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鎮南,疊翠山莊。
葉九領著小茉和五方鬼眾兄弟回了府第,不由得感慨萬千。
老總管土地老兒矮小的身影第一個跑出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恭迎道:“公子啊!你總算回來了!小茉姐、眾位主子們一路風塵辛苦!嗬嗬,小老兒乍然聽聞,沒有什麽準備,還請列位主子擔待,我這就叫他們吹鑼打鼓,鞭炮齊鳴,紅氈鋪地,再列隊相迎!”
小茉擺擺手笑道:“罷了罷了!又不是娶親過門兒,不用那麽隆重。吩咐他們置辦酒宴,給我們接風洗塵就是!對了,土地老兒,你這個總管當的還不錯嘛,快說說我們走的這半年裏,疊翠山莊發生過什麽大事?揀要緊的說!”
土地老兒嘿嘿笑道:“主人們請!回姑娘的話,半年來我們疊翠山莊也沒發生過什麽大事,一如既往,好的很呐,要說到繁雜瑣事嘛,小老兒修整山莊裏的園林亭台,又買了些家具物什,嘿嘿,尤其是多買了好多盆景,請姑娘過目。”
小茉頷首笑道:“嗯,沒事就好,以後慢慢瞧吧。我倒是許久沒有嚐嚐陳釀的女兒紅和時新的海鮮了,莊裏還有酒麽?沒有就去天台鎮買些回來。”
五方鬼眾兄弟也隨聲附和道:“是呀是呀!土地老兒快差人去打上好的酒來,我們半年沒有嚐嚐故鄉的酒的真滋味。”
土地老兒忙吩咐手下木精柳怪道:“快去!愣著做甚?傳喚東廚裏準備酒宴,再從鎮裏和海濱集市弄些好酒好菜來。”
五方鬼眾兄弟興高采烈的回到正廳,當院裏擺上桌椅,家的感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朱光率先淩空翻了個跟頭,還像過去一樣玩鬧著。
小茉服侍公子回房更衣,給公子換下了那血跡猶存的月白緞長衫,梳洗已畢,穿上絳紫色的錦綢衫,小茉自己也重新換了一身蓮翠色的綠裳,十分雅致。
兩人整裝梳洗停當,也來到正廳闊院裏,葉九往竹椅上一躺,仰望著樹葉縫隙間透下來的天光,享受著幾番生死之戰後的寧靜。
“桃紅又是一年春。還是遠離塵囂,遠離這世事紛擾的好啊。”葉九發出了一聲感慨,仿佛在這一刻,他真的累了。這種累不是大戰後身子骨的疲憊,而是來自身心的疲憊。
小茉和五方鬼眾兄弟何曾不是這樣想的,聽了公子的話,都是感慨不已,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汪仁一邊招呼著家丁丫鬟們擺酒擺菜,一邊笑對公子道:“我們疊翠山莊裏沒有人心的爾虞我詐,沒有物競天擇、勝者為王的殘酷,嘿嘿,這一趟去方丈仙島方寸山畢宿修天道,我算是恍悟了,修仙有什麽好的,還不如做個凡人、做個員外爺來的痛快!”
張四嘿嘿笑道:“哈哈!四弟總算說到我心坎上了。修天道一途的凶險,我等也領教過了。說實在話,若非跟著公子和眾兄弟們很快樂,方寸山畢宿的歸雲宗,我們哪裏能呆那麽久,早就膩了。”
朱光卻搖搖頭道:“兄長們此言差矣。即便修天道凶險,但我們的道行修為是提升了,即便是回了茅山,那幫牛鼻子老道也得正眼兒瞧我們,再不能把我等當做孤魂野鬼來看了。嘿嘿,更蹦提增長了見識,著實的大玩了幾遭,痛快痛快!”
曹十嗬嗬笑道:“這就叫有得必有一失,富貴險中求,今天大家夥兒盡興暢飲,改日你們還得幫著我奪基呐。我這做大哥的還沒體會體會築基後的強大。”
眾兄弟轟然稱是,雖然身心有些疲憊,有些厭倦了修天道的艱險,但都道這一回走的值個兒,若在天台赤城山上修道,隻怕這輩子都很難築基。
葉九頷首笑道:“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修天道也好,厭倦爭鬥也好,總之這一回在方寸山畢宿裏是快意恩仇、問心無愧的。嗬嗬,你們要是累了,想當個員外爺,隻管兌換些紫晶石,換成百萬銀兩,住在這裏享受榮華富貴,我卻沒有這個福氣了。”
眾人都是一呆。
小茉正要給公子把盞倒酒,聽了公子此言,險些把酒都灑了,怔怔的道:“公子何意?難道公子要走?不要我們跟隨了?”
葉九點頭笑道:“嗯!你們無牽無掛,當然可以在疊翠山莊享清福,但我就不一樣了。哎,且不說方寸山畢宿之事,天橫宗主和青虎魔君斷斷不會放過我,就說在我們這神州浩土上,我依然是仙道弟子,師父水鏡觀主的養育之恩未報,又身負著師仇,與魔道勢不兩立。正可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不知師父他老人家還在不在赤城山上?三魂七魄重新凝聚成肉身沒有?”
小茉和五方鬼眾兄弟一聽公子說的有理。的確,他們可以遠離塵囂,做個世外高人或是富家一方的凡人,但公子不能,公子有太多的恩仇,太多的牽掛。
對於此,小茉和五方鬼兄弟也是無言以對的,總不能勸公子不再理會看他長大的水鏡觀主,畢竟在公子心目中,無論做什麽事情,是非對錯先放在一邊,後果也很少考慮,但總有一點,那就是隻求無愧於心。
小茉緊咬著朱唇,良久才低下頭歎道:“誰說我們無牽無掛?天底下,小茉隻牽掛著公子一人,公子去哪裏,小茉就去哪裏。公子欲求問心無愧,小茉也要對得起自己的真心。更何況仙妹交給公子的使命,也要公子去完成哦,小茉是公子的左膀右臂,斷不能丟下我不管的。”
五方鬼眾兄弟紛紛應道:“是啊!小茉姐說的對,公子是我們兄弟在這世上唯一牽掛的人,公子去哪裏,我們就追隨到哪裏!”
葉九搖搖頭,笑道:“你們的心意我知道,我又怎麽能忍心撇下你們不管?經過這一番,我身心疲憊,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看得出來,你們也累了,聽我的話,你們就好好的在這疊翠山莊休養,什麽時候住膩了,我再把你們接走也不遲。還有,或者我需要你們幫忙時,大召喚術或回來叫你們也是一樣。”
曹十歎道:“公子!你不在疊翠山莊裏住,我們幾個呆著有什麽意思?好歹領我們也出去逛逛,大家在一起,隨公子天涯海角也去得,豈不快活?”
小茉點點頭道:“隻要在公子身邊,四海皆可為家,何處都是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