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城之危,暫時的得以緩解。而眾女的危險才剛剛到來。就在他們朝著林間躥行之時,楊凡的追兵已經到了。四司的殺手默不作聲卻極有默契地橫劍在胸,排成兩列掩護著眾女。
楊凡憋了一肚子的火,雖然一夜激戰,最終以他的勝利告終,但是被人當傻子一樣玩的感覺著實不好。尤其是臉上到現在都隱隱發疼,而且腫脹雖消去不少,卻依舊比另一邊的臉大了許多,本來隻是輕微破皮的傷口,也有潰爛的跡象,隨著傷口處,裏麵的皮肉外翻且微微發黑,一張英俊儒雅的臉,現在看起來卻是猙獰可怖。
眼見一個個黑衣人朝著自己衝來。楊凡大怒,猛地揮手冷聲喝道:“放箭——”話語低沉,很有威嚴,但是牽動了傷口,卻又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盡管楊凡現在很是“麵目可憎”但他的命令卻是無人敢違背的。
隨著令下,箭如暴雨,直飛而至。四司的殺手們本就輕裝簡行,身上除了一把劍,便別無他物,若是相互搏殺,他們很具戰力,但麵對這箭雨,他們的防禦卻十分低下,隻聽一陣陣“噗噗噗……”箭矢刺入皮肉的聲響。前方的殺手們居然眉頭都不皺一下,任憑利箭刺入身體,就這樣為後麵的人阻擋著。
楊凡看在眼中,麵色凝滯,心中無比震憾,死士他當然是見過的,但是能到這種程度,卻是從未聽聞,如果隻是一兩個人還可以理解,但是那兩百人卻都是那般。站在前麵的一動不動固然需要勇氣和對死亡的覺悟。但是在他們身後的人卻也是一動不動,要知道,倘若前麵的人稍稍膽怯躲避,那麽他們就十死無生了,因為前麵的人阻擋了視線,反不如直接麵對利箭的生路廣。這種對同伴的信任也著實讓人吃驚。
就在一輪箭雨落下,換箭的工夫,躲避在後方的四司殺手們趁機而上,一柄柄黑色長劍從詭異的角度此處,措不及防下,前方的騎兵頓時倒了下去。
楊凡再次揮手,陣型一變,分出五百多人將四司的殺手們圍困在中央處,剩下的人隨著他的動作快速前衝,朝著殷雨倩等諸女衝了過去。
現在諸女身旁已經隻剩下了三十多名好手保護著,本來已經到了林邊,隻要一入樹林,楊凡的騎兵便要失去應有的優勢,以她們敏捷的身手,想要脫身就方便多了。可是,戰馬的速度要比她們的雙腿快了許多,還未入林,騎兵依然趕了上來。
“夫人快走!這裏由我們擋著!”說話者乃是四司的一個負責人,楚斷魂的副手,這一才西路突圍的隊伍便是由他指揮著。眼見敵軍追上,此刻什麽戰術都不好用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力阻擋敵人,給眾女贏得一些時間,因而,他當機立斷,大聲喝道。
殷雨倩與他四目相對,美眸之中閃出一絲不忍之色,痛苦地點了點頭,猛地喊道:“快走。”
其他幾女也是神色暗淡,一夜逃亡,彼此之間同路而行,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人,現在驟然間倒下了許多,戰爭的殘酷讓她們心痛不已,看著四司的殺手們一個個倒下,她們心裏不是滋味,不過,她們畢竟不是非常之人,知道現在縱使自己留下,也無濟於事,咬了咬牙便扭頭快速跟著殷雨倩朝林中跑去。
楊凡並不與那些四司的殺手糾纏,丟下一眾人抵擋,自己便帶人朝林中追來。口中喊著:“諸位夫人不必驚慌,楊凡昔日承蒙嶽大帥提拔,才有今日。縱使現在立場不同,卻也不會為難夫人,諸位夫人放寬了心,皇上是個念舊之人,嶽大帥對國有功,就算一時失足,皇上也會法外開恩的……”
眾女自然不會聽他的話,頭也不回地拚命奔逃著。當然,楊凡也不會把自己這套糊弄鬼的話語當做可以勸動眾女的倚仗,他此番說出這些話,也隻是避免一下自己的尷尬而已。畢竟,他的上位全憑嶽少安,現在帶兵來抓嶽少安的老婆,怎麽也有些說不過去。何況這些事就不是什麽秘密,就算尋常百姓也具都知曉,何況是他手下的士兵們。
話語落下,楊凡頓覺心安理得了許多,前方追逐的士兵們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將阻隔前行的樹枝盡數砍去,後麵的人便暢通無阻。楊凡看著眾女在林中躥行,身手異常矯健,漸漸與他們拉開了距離,急忙揮手讓手下之人從一旁圍堵。
馬蹄踏地之聲,伴著樹枝斷裂之響,沒過多久。躥行中的眾女忽覺前方有異動,忙停下了腳步。段君竹踏步上前,來到她的身旁問道:“雨倩姐姐,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殷雨倩還不及回答,一陣戰馬的長嘶響起,四周突然出現一隊騎兵,將她們圍困在了中間。眾女急忙凝神戒備,背靠背圍成了一個圈。
隔了一會兒,楊凡催馬緩緩上前,來到眾女身前兩丈多遠的距離停了下來,拱手施禮,道:“眾位夫人受驚,楊凡深感歉意。刀槍無眼,為防損傷,夫人們還是請吧……”說著,單手伸出,做彬彬有禮狀。倘若是平日的楊凡,這般動作配合他英俊的麵貌和儒雅的氣質,得確煞是好看,頗有風度。然而,此刻他的一張臉已經“慘不忍睹”還要裝模作樣的這般動作。整個人看起來恍似一個孕婦做仰臥起坐般,怎麽看覺得怎麽別扭。
段君竹當即一伸舌頭大作嘔吐狀道:“少在那裏惺惺作態,現在相公不在,讓你逞凶一時,待他回來,我看你還能有何作為!”
提到嶽少安,楊凡心中一緊,隨即惱羞成怒,一直以來,他都被嶽少安的光芒掩蓋著,心中早已經厭惡不已,雖他不敢自認能勝過嶽少安,但是被人當年提起,還是臉上有些掛不住,冷聲喝道:“楊凡以禮相待,夫人何故如此冥頑不化,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對雙方卻都沒有什麽好處。”
“少廢話,要打便打,還怕你不成?”郭霜怡挺劍而上,與段君竹並肩而立,兩人平日裏雖不和,但是每每對外之時,卻是芥蒂盡除。本來殷雨倩是不同意郭霜怡和蕭樂兒同他們一起的。因為她們兩人與嶽少安並無什麽名分,如此危險之事,自然不好讓她們也參與進來。但是,蕭樂兒自不必說,斷然不肯丟下她們自己在城中苟安。郭霜怡也是不願留下,覺得不能在這件事情上輸給段君竹。
其實她們雖沒有名分,但外人早已經將她們也當成的嶽少安的女人,殷雨倩自然是知曉的,見她們堅持也隻好同意了。
此刻兩個小丫頭一副凶狠的模樣橫立在此,落在別人的眼中盡顯可愛。但是,卻讓楊凡臉色一變,自從昨夜中毒之後,臉上的疼痛讓他煩躁不已,現在能如此耐心的說這麽多話,已經是殊為不易,那裏還有什麽耐心。他的目光漸冷,死死地盯著兩女,戰馬緩緩地朝後退了幾步,冷聲喝道:“動手。”
隨著話音,士兵們猛地朝著眾女疾衝而至。殷雨倩抽出長劍便欲上前,卻被洪玉若一把揪在了身後,回眸丟下一句:“你有傷在身,不要逞強。”隨即,洪玉若手中的長鞭霍然揮出,在空中舞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後,“啪!”的一聲,打了一個漂亮的“鞭花”。緊接著,長鞭舞開,身前便是處處鞭影,靠上前來的騎兵頓時一陣痛呼,“啪啪……”之聲不絕於耳。紛紛從戰馬之上跌落下來。地上之上頃刻間倒下一片,失去主人的戰馬隨意亂竄著。
洪玉若長鞭襲卷在戰馬的脖子上,借力將其帶了過來,伸手揪起韁繩扔給殷雨倩道:“上馬,快走!”
殷雨倩微微一愣,隨即把韁繩交給了郭霜怡道:“霜兒先走。”
郭霜怡把韁繩又甩向了段君竹,道:“你走!”
“我才不走!”段君竹手中握著匕首,並沒有去接韁繩,橫了她一眼,道:“你這個累贅不走,讓誰走啊!”
“你才是累贅!”郭霜怡不甘示弱地瞪視而來。
如此耽誤間,楊凡見狀,生怕她們之中有人乘馬而去,倘若真有戰馬,他亦沒有把握能將眾女留得下來。眾女之中除了段君竹身手一般,其他都是武功高強之輩,現在是借助人多之利才將她們圍困於此,有加之沒有戰馬,才不擔心被逃脫。那裏能給她們機會。
隻見楊凡對著身後的弓弩手輕聲吩咐一聲,頓時數支利箭破空而來,“噗噗噗……”那落入眾女手中的戰馬頓時身中數箭,悲鳴一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