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被困住的騎兵浴血奮戰,依照常理,騎兵對步兵,必須是三倍以上的步兵才能戰勝,然而,現在城中敵我雙方的對比卻懸殊太大,何止三倍,先前神勇的騎兵,已經被壓製在了一個狹小的區域內。
戰馬的活動範圍有限,少了衝擊力,騎兵的戰力大打折扣,圍攻的人越來越多,努力衝了幾次都沒能出去,騎兵們不由得心生絕望了。
兩旁的弓箭手已經抬弓搭箭,準備好了涉及,投石車也調轉了位置,對準了他們。
騎兵看著這一切,絕望中爆發出了赴死的勇氣,一個頭領猛然舉起長矛,大喝道:“兄弟們,就是死,也要拉著幾個墊背的,我們是騎兵,對上步兵,怎麽也得多拉幾個,殺啊——”
“殺——”
怒吼聲響起,騎兵全體衝進了人群中,混戰了起來,這樣一來,雖然受到了四麵圍攻,戰鬥更加慘烈,但是,總算是混在一起,弓箭手和投石車發揮不了作用了,逃脫了一邊倒的命運。
隻是,就算如此,最多也隻能讓守軍的傷亡加大一些,騎兵的命運還是改變不了的。
廝殺異常慘烈,騎兵們都和瘋了一樣,不怕死地往前衝,手中的長矛被砍斷了,便當長棍使,戰馬倒了便做步兵,腦袋沒了鮮血都要噴濺到敵人的臉上,給後麵的同伴贏得一絲多殺幾個叛軍的機會!
騎兵成推的倒下,深受重傷的他們,沒有了武器便整個人撲上去和守將赤臂肉搏,用牙齒咬,腳掌踢,扣眼睛,捏褲襠,能用的招數全都用了出來,往往就是身中數刀的騎兵最後也要拚命勒住對方的脖子,就是死了,手臂也不鬆開,最後將對方活活的勒死在了當場。
嶽少安站在高處,看著城中的淒慘景象,心,揪了起來。
柳伯南臉色慘白,此時,他已經極力的在調動人手,可是,調動兵力是需要時間的,眼下被困住的騎兵顯然是堅持不到援軍到來了。
柳伯南一咬牙,命令李晨帶領先前搭橋的那一前多人,先衝上去,在坍塌處,步兵有的搭起雲梯爬行,有的就攀爬著倒塌的磚塊而上。
然而,兵力太少,守軍有是重點防禦這裏,弓箭手和投石車都集中到這一處攻擊,一千多人士兵死傷過半,屍體都將坍塌處的城牆又堆積高了丈許,依舊沒能衝進去一個人。
柳伯南不得不下令停止攻擊,不然,這些人都死在那裏,也於事無補……
就在所有人都已經絕望的時候,忽然,城門處“轟隆!”一聲,吊橋驟然倒了下來,接著城門緩緩而開,十幾個全身黑衣的輕騎快速的衝了出來。
後麵的守軍在身後猛追著,嶽少安定睛一看,輕騎中奔跑在最前端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他仔細一辨認,就看了出來,那正是月夜,禁不住麵色一喜。
回頭看到柳伯南還在發愣,嶽少安大罵了起來。被他這麽一罵,柳伯南頓時醒悟過來,急忙下令騎兵朝城門口衝去。
嶽少安見柳伯南已經有所行動,對著月夜揮了揮手,月夜徑直而來,來到近前,十幾人齊齊下馬單膝跪地。
月夜清脆的聲音傳出:“夜月善做主張打開了城門,請帝師降罪!”
嶽少安樂嗬嗬地邁步上前,一把將她扶起:“開的好,開的好……都起來吧!”
月夜身後的人齊身站起,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看著這幫冷淡的人,嶽少安的心情大好,命人帶他們下去休息,隨後朝城中望去,隻見柳伯南的騎兵已經衝入了城中,頂著黑鍋的守軍們節節敗退,被圍困住的騎兵也順利的和後來入城的匯合到了一處。
一切基本上已經安定了下來,嶽少安長籲了一口氣,一揮手道:“咱們也該走了!”說罷,眾人悄無聲息的回到了營中。
高崇等人早已經撤了回來,那個投出最後一顆土雷的士兵被高崇一頓板子已經揍得不能動彈了,嶽少安便無心再追究他的過失,命令部隊起營北上,抵禦金兵。
在柳伯南衝入皇宮抓張先讓之時,嶽少安的隊伍已經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嶽少安一馬當先,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高崇低著頭,臉色灰敗的上來與嶽少安請罪,嶽少安看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便好言安慰了幾句。
那曾想到,高崇跟著嶽先生別的沒有學到,這臉皮卻學得十足地像,一聽好話,知道嶽先生不怪他了之後,整個人一下子就變了模樣,樂嗬嗬的又說個沒完,好像方才那個前來請罪的人不是他一般。
“嶽先生!”高崇腆著臉道:“為什麽攻下了城,我們不去衝殺一番,功勞都讓北大營的人拿去了……”
“高崇啊,來,下來,我和你說!”嶽少安跳下了馬,笑嘻嘻地伸出手,將高崇接下了馬來。
高崇眼睛一亮,湊了過去:“嶽先生,有什麽好消息?”
“你是不是該去揉揉屁股了?”嶽少安突然言道。
“不用啊!”高崇疑惑道:“屁股不疼!”
“砰!”
“哎呀——”高崇跳了起來,雙手捂著屁股:“嶽先生,您幹嗎踢我!”
“現在疼了麽?”
“疼了!”
“揉去——”嶽少安瞅了他一眼,麵色微微一沉:“你知道你這次失誤害死了北大營多少人麽?還要什麽功勞,不軍法處置你就已經很輕了。”
高崇不敢多話,灰溜溜地跑了回去,嘴裏卻嘟囔著:“嶽先生也太凶了……”
“哈哈……”普通的軍士們不敢笑,張橫、牛仁幾人卻沒有顧忌的笑了起來,雖然今日一戰一波三折,但是,總的來說是一場勝仗,他們的心情都是比較好的。
尤其是自己的人基本上沒有陣亡,傷的也就兩個人,一個因功,一個因過,一個在腦袋上,一個在屁股上。
眾將歡笑聲中,月夜卻不動聲色的來到了嶽少安身旁,輕聲道:“帝師,屬下有事稟報。”
嶽少安知道她要說什麽,點了點頭,道:“好,你跟我來吧!”說罷,嶽少安帶著月夜走上了一旁的小道,距離隊伍遠了,可以確定沒有人能夠聽到之後,嶽少安才道:“查的怎麽樣了?”
“已經查清楚了。”
“說!”
“是關於太子的……”
“太子?”嶽少安有些疑惑:“皇上沒有生子那裏來的太……”說到這裏,嶽少安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大吃一驚,道:“你是說,二皇子,先帝立下的太子?”
“是!”月夜看著嶽少安神情激動,略微停頓了一下,才又道:“具屬下得到的消息,張先讓正是用太子來要挾柳將軍的。”
“可是,太子不是在金兵入城之時死了麽?”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太子死了,可是,他並沒有死。”月夜道:“太子其實是被張先讓軟禁了起來。”
嶽少安驚疑不定,這件事關係重大,若是太子沒有死,那麽,隻要張先讓把他搬出來,到時候大宋朝廷將動蕩起來,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皇位曆來都講求一個正統,到時候當今的皇帝將很是被動……
“月夜,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怎麽回事,當日不是說所有的皇子都死了,隻有五王爺被生擒麽?怎麽太子還會活著?”
“帝師,下麵的話……”月夜麵露難色。
嶽少安會意:“放心,我知道你是卓岩接手組織之後才被招募進來的人,你的忠心程度我是絕對信任的,但說無妨。”
月夜感激地看了嶽少安一眼,點頭道:“是這樣的,當日,張先讓之所以叛國其實並不是自己想當皇帝,而是為一位皇子謀取帝位,隻是當日之時,有太子在位,那位皇子沒有一點機會,為了鏟除太子,他便讓張先讓著手辦這件事。”
嶽少安輕輕點頭:“這麽說,在金兵入城之前,張先讓就已經將太子抓了起來?”
“是!”月夜接著道:“張先讓抓到太子之後,與當時他效忠的那位皇子說他已經將太子殺死了,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句話,使得那位皇子對他產生了殺心。”
“這是為何?”
“因為當時,那位皇子雖然少了爭奪皇位最強的阻力,但是,還有其他幾位皇子在,他又沒有什麽過人的建樹讓先皇看到,因而,就想將張先讓賣出去,好給他當皇帝,做跳板。”
“明白了。”嶽少安捏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道:“那麽,如此一來,張先讓便沒有了退路,竟而投靠了金國是吧?”
“是!”月夜點頭:“隻是屬下有一事想不通,張先讓當日既然沒有殺死太子,為什麽不直接交出去呢,反而要套靠金國?”
“這不難理解,太子是他迫害過的人,另一位皇子又一心想殺他。這兩人誰即位,張先讓都不可能有善終,他也是無奈之舉啊。”嶽少安搖頭輕歎:“看來,他是上錯了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