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明媚,枝頭鳥兒不時輕唱。趙又誠帶著他姐來衙門看李想,撫媚如海棠的趙又語走過,留下香風襲人。各處把守的警衛皆目不斜視,秉住呼吸,依然把持不住心旌神搖。
他們來的簽押房,這裏是李想的臨時辦公室。隻見宋缺正坐在門前階下石級上,左手饅頭,右手油條,吃得不亦樂乎。他看到趙氏姐弟,立刻起身,嘴裏還含糊不清的喊道:“你們來得真巧,剛好趕上早飯。蔡胖子做得飯不咋的,蒸得饅頭卻是又白又香。大帥也裏麵吃呢,你們先進去吃著,少了,我再叫蔡胖子送幾個饅頭過來。還有,蔡胖子閹的鹹菜疙瘩也非常地道,我也叫他再端點過來,給你們嚐嚐。”
“蔡大勺就給大帥蒸饅頭吃?大帥受了傷,就吃饅頭鹹菜,這怎麽成。你這警衛做得……”趙又誠指著宋缺想要大罵,看宋缺瞪著眼睛,趙又誠又把手收回。這個一介莽夫,罵他也沒用。要把宋缺惹毛了,還得在這裏和他掐一架不可。
趙又誠這些世家子弟,對吃穿住行向來講究。雖然他們在軍隊裏講究不了這麽多,但是李想再他們眼裏身份已然特殊,心裏便把李想特殊對待。像李想受這樣的傷,就要專人好好伺候著,那裏還能再吃蔡胖子的大鍋飯。
宋缺瞪了一眼趙又誠,語氣無奈的說道:“大帥不讓開小灶。說是革命才剛剛起步,革命軍又是大敵當前,他身在軍中,要搞特殊化,沒得渙散了軍心。”
趙又語看著他們為這點小事在這裏瞪眼睛,都是因為在心裏關心他們的主帥李想。李想竟然在軍中如此受人愛戴,心中了然,難怪在孝感城外之戰,有那麽多的人甘心為他赴死。而趙又語憑著家族威望,在孝感幫助李想政府安撫地方,從李想政府各項施政綱領看出,條條綱領皆是為民作主。李想政府在民眾之間得威信,也一步步得確立起來。
由此種種,似乎便是革命黨人所說的革命。革命軍之所以能夠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縱橫湖北未嚐敗跡,是因為革命軍懷抱著振興百年病國的曆史使命,肩負著為中華民族幸福未來的理想。是這樣得信仰,使革命軍不怕犧牲,戰無不勝。
“大帥不讓開小灶,以後我做好了差人送過來。”趙又語展顏輕笑道,嬌媚無限。宋缺牛眼瞪得更大了,不過不是瞪趙又誠,是瞪著趙又語發花癡。
趙又誠這時才想起手上提得東西,是他老姐拿手的經典菜單,老母雞燉湯。今天便是拿來獻寶,他的假期今天結束,他想在李想這裏再延兩天假,他總覺得老姐的情緒穩定的太怪異,心裏總是不放心。獻上老姐親手調製的美味雞湯,他那個頑固的老爹吃了都要點頭,李想要吃過估計也得點頭。
趙又語拿過竹籃子便進了簽押房,趙又誠卻被宋缺拉住。
宋缺一口吞下手上半個饅頭,眼睛卻又偷偷瞟一眼趙又語窈窕曼妙的背影,低聲說道:“你要是做了大帥的小舅子,可要提拔一下哥哥。哥哥這兩天在湯家小姐手下當差,甭提有多慘。”
趙又誠低聲罵道:“你胡說什麽!我老姐可有夫之婦。我老姐隻是為了孝感百姓才來見大帥,都是公事。要不是有我老姐,忙前忙後,忙得腳不沾地,孝感會這麽快結束戰爭之後的混亂,恢複井井有條。”趙又誠說到這裏,用手指指自己的額頭,“大帥可是用腦袋給湯家小姐當槍子,湯家小姐的大帥夫人位子是誰也動搖不了的。你還是乖乖得在大帥未來夫人麵前當差吧!”
“你老姐得竹籃子裝得是什麽?”宋缺眼中閃過狡狤,立馬抓住重點。他擺出前輩得架勢拍拍趙又誠得肩膀,以極高得革命覺悟說道,“你老姐和林鐵長的是封建包辦婚姻,何況也還沒有辦那個事。咱們是革命得隊伍,不與承認。”
“隻是我送給大帥補身子得雞湯,我拍大帥得馬屁還不成?”趙又誠看一眼簽押房,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他老姐神經變得非常敏銳,有些話題便是禁忌。“我老姐和林鐵長的事情,你不許在我姐麵前提起,要不然我跟你拚命,打不贏也要跟你拚。”
“行,行,行。不過哥哥我還是看好你老姐。湯家小姐除了會騎馬打仗之外,什麽都不會。騎馬打仗,大帥有我們這些老粗便行了,湯家小姐來攙和什麽。大帥需要是像你老姐這樣的,會照顧人得。”
“還說。”趙又誠臉都紅了,他可沒有宋缺的無賴,也沒有李想麵對所有流言蜚語都免疫的厚臉皮。趙又誠又明白李想得為人,本身便是個桃色新聞不斷得人。這個封建禮教極嚴得時代,你要是對女人多看兩眼,都會傳出流言蜚語。李想卻是一個無視封建禮教的人,他在街上看到美女,豈止多看兩眼,還要上前搭訕。以前李想就是個小人物,人家也就當他是個街頭小流氓,沒什麽新聞八卦得價值。李想現在不一樣了,他得一舉一動都是萬眾矚目。他老姐要是再多與李想見幾次麵,各種八卦保證傳遍孝感大街小巷。
“你們在這裏嘀咕什麽?”曾高胳膊彎裏夾著文件夾,手上也饅頭再啃,也是來簽押房找李想的,看到他們偷偷摸摸的便問。“趙又誠是來消假的嗎?正好,有打仗要打。”
“真的?”聽到有打仗要打,兩個人都來了精神。趙又誠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來延假的。
簽押房裏,趙又語正給他們分湯,眼角的餘光瞄過李想。李想的臉上還要年輕人的稚氣,眼神卻不時的閃耀過隻有歲月才能沉澱的深邃。看李想的精神頭還好,也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額頭上的繃帶洇出的一大片暗紅血跡,可以猜測得道傷口的恐怖。趙又語不免想到,這樣清秀漂亮的臉上,額頭上留下一道疤,實在太可惜了。
曾高正詳細的像李想報告陝西起義的進展:“同盟會,新軍,會黨首領30多人,聚合於西安城南的林家墳,決定武裝起義。
前天上午十點,戰鬥正式打響。由於當天是星期天,駐防軍軍官放假,清朝護理巡撫、各司道官員以及一些參議官均在谘議局開會,來不及反應。起義軍很快占領了軍裝局,繳獲大批武器和彈藥。在占領鼓樓製高點後,相繼攻占了巡撫衙門和藩庫。
文瑞先是率旗兵進攻,被新軍擊敗,回守滿城頑抗。
昨日早上,打著“秦隴複漢軍”大旗的基軍在張鳳翽指揮下進攻滿城,文瑞與旗兵左翼到都統承燕、克蒙額等人悉心謀劃,準備一決死戰。
兩軍合戰,守城旗軍約五千人,槍械精良,作戰勇敢。新軍氣勢更銳,兵不畏死,冒著槍林彈雨,奮勇衝殺。
滿城東城樓,旗兵一百多人全部戰死。未幾,北城樓上的火藥庫被炮彈擊中,爆炸之下,數百旗兵化為肉泥。
文瑞在交戰之間,多次派人持函與革命軍講和,均遭拒絕。
血戰近一日,滿城告陷。旗兵終夕巷戰,近三千人死於戰鬥。其餘旗兵,無一不為革命軍刀槍下鬼。旗人婦孺,知道此前太平軍的厲害,自忖難免於難,或投井,或上吊,或集體自焚,死者數千。滿城餘下旗人,皆被那些衝入街巷的、為民族義憤所激的新軍士兵所殺。
西安駐防八旗士兵,連同家屬,共死亡兩萬多人。”
曾高說完和下一口濃湯,大讚道好,最後還總結道,真是血債血償!趙又誠和宋缺也是拍桌子叫好。
這樣的血腥場麵,湯約宛和趙又語隻是在邊上聽著曾高的複述,都覺得腸胃翻江倒海。看他們還拍桌子叫好,兩女子再也聽不下去,牽著手跑出簽押房。
“西安光複,秦隴底定。”李想點點頭,一切似乎還是如原來曆史一樣的順利。
曾高又道:“現在各地革命黨人是紛紛響應,九江也兵不血刃而定。薩鎮冰的北洋水師昨日才奔到武昌,今天就被斷了後路。就在今天上午6點,大帥你還沒起床吧。三聲炮響後,江西九江新軍起義。起義士兵均臂纏白布,上印“同心協力”四字,有條不紊,分據要隘,直攻道署。清朝九江道恒保早有“準備”,聞亂即逃入洋人租界,然後乘船逃往上海。
九江知府璞良有血性,對革命軍士兵說:“汝等排滿,我為滿人,當無生理。我世受君恩,義當死節。”革命軍嘉其忠義,本想饒他一命。璞良堅持要殉“大清”,革命軍索性成全他,賞他當胸一槍,算是全屍。現在估計,屍體還是熱乎的。”
武昌起義後,長江上下遊各省震撼。在海軍方麵,清廷孤注一擲,派海軍統製薩鎮冰率海容、海琛兩艘巡洋艦和數艘炮艇、雷艇,溯江而上,準備與蔭昌率領的陸軍在武漢會師。不過薩鎮冰拖拖拉拉的,也不知道是同情革命,還是配合袁世凱唱戲,一直到昨天才趕到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