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在百花園外佇立半晌,眼看著夕陽西下,映著晚霞,天邊和大地一片通紅,還不見小茉出來。
葉九暗暗奇怪,隻躲在籬牆藤蘿的樹蔭下,心中盤算著千萬別被南琴長老發覺,若是她知道了,責罵驅逐了自己事小,連累小茉就不妙了。
又等了良久,葉九眼睛一亮,隻見花壇邊倩影一閃,小茉左顧右盼的悄悄出來了,不時回頭看著,走的輕手輕腳十分留神在意。
到了百花園門,葉九低聲喚道:“小茉!我在這裏。”
小茉趕忙以手點唇,擺擺手示意公子稍安勿躁。
等到她出了百花園,一把拉了葉九,往遠處的竹林跑去,回頭瞧不見百花園了,小茉停下了腳步,嬌聲喘氣了一陣,這才笑道:“公子,你怎麽來啦?”
葉九苦笑道:“我來是給你送九天花露的,哎,怎麽出來一趟就和做賊似的?我看見那守園門的師姐落落大方的,看到我來也不見外,十分客氣。”
小茉見了公子來尋她也是十分歡喜,仿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挽著公子的手臂甚是親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隻管瞧著公子,歎道:“公子有所不知,我跟薇姐不一樣,她是跟在師尊身邊好幾年的,即便有什麽違背師尊的事兒也無妨。我初來乍到,難免約束些,當然得給師尊留個好印象了。哼哼,要是師尊她知道了你來百花園找我呀,她老人家一定會生氣的。”
葉九惟有苦笑,歎道:“那也難怪,不過我見南琴長老待你還是不錯的,十分親切,也不像是使來喚去的把女弟子當丫鬟的那種半老徐娘。”
小茉撲哧一笑,啐道:“這話要是被師尊聽見了,一定不饒你。我還正想著有機會了悄悄溜出來,再去雲落坊尋你呢,誰想公子就先來了。”
葉九頷首笑道:“我還沒問你,在百花園的飛花別院住的慣嗎?”
“嗯!住的慣,都是自家姐妹,我和薇姐還有水珊,整日裏除了聽師尊教誨,就是我們三姐妹在一起玩鬧,日子過的倒也快活。”
葉九笑道:“那就好,隻要你開心,我就放心了。怎麽,你夢秋師姐不跟你們一塊玩笑麽?你們三姐妹裏沒有她?”
小茉歎道:“秋大小姐整日裏隻顧著獨坐屋中打坐修煉,隻有水珊還時常去看她家秋姐,我和她是難得一見。”
葉九目露沉思,淡然一笑道:“她果然是個大小姐,怪不得,冷傲的很呐。也難為水珊在她手下做丫鬟了。”
小茉悠然道:“我不也是公子的丫鬟麽?公子說人家的大小姐脾氣,說不定秋姐還怪公子的風流倜儻呢。”
葉九一怔,神情好似被冤枉死了的樣子,苦著臉道:“誰說的?我何曾風流倜儻過,我覺得我正經的很啊,可謂是正人君子,哎,普天之下再沒有人比我正經的了。”
小茉笑的花枝亂顫,大有深意的瞅了公子一眼,幽幽歎道:“公子莫要說笑,這可不是小茉冤枉公子的,小茉即便心中有數,又豈敢說公子的不是?這些呀,都是水珊妹子學說給我的。”
“哦?”
小茉笑道:“水珊妹子不避諱著我,隻說秋大小姐對你的考語就是風流倜儻,沾花惹草,還不止一次的警告過水珊不許與公子來往。”
葉九笑的更苦,對於水珊,他真的察覺到了那黃裳美鬟的一絲芳心萌動。葉九苦笑道:“嗯,她家小姐對我的考語雖然有失偏頗,但命令水珊離我遠些,這倒是對的。”
小茉似笑非笑的道:“哦?原來公子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也罷,我回頭就跟水珊妹子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讓她別總惦記著,嘻嘻。”
葉九苦著臉歎道:“好了好了,還是說正事吧,喏,這是我費了一下午工夫,好容易練出來的一爐,分給五方鬼眾兄弟一人一瓶先用著,我留了一瓶,這六瓶給你了。完了我還要煉製,血菇多著呐。”說話間葉九從乾坤袋中取出六瓶上品九天花露,遞給了小茉。
小茉驚奇道:“咦?公子哪裏來的血菇,煉製了這麽多九天花露?”
葉九淡然一笑道:“今早我又去了一趟烏月城的丹藥坊市,還去那家上回去過的藥鋪,在仙妹的協助下,散出金丹期大圓滿的氣息,嚇住了金丹期的店東,拱手奉送了我三十斤血菇,嘿嘿。”
“三十斤?天哪,那我們豈不是足夠用到築基了。”小茉倒抽了一口冷氣,看著公子說的十分肯定的樣子,知道是沒有哄她,滿心歡喜。
葉九看了看暮色四合,笑道:“這六瓶你隻管用,背著你那好姐妹們,悄悄的吐納打坐修煉,若是白天沒空,就夜裏修煉,該不是你和姐妹們住在一個屋子裏吧?”
小茉笑道:“我有自己的閨房,她們幫我精心布置的呢,保證公子沒有見過。我晚上留著打坐吐納好了,早日追上公子,也要到練氣期大圓滿。”
葉九點點頭,笑道:“嗯!改日再來時我就不叫你出來了,直接縱起五行遁術摸進飛花別院來尋你。”
小茉悠然道:“好呀,隻要公子不怕被師尊發覺,隻要公子不怕被夢秋和水珊她們發覺,嗬嗬,要多加小心哦。”
葉九笑道:“一定,今夜我還有事,再天還要給你送來些歸雲宗雲錦閣的道術,還會來的。”
小茉忙道:“難道公子今夜就要潛入雲錦閣?”
葉九點點頭道:“是啊,如今血菇足夠煉製九天花露了,你們的修為提升至練氣期大圓滿都不是問題,隻剩下研習道術了,我當然要去雲錦閣走一趟。哎,天色不早了,小茉早些回百花園吧,省得被你師尊知曉,我去早做準備了。”
小茉隻得應了,最後關切道:“公子保重,還是那句話,一切小心在意,小茉等著公子的好消息。”
葉九微微一笑,把小茉送出了竹林,目送她回了百花園,葉九身影一晃,順著歸雲宗後園的靈脈,折往大殿而回。
雖然是暮色降臨,不是可以撞見大殿裏外來來往往的師叔師伯們,葉九也是神色坦然,見了麵隻微微一禮,算是盡了晚輩的禮數,也沒有人特別的在意他。
葉九一路回到了雲落坊,現在時辰還沒到,須得等著半夜三更,才好上雲錦閣走一趟。
五方鬼晚上依舊是大擺宴席,葉九也不知張四給香廚賄賂了多少晶石,隻是與眾兄弟歡飲。
曹十喝的痛快,見公子並不十分暢飲,知道他心裏有事,還惦記著半夜去雲錦閣拓印道術。曹十勸道:“公子,你忙乎了一天,今夜就不去雲錦閣了吧,我們又不急於一時,不急著著修煉道術。公子還是與我們開懷痛飲,明天再說。”
張四也道:“大哥說的是,嘿嘿,那些道術終究是我們的,公子明夜後夜去取都是一樣,今夜且痛飲一場,一醉方休。”
葉九淡然一笑道:“不妨事,今日也痛飲,明日也痛飲,還不如今天把所有要做的事一起辦了的好。區區雲錦閣的禁製陣法,容易的很,在我眼裏形同虛設。大家隻管痛飲,我略喝幾杯,等到半夜再去。”
葉九嘴上說略喝幾杯,但在五方鬼眾兄弟的頻頻勸酒下,也有幾分酒意了。
最後差不多到了三更天氣,張四、汪仁、朱光三個已經醉倒,隻有曹十和李九還在推杯換盞的與公子暢飲。
葉九朦朧著醉眼,抬頭望著沉沉的夜空,看著滿天的星鬥,又灌下一杯,喃喃道:“曹十、李九,你們先扶著幾個兄弟們回去歇息,若是還想痛飲,你們兩個隻管喝著,本公子要去雲錦閣了。”
曹十還算清醒,見公子搖搖晃晃的站起,晚風一吹更有些踉蹌,曹十勸阻道:“公子,改日再去吧,公子已經醉了,如何開啟的了雲錦閣的禁製陣法。”
葉九扶著他的肩膀,拍了拍,擺擺手道:“無妨無妨,我還好,看得清的。”
曹十和李九還要再勸,誰知葉九推開了兩人,身子一晃,早已借著五行遁術沒影兒了。等到葉九的虛影漸漸凝實,卻是出現在了歸雲宗大殿外的廣場之側。
葉九一愣神,山風有些春寒,終究吹的葉九清醒了些。看著四周夜色如水,廣場上空無人影,葉九惟有苦笑,再縱起五行遁術,瞧準了方位,直接來到了雲錦閣外。
與歸雲宗的廣場上一樣,雲錦閣外也是夜深人靜,至少在葉九朦朧的醉眼裏,是這個樣子的。
等到他走前幾步,也未曾留意雲錦閣的禁製陣法,隻是回憶著該如何破解。
葉九定了定神,掐著決念著咒,等真正到了雲錦閣門口的禁製陣法前的時候,瞳孔卻是猛的一縮。
雲錦閣的陣法,赫然是開啟了的!
葉九不及多想,趕忙閃身掠後,躲進樹下的暗影後,酒也醒了一半,心中暗道:這麽晚了,難道周長老沒走?僥幸僥幸,虧得我見機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