跑越遠,黑衣女子出手隻是自衛,點到即止,並不傷人性命。
如此一來,她反而成了軟柿子了,每個人都想撿軟的捏,因而圍攻他的人越來越多,眼看白衣女子就要衝出包圍圈了。
忽然,被嶽少安吩咐去休息的侍衛隊長終於趕來了,他手持單刀,驟然出現在了包圍圈的邊緣,正要躍起跳出包圍圈的白衣女子,隻見刀刃攬身砍來,不得不的出劍格擋。
刀尖相觸,火星四濺,白衣女子隻覺得刀刃上傳來一股巨力,飛撲向前的身子一滯,整個人從半空之中被逼退了下來。
在他落地的瞬間,數十把長矛直刺而來,白衣女子身形急轉,長劍狂舞護住了周身要害,但是,一個人總有技窮之時,何況,這麽多人圍攻,旁邊還有一個高手,因而,他雖然沒受什麽重傷,但身上已經多出受傷。
白色的衣裙,也浸染的血跡斑斑,持劍逼退了身旁的士兵後,白衣女子喘息了一下,霍然從懷裏掏出了一快白布,迎風一抖,白色的粉末“呼!”的一下散落開來,朝著侍衛隊長飄了過去。
侍衛隊長一驚,大喊一聲:“小心,有毒!”說罷,他急忙伸手掩住口鼻。
包圍圈也鬆懈了下來,白衣女子抓住了這個機會,腳下猛地發力,砍傷了兩個軍士,跳出了戰圈,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侍衛隊長想要起身追擊,身旁的軍士們全“噗通!噗通……”一個個地倒在了地上,他眉頭一皺,目光瞅向了黑衣女子,心想保護帝師要緊,因而沒有出去追擊,而是朝著黑衣女子撲了過去。
黑衣女子眼看著一個手持單刀的人快速而來,情知對方是個高手,手中的石子連番打出,務求不讓那男子靠近。
侍衛隊長單刀激舞,“叮叮當當……”一陣亂響,將石子盡數撥打開來,身子頓了一下,便又向前衝了過去。
眼看著他就要衝到近前之時,忽然,嶽少安大罵了起來:“飯桶,都他娘的是飯桶,那個穿白色衣服的才是刺客,這個是救人的……”
軍士們一愣,全部都停下了手來,傻傻地著嶽少安。
黑衣女子趁機一躍而起,腳尖幾次輕點,快速的朝營外飛掠而去。
嶽少安大急,扯開嗓子大喊道:“姑娘,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每次都救我,卻每次都不留下姓名呢?”
飛在半空中的黑衣女子轉過頭來,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有說話,扭過了頭,快速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