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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重鎮,是甘、寧。青、新之樞紐要地。北瀕黃河,三麵依山,地勢十分險要。扼此山河要隘,勢險城堅,居高臨下,易守難攻。環抱城垣之皋蘭山峰巒高聳,成為古城的天然屏障。唐代久居河西的著名邊塞詩人岑參有詩讚蘭州及其城南屏障皋蘭山雲:“古城依重險,高樓接五涼,山根盤驛道,河水浸城牆。”盡道其重險之勢。
蘭州南山以南的安西軍陣地上,夜以繼日地做著攻擊準備工作。安西軍指戰員都明白,蘭州戰役將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攻堅戰。清軍餘孽北依黃河天險,南據東崗坡、皋蘭山、沈家嶺、狗娃山一線的高山峻嶺,又有堅固的工事居高臨下,再加彈藥充足,以逸待勞,要從山下攻上去,拿下這一線數十裏長的山地工事,掃清蘭州市南麵外圍的障礙,為攻人蘭州古城搗毀清軍餘孽的巢穴打通道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說真的,能不能攻下南山陣地,指戰員們心裏的確沒有十分把握。
李想用望遠鏡觀察了清軍餘孽的南山陣地後,臉上本來就嚴肅的神情更加冷峻了。
四周環山如銀蛇亂舞,狹長的盆地上,之間千裏冰封的莽莽黃河自西向東貫穿。蘭州地處南岸,城西有一座上清光緒三十三建起的鐵橋聯係南北兩岸,北岸通向青海和河西走廊。
黃河水流湍急,自古就有“天下黃河不橋”的說法。蘭州地處高原,此處河段自古夏秋憑小船和羊皮筏子橫渡,冬天河麵結冰,隻能在冰上行走,極為不便,而且非常危險。當時有這樣一首民謠:
黃河害,黃河險;
淩洪不能渡,大水難行船:
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鬼門關!
可見當時要渡過黃河是多麽的艱難。
明洪武中,才建起的浮橋,用巨艦二十四艘,以二鐵纜四麻纜維係而成,船上鋪木板而行,被稱為“黃河第一橋”,但這種浮橋屬於季節性的橋,因為黃河淩汛,每年十一月份黃河結冰前必須拆除。冬天人們就在河水冰麵上直接經過,每年解凍的時候都會淹死很多人。翌年,河冰消融,又重新搭浮橋,不但十分麻煩,而且一年之中拆了建,建了又拆,耗資巨大。
直到光緒三十三年,在甘肅洋務總辦彭英甲的建議和在甘肅推行新政的總督升允的讚助下,將浮橋改為鐵架橋。由德商泰來洋行喀佑斯承建,美國人滿寶本、德國人德羅作技術指導,但物資運輸和施工全由中國承擔。修建鐵橋所用的鋼材、水泥等材料都是從德國購置,海運到天津,由京奉鐵路運到北京豐台火車站,再由京漢鐵路運到河南新鄉。從新鄉取道西安,分三十六批,用馬車運到蘭州。
鐵橋下設四墩,墩用水泥鐵柱作成,墩上用石塊鋪墊,長233.33米,寬7米,最終耗資白銀三十餘萬餘兩,初名“蘭州黃河鐵橋”。
橋建成後,兩邊建了兩座分別刻有“三邊利濟”和“九曲安瀾”的大石坊,分別有楹聯:
曾經滄海千層浪;又上黃河第一橋。
天險化康衢直入海市樓中現不住法;河蠕開畫本安得雲梯天外作如是觀。
此橋是當時數千裏黃河唯一的一座橋梁,故軍事價值很大。
若控製蘭州,蘭州的南山是必守的陣地。南山自東向西依次為十裏山,竇家山,馬架山,皋蘭山南梁的營盤嶺和沈家嶺、狗娃山。其中沈家嶺離鐵橋最近,又與狗娃山一起扼守著兩條南去的公路,被認為是“蘭州鎖鑰”。
李想舉著望遠鏡默默看著,身後的眾人也都默默無語。
十裏山,馬架山,營盤嶺都有左中棠時期修築、後又不斷加修的永久性鋼筋水泥碉堡群,工事堅固,主陣地外圍有三四道寬且深的外壕,壕間築有暗堡和野戰工事並以交通溝相連,山腰部有人工削成的六至九米不等的峭壁,陣地前密布鐵絲網和地雷群,還有所謂的“滾雷”,即裝滿炸藥的油桶,上麵還印有美孚公司的標簽,這些“滾雷”隨時可沿山坡向攻擊隊伍拋下。沈家嶺,狗娃山沒有永久性鋼筋水泥工事,但在開戰前,經清軍大力搶修,也構築了三道環行的土木結構工事。特別是,諸山陣地均有環山公路與山下的蘭州城相連,物資補給極其方便。
李想放下望遠鏡,回頭瞧見大家對著銅牆鐵壁的蘭州城無語,首先打破沉默:“雖然蘭州因為山勢陡峭、工事堅固而易守難攻,但事情不那麽簡單。從宏觀上講,南山諸山從東到西山山相連排開,但除了東部的十裏山是對外呈橫“一”字外,其餘諸山都是南北長、東西短的橢圓形山梁,而守住這些山梁,必須在上麵構築橢圓的環形陣地,不但戰線數倍放大,而且一開打,前、左、右都可受到攻擊。客觀的說,蘭州既不好攻,也不好守。”
說完李想衝湯約宛使個眼色,她會意的扭開跨在身上的圓筒,抽出地圖攤在地上。
林鐵長在地圖上指點著說道:“張鳳翽部攻十裏山、竇家山,張雲山部攻馬架山,古城嶺,劉經部攻營盤嶺,井勿幕部攻沈家嶺,狗娃山。”
“由於沈家嶺地勢高於狗娃山,攻克後更有利於控製局麵。”井勿幕說道,“因此我部以沈家嶺為首選目標。”
基本上,安西軍在兵力占盡優勢的緣故,部署很簡單,用革命軍部隊兩個軍對清軍最強的回軍,其餘部隊一個師對清軍一個協,兵力均分,沒有看到重點。
張鳳翽指出:“以上諸山陣地在清軍整個蘭州防禦體係中的分量是不一樣的。東線馬架山、十裏山,中線營盤嶺,西線沈家嶺、狗娃山是防線的主要陣地,其中任一失守,都等於在水桶底部打了個大洞。而東線的古城嶺、豆家山則隻是前衛陣地,失守後並不能撼動整個防線。但由於地形關係,若在東線直接進攻馬架山、十裏山是很困難的。其中十裏山尚可一試,馬架山則根本無法試。因此,我們計劃許久,決定先攻克古城嶺、豆家山兩個前衛陣地,得手後再順著山梁向馬架山、十裏山陣地進攻,最終摧毀青馬防禦。因此古城嶺、豆家山陣地和馬架山、十裏山主陣地實際上是前後縱深關係。”
李想聽得頭大,也插不上嘴,就說道:“這樣安排沒有錯。戰鬥中,就是這麽幹!”腦海裏努力回憶一個老電影,叫《解放大西北》,隨意補充一句:“不過,可以對十裏山增加牽製性進攻。”
“還是李帥考慮周全。”林鐵長真心佩服的說道。
李想被這麽個馬屁一拍,表現欲望極度膨脹起來,蹲著地圖邊上腦子飛速旋轉起來,思緒越來越清明,侃侃而談道:“營盤嶺是皋蘭山南梁,陣地從南到北依次是三營子,二營子,頭營子,最後才到達皋蘭山主峰。同樣由於地形關係,安西軍不大可能直接進攻頭營子和皋蘭山陣地,隻能按部就班地依三營子,二營子,頭營子,皋蘭山陣地順序攻擊,這樣,在安西軍的攻擊路線上,營盤嶺的這些陣地也形成了實際上的前後縱深關係,因此一線三營子陣地失守也不能立即撼動清軍防線。”
李想的手指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繼續說道:“而西線沈家嶺和狗娃山是左右並列相鄰的陣地,不是前後縱深關係,兩個陣地失守任一個,就意味著整個清軍防線瓦解。因此,隻有對西線沈家嶺和狗娃山陣地的攻擊才能起到一蹴而就、一錘定音的效果。東線的十裏山陣地也具備這種效果,但地形和守方的工事水平對安西軍來說很不利。”
林鐵長以降,臉色越來越凝重,努力豎起耳朵聽李想分析,一個字也不敢遺漏。
“從攻擊部隊講,井勿幕部不會被認為比劉經部還強吧?”李想反問道,“但最讓人感到“雞肋”的就是劉經部對營盤嶺的攻擊。以戰力最強的劉經部去攻擊營盤嶺,還搭上了整個安西軍炮兵團,浪費太大。”
李想的思路越理越順:“營盤嶺是皋蘭山南梁。從這裏往山上攻,先要攻三營子,再攻二營子,再攻頭營子,最後才到達皋蘭山主峰。從山北麵市區看皋蘭山主峰,其山勢高聳,是蘭州地區山脈主峰,從蘭州城平地算起,皋蘭山主峰垂直高度約五百五十米,上去觀風景的確很好,但軍事意義大有疑問。
你如果站在皋蘭山三台閣上往北麵山下蘭州望去,山下的路不及一根蘭州拉麵一半粗,一碗蘭州拉麵上的一快牛肉大小的地可塞進多少幢大樓。由皋蘭山下山到蘭州城或鐵橋雖有盤山路,但要西行至皋蘭山西側餘脈,與沈家嶺北麵的華林山僅隔著雷壇河相望的龍尾山的伏龍坪才到達平地向鐵橋或蘭州城行進;而從皋蘭山走小路下山則因山勢陡峭帶著槍械糧彈很難行進。所以,你縱然占領了皋蘭山,靠火力也控製不了鐵橋,部署部隊出擊,也不能迅速進占鐵橋和蘭州城。打個極端比喻,我們是否需要爬上八達嶺長城去攻擊北京城呢?
營盤嶺為左中棠時期修建的後經清軍不斷加修的鋼筋水泥工事,山勢陡峭,攻擊難度很大。若三營子失守,後麵還有二營子、頭營和皋蘭山主峰陣地,都自成體係。營盤嶺清軍則主要采用依托堅強工事以逸待勞殺傷對方的戰術。這樣清軍可以投入不多的兵力以及不大的傷亡,給予了攻方很大的殺傷。
再看沈家嶺地形。沈家嶺和西側的狗娃山不但扼據了南出的兩條公路,而且幾個主陣地中沈家嶺距離黃河鐵橋最近;沈家嶺垂直高度隻約七、八十米,上山下山都用不了多少時間,一旦占據,進擊鐵橋或市區遠比皋蘭山便捷。
其次,沈家嶺清軍工事是戰前臨時修築的土木結構工事,易為炮火摧毀;炮火效率高,攻擊難度相對低。
第三,沈家嶺山梁上基本是平地,而清軍的土木結構工事被炮火轟擊後作用大為降低,因此解放軍隻要攻上去立足後,守方的地利優勢並不大,可以說再無險可守,因此安西軍隨後可較容易地向前推進,而清軍失去這塊山梁就等於崩潰,所以也要力爭把安西軍趕下整個山梁,才有戰役保障。
第四,東線馬架山、十裏山主陣地有古城嶺、豆家山作為前衛陣地,中線營盤嶺的幾個陣地更是前後縱深排列,因此一線陣地失守不能立即撼動整個防線。而沈家嶺雖有狗娃山陣地相鄰,卻不是前後縱深依托,是左右並列為伴,兩個陣地失守任一個,就意味著整個防線瓦解。”
李想口水四濺,把蘭州防線解剖開,病症也找到了,不過就是不動手術,急得張雲山問道:“李帥,你就說咱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李想愣住,耍嘴皮子一直是他的強項,要布置戰鬥任務,這不是他的專業,他向來隻提供戰略,由底下的將領具體執行。他幹咳一聲:“還要問我?你不知道田忌賽馬的故事?”
林鐵長接道:“如果安西軍真要是將沈家嶺作為攻擊重點,可以用劉經部的七個團對營盤嶺牽製性攻擊,抽調兩個精銳團配屬井勿幕部攻擊沈家嶺及在攻克沈家嶺後沿其東側蘭阿官道和雷壇河進占西關和鐵橋,安西軍炮兵團也調出三分之一的重炮加入沈家嶺戰鬥,這樣,利用沈家嶺戰場條件和優勢炮火讓陣地成為絞殺消耗清軍兵員的磨盤。”
“就這樣安排吧。”李想站起來,望著蘭州城的目光悠遠,又說道:“先不要急著進攻,應有四到五天的準備時間才可進攻……現在局勢對我們很不利,清帝已經退位,袁世凱磨刀霍霍,時間很緊迫……但是我們切記:遇速則不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