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陣陣,嶽少安一個人在後院溜達著,此時他已經清醒了許多,因飲酒而使得略微有些生疼的腦門也好了許多。行路間,他總覺得褲襠裏有些不適,回想起那一灘血跡,此刻心中不禁一陣詫異,之前因為當時的氣氛比較緊張,讓他沒有仔細考慮這點,現在想來,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難不成是尿血了?嶽少安一時還沒有想到是郭霜怡弄上來的血跡,匆匆回到房中,讓下人準備好了洗澡水便一頭紮了進去,仔細研究一會兒,發現這血跡根本就是後來弄上去的,絕對不是自己的。隨即苦笑出聲,他也不知道郭霜怡從那裏弄來的鮮血,不過,想來也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便放下了心來。
這一日依舊在忙碌中度過,晚間,嶽少安吸取了昨日的教訓,今日並未再飲酒,甚至飯都沒有吃,便回到了房中。剛剛回去不久,殷雨倩便推門而入,手中提著一個精致的盒子,放上桌來,一碟碟小菜從裏麵取出,擺好了酒杯碗筷,殷雨倩這才開口道:“今日勞累一日,聽她們說你尚未進食便回來了。”
“嗬嗬……”嶽少安微微一笑,道:“她們都成了你的心腹了,看來以後得小心點了,不然一舉一動都在夫人的掌控之中,想出去偷個腥都難了。”
“我那裏管得了你。”殷雨倩一邊斟酒一邊說道:“再說她們也隻能幫我看看你穿好了沒有,用過膳沒有,再深入些的事情,她們那裏探聽的到,便是知道也不敢告訴我的……你若是有責怪之意的話,以後我便不管了……”
“嘿嘿……”嶽少安嬉皮笑臉地拉住了殷雨倩的手,道:“為夫這不是和你說著玩嗎?我知道老婆是關心我,那裏能夠責怪。”
殷雨倩回了他一個笑容,將手抽了回來,道:“知道你喜歡喝如煙釀的酒,這是特意從她那裏拿來的。至於這幾個小菜嘛,我也是剛學不久,不一定合你的口味,你便將就著用些吧。”
嶽少安這才注意到了桌上的小菜,仔細看去,隻見幾菜做的異常精致,就連菜的形狀都是經過雕刻而成的,顯然是極為用心的。不由得心中一暖,道:“嬌妻親手做的菜,那裏能有不好吃的道理。這世界美味大多數人都是嚐過的,可是雨倩夫人的廚藝卻隻有嶽少安一人才有口福,正好今日餓了,定要多吃些才好……”
殷雨倩坐到了他的身旁,聽著他溫柔的語氣,抿嘴一笑,道:“隻要你喜歡,以後每日做給你吃。隻是怕你不用兩天便吃膩了!”
“怎麽可能吃膩?想當初年紀小時,家裏窮的厲害,母親總是把粗糧變著法的做給我吃,每每想起都恍似便在昨日一般。可惜自從母親不在後,便再也沒有人給我做飯吃了。”說起母親,嶽少安的臉上露出幾分酸楚之色,不過,隨即便被笑容代替,又道:“我從不曾想過現在能有這般福氣,有你們幾個之後,我便知足了。這一生也隻求能將這種日子平平安安地過下去便好了。”
殷雨倩點了點頭,嶽少安對於母親很少提起,隻是偶爾被氣氛感染才會提及一點,以前殷雨倩也曾問過他,但是,他也隻是斷斷續續說上一點,很少細說,也從來不說母親是怎麽身故的。殷雨倩將這一切理解成了婆婆可能是被奸人所害,或者死的比較淒慘故而夫君才不願意提親。因此,為了怕觸及嶽少安的傷心事,她便再也不問了。此刻聽他說的幸楚,心中一軟,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道:“隻要你不嫌棄,我自然是願意做給你吃的。”
“那可不行!”嶽少安大搖其頭,道:“即便我舍得用你,也舍不得用我們的孩子不是……”說著伸手摸了摸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道:“你已經有了身孕,以後不可再做這些。”
“嗯!”殷雨倩心中甜蜜,將頭輕輕一點,嗯了一聲。
嶽少安摟緊了她的肩膀,在額頭深深地一吻後,笑著,道:“好了,我們吃飯吧。讓我嚐嚐老婆的手藝如何……”
殷雨倩拿起筷子給他夾著菜,道:“夫君打算怎麽處理你和霜兒的事?”
嶽少安剛剛倒進口中一杯酒,還未咽下,便聽她猛地提起了此事,差點將一口酒噴了出去,好不容易忍了回來,卻也嗆得他不住地咳嗽。
殷雨倩急忙摧起他的後背,道:“怎麽了?放心,我雖然不想讓更多的人和我分享自己的夫君,但是卻也識得大體,霜兒早年便跟在你的身旁,這麽多年一直未嫁,心中怎般想,我怎地會不明白。你娶了她我是同意的,起先沒有和你提,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麽想的。既然你也有此意,便讓她過門吧,給一個名分,總好過你現在這般,傳出去別人都知道你帝師有風流之名,倒是沒什麽,說不得還讓那些文人們寫成讚譽之詞。可是,你也總該為我們女子想想,這對霜兒卻不似你那般了。你讓她以後還怎般做人?”
“這個,咳咳咳……”嶽少安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說了,隻能借著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了。
“你是不是認為我說的不是真心話?”殷雨倩見他這般躲閃,不由得問道。
“沒沒、沒……有……”嶽少安急忙擺手,道:“此事我會處理的,隻是現在軍務繁忙,大理那邊的事,你也是知道了。大軍已經派了出去,現在我那裏能分身他顧,再說,若是在這個時候娶親的話,影響也不好,畢竟大軍開拔,將士用命,而我卻才想著給自己娶老婆,這讓將士們會怎麽想?”
殷雨倩聽他這般一說,輕輕點了點頭,道:“既然你有此顧慮,那我便不再多言,總之,你心中牽掛著點此事便好。對了,霜兒那裏,你也抽空去看看,別讓她誤會你是個吃完就走的人。”
“我會刷碗的……”嶽少安隻覺得額頭冷汗直冒,急忙哈哈一笑,借著開玩笑,將話題轉移開來,道:“最近小安如何了?”
殷雨倩已經很少見他如此窘迫了,心中不忍再為難他,便展顏一笑,道:“他還不是整日舞槍弄棒的,給他請來先生讓他識文斷字,他卻總是不理不睬,先生們也是沒有辦法。一個個都請辭了……”
“這小子如此的渾嗎?”嶽少安眉頭微皺,道:“請來的先生也是無用,一個小孩子不聽話都管不了嗎?”
殷雨倩道:“你那兒子,動輒揮舞著棍棒敢打先生,誰能管得了他。你以為他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有你帝師之名,先生們那裏敢對他說句硬話。”
嶽少安輕輕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是我疏忽了,回頭我會給他找一個合適的先生的。”
“嗯!”殷雨倩又道:“你是該抽時間管管他了,不過,現在你公務繁忙這一塊我和凝兒會幫你看好的,現在便由凝兒與我輪流教他。已經乖巧了許多了……”
嶽少安搖了搖頭,道:“你現在懷有身孕不可操勞過多,先讓凝兒帶著吧,我會盡快給他找個先生。對了,天色晚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不然我一時忍不住想去探望咱們的孩子便不好了……”
“呸——”殷雨倩輕唾了一口,道:“你又沒個正經了。等你吃完,我便去……”
嬌妻相伴,一頓溫馨的晚飯用過。嶽少安親自將殷雨倩送回了屋中,便朝顧香凝的房間行了過來。
剛剛過來,還沒有進門,便見門前不遠處的石台上,嶽小安正奮筆疾書,嘴裏還不知道嘟囔著什麽。嶽少安看著有趣,輕輕邁步行了過去,一拍小家夥的頭,道:“你說什麽呢?”
小家夥嚇了一跳,急忙側頭望來,看清楚是嶽少安後,這才甜甜地喚了一聲:“爹爹……”隨即嘴巴一撅,道:“爹爹,孩兒真懷疑我是不是娘親生的。”
“哦?”嶽少安詫異,道:“何出此言?”
“您看……”說著小家夥將手伸了出來,隻見小手掌上一條紅印,有的地方甚至腫了起來。小家夥很是布不滿,道:“孩兒若是娘親生的,她怎地會如此狠心,讓我抄什麽詩經,我隻是說了句想睡了,便被打了不說,還罰多抄十遍,天底下那裏有這麽狠心的娘啊,我肯定是娘撿來的……”
看著小家夥滿臉不忿的樣子,嶽少安不禁失笑,道:“你怎麽可能是撿來的呢。你是爹爹當初在酒館喝酒,喝夠了十壇子,人家當禮物送來的……”
“啊——”小家夥陡然睜大了雙眼,隨即反應了過來,道:“爹爹騙人……”
“哈哈……”嶽少安寵溺地揉了揉兒子的頭,道:“好了,別發牢騷了,咱家後院的事啊,都是你娘和幾個姨娘做主的,爹爹也管不了,以後聽些話便是,別惹你娘生氣,回頭爹給你找個先生,你便能脫離你娘的苦海了……”
“真的?”小家夥的雙眼一亮。
“當然是真的。”嶽少安用力地點了點頭。
嶽小安聽了父親的話,十分的興奮,書寫起來,好似也快了許多。隻可惜小家夥不知道,待那先生到來之際,才是他的噩夢即將開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