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鎮總司令部第八鎮統製兼防營提督張彪,正焦急的等待督辦公所總辦鐵忠的援軍。張彪一臉的疲憊,即使如此他還是般了一張太師椅座在大院門口督軍,他畢竟是軍人出生。革命軍太過凶悍,連續進攻了大半夜,也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看來革命軍是不拿下督鎮誓不罷休。
這時守衛前門的士兵來報:“報告大人,鐵忠總辦大人帶援軍來了。”
張彪喜上眉梢,在太師椅上彈立而起。“快快開門迎接,我要親自去迎接。他是大清國大大的忠臣。”
這一刻的張彪行動如風,已經走下台階,卻發現報信的士兵還愣頭愣腦的傻站在原地,怒道:“還愣著找死啊!”
士兵突然緊張的結巴道:“報…報…報…報告大人,鐵…鐵…鐵…鐵…鐵…鐵忠總辦大人…人…人…人…人已…已…已…已…已經進了總…總…總…總…總…總督衙門。”
第八鎮統製兼防營提督張彪大人
,睜大了眼睛聽完士兵的報告,憤怒不以的血脈上衝,額頭上青筋凸顯跳動。“忘恩負義的東西,怎麽不去死啊!”張彪緊跟著一個健步串上前,飛起一腳把結巴士兵踢得滾下石階。
此時蛇山炮響,第一發炮彈就落在總督衙門。張彪都感覺大地像一陣哆嗦,他看著總督衙門的方向,眼中在漆黑的暗夜裏閃爍著最後的瘋狂。“報應啊,報應。哈、哈、哈……”
左右看著瘋狂的張彪,不敢近前。
八鎮總司令部外麵呐喊聲震動九霄,革命軍發起了瘋狂的進攻。鎮守司令部的士兵也已經瘋狂,反正黑夜裏看不清前方的敵人,隻是拚命的往槍膛裏塞子彈,拚命的朝黑漆漆的前方亂打一氣,打的槍管燙手。
今夜秋雨綿綿,不絕如縷,似要下到天荒地老。夜戰本就是兵家大忌,更何況還有秋雨添亂,戰後即使沒有受傷的戰士也難免會生一場病。
即使是如此不利雙方的環境,李想也盡量把它化為己用。可是天時地利對戰爭的局限實在太大,除了用人命去填補,就別無他法嗎?
李想帶著人馬一陣衝殺,即使舉著門板,在接近碉堡樓子十步的時候,遭受起義以來最慘重的傷亡。敵人的火力實在太凶悍,蛇山和楚望台的大炮根本無法有效的壓製敵人凶猛的火力。
眼看著戰士不顧生死的前仆後繼,揮灑著鮮血倒下。李想沒有自己幻想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鐵石心腸,他無法容忍革命軍這樣巨大的犧牲。李想拉著殺紅眼的熊秉坤下令收兵,熊秉坤猶自不甘心,李想掄圓了膀子兩巴掌扇過去,命令左右戰士架著他退下。
革命軍另外南北兩麵的進攻也受到巨大的阻力,無奈革命軍裹著黑色潮流,心有不甘的慢慢退去。怒火在熊熊燃燒,是在醞釀下一波更洶湧的浪潮。
熊秉坤憤怒的吼道:“大帥,同誌們再咬咬牙,就撲到碉堡樓子了。你這時候收什麽兵嗎!”
李想陰沉著一張小花臉,圍著他幾個臨時營官,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氣,本也想像熊秉坤一樣質問他,現在都閉緊了嘴巴。今夜一戰,李想已經養出些許上位者的威嚴,此刻陰沉著風雲密布的一張小花臉,更加似有雷霆落下。此刻除了殺紅眼的熊秉坤,還真沒人敢支聲。
李想腦海裏全是戰士們血肉模糊的畫麵,咬牙切齒的說道:“就你小子知道,在上十步要犧牲多少同誌的生命?”
想到在身邊倒下的同誌,熊秉坤這鐵漢的眼淚都出來了,斯聲道:“都到那一步了,同誌們的犧牲的白費了嗎?”
所有人都變得沉默,戰士們把撤下的傷員抬進店鋪裏,醫務人員忙著處理。
蛇山和楚望台的炮也沒有停止對督鎮的轟炸,可是命中率幾乎沒有,根本沒有李想先前認為的有效壓製敵人火力。這正是此次攻擊傷亡巨大的主要原因,黑夜給了李想迷惑敵人的外衣,也使自己的炮隊找不準要打擊的敵人。
炮聲轟轟炸響,李想凝望著蛇山方向,憤怒的心情稍稍平複些。李想的鐵杆跟班呂中秋在他身邊低聲說道:“這賊老天,又黑又雨,把手一伸有幾個手指頭都看不清。我的槍法再神,也打不中目標。就像在營房的樓梯門口一樣,沒有大帥你點的那把火,我也打不中阮榮發。炮隊的人也一樣,他們不是打不中目標,看不到目標。”
“我知道了。這是我疏忽,才造成如此大的傷亡。”李想點點頭,都是因為他的現代思維還沒有轉過彎,在古代除了用兩眼找目標,根本再沒有其它的方法。
看到李想的怒氣有所消減,所有人的心才鬆了一口氣。
臨時營長曾高與李想是同鄉,都是湖南人,素來交往。他上前一步道:“大帥,這要怪我們沒有聯絡到位,不能怪您。”
李想擺擺手,他誰都不想責怪。古代忌諱夜戰,不是沒有道理。李想也隻能牢記此次慘痛的教訓,懊惱無濟於事。作為一個統帥,必須振作,戰士們全都眼巴巴的看著他這個李大帥。
李想突然爆出一句粗口,“馬拉個比!給我放火燒。我不信炮隊看見火光,還打不中。”
李想一句粗口,爆發出滿棚的信心,把從戰場敗退下來,一肚子憋屈的戰士們給逗樂了。一個個叫囂著要去放火,熊秉坤叫囂的最凶。
李想組建三個縱火梯隊,每隊一百人。又派人在街上的店鋪征集煤油桐油,縱火隊每個人身上都掛滿了裝滿油的瓶瓶罐罐。每四個人彎腰扛一塊門板,門板上麵鋪一層濕泥土,濕泥土上再蓋床棉被。然後排隊摸上去,接近總督衙門和八鎮總司令部的時候,就把裝滿燃油的瓶瓶罐罐往大門口和院牆上丟。
總督衙門和八鎮總司令部裏麵,有好幾個倒黴的清兵被砸破了頭,鮮血汩汩直冒。他們還以為革命軍黔驢技窮,隻剩下如此無聊的進攻。這時李想的第三縱火梯隊已經出擊,每個人懷裏捂著一盞煤油燈,不使燈光泄露,必要燒清兵一個措手不及。
清兵得意還不及兩息,一盞盞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從天而降落在他們身邊,濺起的火星子馬上引燃先前兩個縱火梯隊丟進來的
燃油。有些清兵身上沾上燃油的,馬上就被一團火焰包裹,殺豬似的叫喚,在地上打滾,這地上到處是燃油,滾到那裏,火就燒到那裏。被火活活燒死的痛苦,無助的轉為殺豬似的慘叫,回響在武昌城的夜空。
大清帝國的湖廣總督瑞澄大人和督辦公所總辦鐵忠大人,慌慌張張的指揮士兵滅火。可是這油火那是能說滅就滅,今夜的綿綿秋雨落在火油上更像上火上澆油。士兵提來一桶水澆上去,曝的一聲,這火苗一串三丈高。本來秋幹物燥,就容易發生火災,這火勢蔓延開來,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八鎮總司令部那邊,第八鎮統製兼防營提督張彪大人也正跳腳大喊:“快滅火!快去滅火!不要用水澆,這是油火,用土撲!”
張彪大人卻沒有昏了頭,知道該如何滅火。隻是這大清江山四處起火,他又滅得了幾處。
八鎮總司令部這邊倒是迅速的把火勢控製住了,畢竟張彪也是經曆過不少戰仗,即使這些年享受慣了江南的榮華富貴,也還保留些許戰場的謀略和膽氣。這鎮守八鎮總司令部的士兵,除了忠誠,也都是經過精心選拔,勤於訓練的精銳之師。
張彪臨陣指揮,火勢正慢慢被撲滅。
蔡濟民和吳兆麟兩邊看到總督衙門和八鎮總司令部起火,馬上想到肯定這位李想大帥想的陰招。這在漆黑的夜裏,兩團火光異常明亮,猶如海上的燈塔,指引著蛇山和楚望台的炮隊,喊這向我開炮。蔡濟民和吳兆麟馬上先收籠兵力,暫停進攻,等著看炮隊先轟炸一陣再說。
蔡濟民摸了一把臉混雜著雨水的汗水,汙垢在臉上揉成一幅潑墨山水畫,轉向李翊東笑道:“看來這個湖北革命軍臨時總指揮,我們沒有選錯。今夜一戰,李大帥奇招不斷,同誌們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犧牲。”
李翊東這個相貌清秀年輕人也是滿臉汙垢,隻是雙目有神的看著督署院門的火越燒越旺。“我算上徹底的服了李大帥,以後就跟著李大帥幹革命。”
此刻,李想大帥正欣賞督鎮兩邊起火,心裏樂開了花。即使如此,李想除了擋住火光的大瞻帽下兩隻眼睛賊亮之外,一張滿是汙垢的小花臉沉如水,不現絲毫情緒。反而是身後一幫兔仔子興奮的嗷嗷大叫。不過在熊秉坤等人的眼裏,大帥還真是沉得住氣,真正的有大將之風。
金兆龍打著赤膊,現出一身橫煉精肉,火光照過來,肌肉反射出古銅的油亮光色。秋風夜雨的吹在他身也不怕冷,嘴裏噴著唾沫星子,“這火燒過去就夠清狗喝一壺,待會蛇山和楚望台的大炮打過去,還不都得翹辮子。都沒老子大顯身手的機會。”
邊上的士兵都是一陣大笑。革命軍的士兵都有相當高文化程度,說話都挺斯文的,就隻有混過哥老會的金兆龍,總是把老子掛在嘴邊,偏偏士兵們都喜歡和他胡坎瞎吹。李想看金兆龍也挺順眼,因為他自己也喜歡不時的爆兩句粗口。
金兆龍還在吹著,而蛇山和楚望台的炮隊幾乎同時調好準星,向總督衙門和八鎮總司令部開炮。一炮打在總督衙門的著火的院牆上,炸的火星四濺,轟開一條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