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

第806章 老友

初秋的暖風吹來,帶下幾片嫩葉,穿過樹枝落下,營帳外,嶽少安的身子在月光下拉出一道沉長的影子。周龍萱的好轉,讓眾人都異常欣喜,反倒是嶽少安有些舉措不安,按理說這麽多年過來,以他現在的心態應該是萬事不驚的。

但,偏偏這個時候,他有些不敢進去。這也許就是心中愈是期盼,便愈害怕失望吧。他深怕周龍萱隻是一時的變化,待他進去,又看到那空洞的眼神。

他還害怕一旦進去,麵對一個清醒的萱兒,自己無法和她交代殺父殺兄之仇。從而又刺激了她,使她的病情再度惡化。

就在嶽少安在外麵焦急不知所措的時候,撫過臉皮的清涼之風忽然變得冷冽了起來。正在猶豫的嶽少安猛然扭過頭來,隻見一白衣女子掌中一柄利劍,劍尖直指他的麵門而來,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凡叔。

嶽少安來不及多想,左腳斜跨一步,一把將凡叔拽到了一旁,自己卻沒有時間從容避讓了。眼看那改刺為斬的一劍就要接觸到嶽少安脖子的時候,一支勁弩激射而至。

“叮……”

金屬碰撞之下,濺起幾許火星,那奪命的一劍,也被彈了開去。

“又是你!”嶽少安被驚出滿身冷汗,逃過一命後,這才看清楚那刺殺自己的女子正是當初陰魂不散一直追殺自己的女人。

幾時出手救他的人,正是月夜,嶽少安說話的空隙中,月夜已經和那女子交戰在了一處。

外麵的動靜,驚動了屋中的眾女,蕭樂兒交代阮憐心和阮憐夢道:“你們看著萱兒,我出去看看。”說罷,也不等兩女答應便衝了出去。

帳外,月夜明顯不敵白衣女子,兩人交手沒多久,月夜便明顯有了破綻,被逼得節節敗退。

嶽少安見狀,從腰間抽出軟劍便要上前,恰在此時蕭樂兒趕來,按住了嶽少安的手道:“我來。”話音未落,人已經直奔白衣女子而去。

有了蕭樂兒的加入,白衣女子的優勢頓時消失。蕭樂兒本身的武功就不比白衣女子弱,旁邊還有一個擅長暗殺的月夜,白衣女子漸漸不敵,和蕭樂兒交手中,就讓她頗感吃力。而本不擅長正麵交鋒的月夜此刻騰出了手來,本身的有事也發揮了出來,不時便給白衣女子要害處來這麽一下子。

隨後,帳中的其他幾女陸續走了出來,侍衛們也圍了上來。

白衣女子眼見寡不敵眾,就要被困在這裏,急忙賣了個破綻,讓過蕭樂兒後,直奔營帳而去。

在她看來,那裏應該才是最薄弱的,而且,隻要進入營帳,自己便能有更多的東西可以掩護。隨著利劍閃爍,帳篷隨之開了一道可以容人的口子。白衣女子順勢衝了進去。

蕭樂兒見狀大急,跟著便要衝進去,忽然,嶽少安高聲喊道:“慢——”

蕭樂兒驟然停步,轉過頭來,焦急地望著嶽少安,不知道他為什麽讓自己停下來。

嶽少安臉色很是難看地說道:“憐心和憐夢不是她的對手,還有萱兒在裏麵。不要把她逼急了……”

蕭樂兒看著嶽少安,握在劍柄上的手緊了緊,秀美微蹙,終於還是按耐住了,沒有衝進去。

帳內出奇的安靜,沒有一絲動靜。這讓嶽少安放心的同時又很是著急,他高聲喊道:“你要殺的人是我,和她們沒有關係。你可以離開了,我絕不阻攔……”

嶽少安的話傳入帳中,卻沒有意思回應。裏麵依舊靜的可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嶽少安額頭上的汗水絲絲滲出。

帳內的四人此刻神情各異,卻是誰也沒有動彈一下。阮憐心和阮憐夢均是一臉吃驚的表情,而白衣女子是滿臉意外之色,隻有周龍萱睜著大眼睛疑惑地盯著白衣女子看著。

隔了良久,阮憐心的眼淚順著麵頰便下來了,聲音帶著哭腔,道:“師傅……”

白衣女子皺了皺眉頭,目光柔和了下來,可隨即又變得淩厲了起來,冷聲道:“我不是你們的師傅。從你們跟著嶽少安出現在梁王府的時候,我就不再是你們的師傅了。”

阮憐心還欲解釋什麽。阮憐夢卻攔住了她,道:“憐心不必說了。師傅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嗎?”

三人說話間,突然,白衣女子身後伸出一把利劍來。

阮憐心和阮憐夢同時驚呼一聲,那白衣女子也已經察覺,但終究是晚了一步。劍刃擦著她的腰間劃過,劃出一條半尺長的口子,鮮血順著衣衫流了下來,白色的衣衫瞬間染紅了一片。

原來蕭樂兒終究按耐不住衝了進來,幾乎在白衣女子中劍的同時,蕭樂兒一腳踢在了她的腿彎,白衣女子吃痛,跪倒在地,待她想要起身之時,蕭樂兒的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若不是阮憐心和阮憐夢在一旁呼喊,此時此刻,人頭已經不在她的脖子上了。

嶽少安隨後也緊接著跟了進來,阮憐心急忙揪住了他的胳膊,道:“相公,不要殺師傅……”

嶽少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點了點頭,道:“放心吧。”

白衣女子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撐著地麵,挪動了一下身子,就地坐了下來,臉上帶著冷笑,望著嶽少安。

嶽少安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若說自己對這個三番五次想要自己命的人有什麽好感,除非自己的腦袋被驢踢了。但是,已經了解了她和阮氏姐妹關係的他,知道自己今日是下不了狠心來殺她了。

不過,即便如此,此事今日也一定要做一個了結,不然,以後依舊是一個麻煩。

“你到底是梁王的人,還是大宋皇帝人?”嶽少安首先問出來的,便是這個纏繞自己心頭許久的問題。

白衣女子看了看阮氏姐妹,又望了望嶽少安,臉色因失血顯得有些蒼白,冷冷地說道:“我是誰的人,你沒必要知道。”

“可她們有必要知道。”嶽少安指著阮氏姐妹說道。

白衣女子笑了笑,五載傷口處的手,緩緩地放了下去,並不答言。

嶽少安看著她渾身是血的模樣,又見阮氏姐妹擔心的神色,無奈搖頭,道:“樂兒師傅,先給她止血吧……”

蕭樂兒輕輕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瓶自己配製的金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