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

160令人屏息的夜晚(篇外:上)

寧靜的夜晚,隨著李想一聲令下,橫貫鄂省的京漢鐵路線,無數顆信號彈衝入夜空,宛如曇花盛開一瞬間的美麗,刹時間,京漢線完全被戰火所映紅,革命軍的大破襲開始了。

擔任破襲廣水至孝昌路段的是中央縱隊,原曾高所指揮的師團。由於李想強留下曾高負責搭建他的草台班子參謀部,中央縱隊總指揮的師團司令員就由林鐵長擔任。林鐵長接到從安陸總指揮部發出的作戰命令後,立刻召開高幹會議,宣示此次的作戰任務,就立即指揮部隊從駐紮的隨縣向西部作戰地區進發。

林鐵長仰望夜空燦爛的煙火,這正是發起總攻的訊號。寒冬的冷風吹在臉上,冷若刺骨,但是熱血卻在這一瞬間沸騰如潮。為了這一刻的到來,似乎已經等待很久很久…………

當漢口陷落的時候,當武昌求和的時候,他幾乎對革命的前途都絕望了,他幾乎對革命的熱情都冷卻了…………那黑沉沉的烏雲又再次籠罩在中華大地,隻讓人覺得鬱氣如潮,轟轟烈烈的大革命就這樣半途而廢?

就在革命之氣跌入穀底,是李帥,再次讓他們看到希望,再次點燃他們的熱血。

隻要我革命黨人有一人心不死,大革命萬無半途而廢之道理!

今夜,將革命進行到底!

關注著壯懷激烈的戰場,思緒直飛霄漢。

從隨縣跨過京漢鐵路到廣水也不過不過幾百裏路,這幾百裏路對於這個年代,生活在農村的人來講算不了什麽。林鐵長帶領革命軍,這些在湖北土生土長的子弟兵,一天一夜走兩百裏,晝伏夜行時一個晚上趕八十裏路都是常事。在國產老電影裏,解放軍的兩條泥腿子追趕瓜民黨的裝甲膠底輪胎,絕對不是電影的藝術誇張。生活在那個年代的國人,有一種百年後浮躁的國人無法想象的堅忍意誌,能做出讓世界震驚的奇跡。這些李想當初不可思議的東西,林鐵長確實家常便飯一樣的平常。

但這次行軍卻有些特殊。為了不打草驚蛇,必須隱蔽地前進,不能讓敵人有所察覺。而這次的秘密行軍,使林鐵長感到不可思議。正是李想孜孜不倦的追求的民心所致,奇跡般的完成隱蔽行軍的困難。

革命根據地內的軍民全部都發動起來了,有做飯的,有照顧病號的,更大的任務則是替革命軍封鎖消息。沿路革命軍隻要一進到村子裏,村子裏的父老們立刻就在的各個路口馬上就派上崗哨,嚴格盤查進出人員,對可疑分子進行嚴密地監視,有時借口問一些問題,和他們“聊”上一天。正是有這些鄉親們的幫助,革命軍無聲無息奇跡似的進入了廣水。

此刻,他才算三理解了李大帥常掛嘴邊的一句話:戰爭的偉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於民眾之中。

有千萬民心作為革命後盾,當初非常悲壯的喊“將革命進行到底”的口號也變得底氣十足。

此刻,在林鐵長眼前,就是廣水縣附近的李店,就曾經是和北洋軍發生激戰的地方。那一戰,可以說是武昌舉義以來,與最頑強的敵人一戰,其慘烈的白刃戰讓他想起就熱血沸騰。

猶記得那夜,在馮國璋炮轟廣水城的時候,是無所顧忌的軍民不分,使得廣水城的百姓對其恨之入骨。而革命軍卻在撤退的時候拚命的保護逃難的群眾,在大後方想方設法的安置難民。要知道當時失去漢口的後勤保障之後,李想革命軍的處境同樣的非常艱難。也正是在困境當中的不言放棄,為革命軍贏得民心。

北洋軍進駐廣水,馮國璋立刻縱兵*財貨,魚肉鄉裏,以鼓勵北洋軍的勇敢善戰,這更是鬧得民怨沸騰。馮國璋這樣縱容,雖然鼓舞北洋軍的凶狠獸性,北洋軍的戰鬥力就像當年的湘軍一樣能征善戰,但是卻失去寶貴的民心,得小而失大。

今年湖北的秋收剛過,李想實行革命新政,在這裏大力推行三五減租,家家戶戶,眼看著今年可以過一個寬裕年,欣喜萬分。自從北洋軍一來,馮國璋把這些攻陷的城池當成他以戰養戰的一個戰略基地。馮國璋就趁機大量搜刮糧食,鄉裏之間,幾乎被收瓜一空,連過冬的糧食也沒有。這樣天上人間的差別,這樣國仇家恨的怨念,老百姓甭提多恨北洋軍了。

這一切的一切,革命軍越來越得到老百姓的認可。

激烈的戰鬥首先在老戰場李店的外圍據點打響。

負責攻打李店的是林鐵長率領的

中央縱隊,第二師團的三團一營。

李店,是京漢鐵路初建時就開始建設的兵站。當初洋人設計參與建設京漢鐵路,也是準備在此駐兵。隻是後來張之洞很好的利用洋人之間的矛盾,以夷製夷,最後西方列強誰也沒有此地駐兵。雖然後來鐵路權沒有要回,但是鐵路兵站的駐兵權還是要回來啦。

李店經過清廷幾年的建設已初具規模。雖然經過上一次的惡戰,遭到嚴重破壞,但是經過北洋軍強征附近民夫搶修,也基本恢複舊貌。兵站四周用圍牆圍成方形,四個角上都修有炮台,黑洞洞的炮口雖然都是土炮,依然有著無窮的威懾力。李店兵站隻有南、北兩個門與外界相連,形如一座大型的碉堡,堅固異常。裏麵有鍋爐房、澡堂、辦公房和住宿的房子,一應的生活設備齊全。

從林鐵長所在附近的小山上往下看,整個兵站的生活區的洋電燈全部打開,燈火通明。在這黑暗的夜晚,有一種使人目炫的繁華。看得很多剛剛參加革命軍的戰士目瞪口呆,一輩子在鄉下長大的他們,從來沒見過洋電燈泡,從來沒有見過這些現代化的場麵。

一個小夥子傻傻的笑道:“這東西好,又亮堂又好打。”

“哼!”旁邊的老班長不屑的從鼻孔哼出一聲,“後生,你是沒有見過漢口的那個繁華,十裏洋場,一夜燈火不息。洋人住的那地兒,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你跟著咱鬧革命,殺回漢口,趕走北洋,西洋,東洋,咱們都住小樣樓。”

老班長的話,不止把這些沒有見過漢口繁華的新兵,引誘的心神向我,那些從漢口出來的老兵也是深受感召,暗暗咬牙切齒的,迫不及待的想殺回漢口。

小兵把老班長的話在心底記牢,回去一定要和村裏的小芳吹去。他在心底默念一遍,發現老班長東南西北洋,少說了一個洋,趕緊問道:“南洋人不趕走?”

老班長一巴掌拍過去,恨鐵不成鋼的大罵道:“晚上的文化補習班不認真先生聽講,盡問這些腦殘問題!”

林鐵長聽著新老兵聊天打屁,在邊上猛撇嘴角。

就在此時,在紅色信號彈升起的同時,早安排好的一個戰士將電線杆上的電線用老虎鉗剪斷。頓時,兵站一片漆黑。

林鐵長猛的大吼一聲:“燈滅了,衝啊!”

老班長在邊上不緊不慢補充了一句:“毛瑟洋槍等著我們去繳哩,上啊!”

就這樣一句話,戰場新兵老兵全都興奮的怪叫。

那個小兵興奮的叫道:“繳一支毛瑟洋槍來,把咱的鳥、槍換洋槍。”

北洋兵清一色的德國原裝進口79口徑毛瑟快槍,正是革命軍戰士們心中最渴望的東西。老班長的話俗,理不糙,一句話就把握住戰士們心底最渴望的東西。

林鐵長撇了一眼這老兵油子,這家夥還真有一套,可以提拔。

李想被迫離開漢口,這些新參加的革命軍戰事連漢陽造都不能裝備,有些士兵還有一把鳥銃,有些士兵還在用大刀片子,北洋的毛瑟是革命軍戰士們渴望已久的東西。

老班長一句“繳毛瑟洋槍去”,其誘惑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中一個老兵高興得直喊,好像看到一支支毛瑟洋槍擺在眼前,還不忘以前輩的姿態指導一下晚輩:“後生,咱們不能滿足!一支不夠,還得要!洋槍還得換大炮。”

革命軍士氣激昂,戰鬥打響後,隱蔽在李店兵站北側東王舍村的四連猛撲出來,由西北往東打。其勢若山洪爆發,十來分鍾就打下了一座碉堡。

槍聲突入爆發,一瞬間就沸騰起來。兵站裏的北洋軍被突然響起的槍聲搞得不知所措,慌慌張張的對陣,有的光著屁股,沒穿衣服就跑出來。

在李店兵站的周圍有著高牆,牆上有電網,牆內還有一條深深的壕溝,三道鐵絲網。敵人躲碉堡裏,瘋狂地向外射擊。

老班長沉著地大喊道:“後生,把敵人的電網和鐵絲網給我統統砍斷!”

“哎!”那個小兵應聲抽出背上那口大刀片子,刀柄上捆著厚厚的絕緣木,比一般的刀柄要大上一圈,但是他蒲扇大的巴掌一隻手輕鬆的掌握住了,大刀高舉過頂,還不忘回頭對周圍的人交代說:“等把電網和鐵絲網都砍斷了,我就打手榴彈,你們聽到手榴彈一響向就衝!”

說著,就把老班長遞來的手榴彈往腰裏一掖,噌地爬上梯子,高舉鍘刀,老牛似地吼了一聲,手起刀落,那電網便齊刷刷地斷開了。

守在這裏的北洋軍立刻發現這裏情況,碉堡裏朝這邊的窗口同時噴出長長的火蛇,密集的馬克沁機槍子彈潑水似向這個戰士打來,猛地打得牆頭磚屑四迸。這家夥腳一蹬,已經飛也似地跳下高牆,蹭的一下就躍過了壕溝,動作敏捷的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

緊接著,革命軍的馬克沁機槍也咆哮起來,為他掩護。他一鼓作氣,又砍斷了兩道鐵絲網,一揚手,手榴彈當飛鏢丟了出去。就在他將手榴彈扔進碉堡的同時,人卻撲倒在地,一顆子彈射中了他。

砰!敵人的機槍被炸啞了。這家夥玩暗器也是一把好手,一丟一個準,手榴彈被他直接丟進敵人機槍窗口。戰士們哇的一聲衝了上去,乒乒乓乓一陣猛打,把碉堡內敵人收拾幹淨了。

撤下來時,大家才看到這小子、隻見他捂住傷口,躺在壕溝底邊喘氣邊吐血,看到老班長,就沒心沒肺的嘿嘿直笑:“我的鳥、槍又沒法換洋槍啦!”

“放屁!你把傷養好,老子給你換洋槍。”老班長大罵道。

進攻李店兵站的其他革命軍基本也是有樣學樣,但不是每個負責破開鐵絲網的戰士都能又這個小兵的幸運。

同時,兵站在西南角,同樣一位勇敢的戰士操起一口鍘刀,向著鐵絲網撲了過去。“刷”、“刷”幾下,鐵絲網就被砍開一個口子。正在大家為這位戰士感到高興時,一顆子彈打在了這位戰士腰間的手榴彈上,不用說,大家也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聽“轟”的一聲,這位戰士腰間火光一閃,他的身體被猛地掀起,摔在了地上,這位戰士的鮮血灑了下麵戰友一臉一身。

“吼!”班長和戰士們瞪著血紅的眼睛猛的大叫下一聲,隨即不顧碉堡內敵人射出的密集的彈雨,狂衝了上去。敵人的火力猛烈傾瀉,幾個戰士衝上去即倒了下去。班長衝到這位戰士身邊,在敵人的火網中將他搶了回來。

一明一滅的戰火下,這位戰士的臉慘白,下腹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花花綠綠的腸子輕輕的蠕動,血汩汩地流著,傷勢很重的可怕,但他的神誌卻是異常的清楚,咬著牙竟然不叫一聲痛。

班長半跪在他身邊,用繳獲敵人的紗布裹住他的傷口。他用微弱的聲音說:“班長,你們…………你們別管我,快把那個大碉堡拿下來…………真遺憾,沒能夠看一看老班長說的漢口,沒能住一回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小樣樓…………”說著,帶著這樣的遺憾咽下最後一口氣。

此時,亂雲已吞沒了新月,天也突然起了變化,下起綿綿細雨。此時,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班長把自己頭上的大簷帽摘下來輕輕地往他的臉上蓋住。

“馬克沁重機槍掩護,我們就是衝一百次也要把這個碉堡拿下!”班子非常平靜的下達命令,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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