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意重生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浮華郡北側八十多裏外是南都郡,南都郡與浮華郡中間都是些或大或小的村落,除此就是綿延千裏的山脈。

在一處官道旁,有一個不大的驛站,茅草搭建的小房子別有一番韻味,門口擺著幾張方木桌子,桌子上放著茶水,一根三丈多高的歪脖子木棍上掛著一麵破旗,上麵原本是個“茶”字,如今,那殘破的旗中間破了一個窟窿,讓人一眼看過去隻剩下“艸”和“人”的詭異組合,禁不住浮想聯翩。

“大鬼頭,再給兄弟們上幾碗茶,幹他娘的,兄弟們幾個幾日未開葷了,再這麽下去恐怕就餓死了!”

“就是,就是,三哥,不如咱們去屠幾個村子,強些食物來吧,你看看山上的兄弟們,個個眼珠子都被餓綠了……”

“那細皮娘的白肉也好久沒吃過了,向那北邊溪水村有幾個貨色還不錯了的皮娘,不如今晚我們兄弟幾個,好好樂和一番?”

茅屋前力氣張桌子,此時都坐滿了人,每張桌子上圍了三四個,這些人個個長得麵露橫肉,其中最先開口,被人稱作三哥那人,長著滿臉虯須,一道醬紫色的刀疤似那成了精的蜈蚣一般,從眉梢一直到嘴角,一副凶神惡煞,好不恐怖。

“哎呦,徐三爺,您的茶來了!”茅草屋裏走出一名六十左右的白須老頭,老頭長得賊頭鼠目,瘦的像是一具幹屍,眼角周圍似那被曬幹了卷起來的樹皮,都能夾死一隻虱子。

“大鬼頭!”徐三爺陰測測的喊了一聲,“最近哥們幾個手頭緊,拿兩個子兒來花花!”

大鬼頭一聽這話,腳下一個趔趄,手中端著的茶水濺了徐三爺一身,險些哭了出來,嚎叫道:“我的三爺來,這麽多兄弟都到我這裏喝茶,我這裏早就揭不開鍋了,你們整日守在這裏,可曾見小老兒這裏開過葷?”

大鬼頭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自己這些時日來日子如何如何艱辛,聽的徐三爺一臉同情,猛的拍了一把大鬼頭,大咧咧道:“放心好了,大鬼頭,有兄弟們一口肉吃就有你的一口湯……”

後麵的話還未說完,徐三爺就聽見旁邊有人喊道:“三爺,好像有人朝這邊趕來!”

一名身高四尺左右小廝正趴在地上,眼睛骨碌碌的轉著,繼續喊道:“騎快馬,三裏之外,大約二十人左右!”

眾人一聽眼睛亮了,徐三爺三步跨到小廝旁邊,一把將他提溜了起來,興奮道:“鱉老四,你敢肯定?”

鄭重的點點頭,被徐三爺叫做鱉老四的小廝,揮動著四條短小的胳膊腿,果真如那被吊起來的王八一般,“三爺,您放心,我們王家四兄弟的探測水平是金子招牌。”

鱉老四竟姓王,此話一出,眾人哈哈大笑,徐三爺更是一把將他扔到桌子上,笑道:“就你們四兄弟還姓王,以後姓鱉就行,這次若是真是如你說的那般,三爺第一個獎勵你。”

說著,徐三爺招了招手,喊道:“兄弟們,靜觀其變,若是普通人,我們就劫了,若是一般的練家子,我們也和他們拚一拚,若是高手,我們隻當做沒看見便是!”

“兄弟們喝茶,喝茶……”大鬼頭眼睛賊亮,忙招呼眾人喝茶,自己轉身進了茅草屋,這裏不需要他,還得這二十多個劫匪罩著。

二十多裏外,張卯騎著馬在趙子遠身邊,打量了一路子風景之後覺得無聊,索性要找找趙子遠的樂子。

“師傅!”張卯“溫柔”的喊了一聲,聽的趙子遠渾身毛孔打了一個寒顫,然後很沒出息的立了起來。

“嗯?”趙子遠皺了皺眉頭,問道:“有何事?”

嘿嘿笑了兩聲,張卯厚著臉皮問道:“不如先傳給弟子幾手功夫,若是遇見賊人,徒兒也好幫師傅分擔一下!”

說玩,張卯很不屑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個麵露“凶光”的弟子,故意大聲喊道:“若是指望他們幫師傅分擔,恐怕越幫越忙!”

張卯很無恥的又將眾人得罪了一番,心中卻在安慰著自己的良心,“兄弟們原諒我吧,等卯爺將武林秘籍騙到手,再好好地犒勞你們。”

趙子遠一想,張卯這話說得也不假,雖然張卯有著深厚的內力卻沒有正確的攻擊功法,可他又不想教張卯厲害的功夫,沉吟片刻,裝作一副名師摸樣,笑道:“徒兒如此好學上進,真乃為師之幸,既然如此,師傅就傳你幾手簡單的功夫。”

說完,趙子遠雙腳在那馬鐙上一蹬,縱身一躍,瀟灑的跳到路中央,單單這一手已經讓張卯“崇拜”到五體投地。

“徒兒,教你三招,看好了!”話音落,趙子遠左腿微屈,右腿前伸,猛的在地麵劃拉了一道,頓時,塵土飛揚,趙子遠腳與地麵的接觸竟發出一陣“劈裏啪啦”聲,這一記落葉掃秋風本就是很簡單的招式,但在趙子遠耍來,到有種“大招”風範。

第一招結束,趙子遠腳下步子一變,雙腿交叉,微屈,成“X”型,張卯仔細一看,這一招並非腳掌著地,而是腳尖著地,接著雙腿間下壓的力量,猛的彈起,朝著遠處蹦去,這一蹦,竟然有七八丈的距離,這一招名為“羅漢跳”,也是極為簡單的招式。

張卯心中暗罵趙子遠,精神卻高度集中,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雖然是最簡單的招式,但對於一竅不通的張卯來說,已經是“秘籍”了。

趙子遠身子彈跳出去,立馬引來眾弟子一陣喝彩,跳出去的趙子遠並非雙腳著地,而是雙手著地,五指微微張開成八字形與地麵接觸,雙臂屈起,腰部往後翻,一個鯉魚打挺立在了那裏,轉身、負手,笑著看了一眼張卯,“乖徒兒,看清楚了?”

“師傅功夫果然精湛,徒兒看懂了!”張卯故意把精湛倆字加重了語氣,任憑趙子遠臉皮再厚,也禁不住紅了一下。

“咳咳……”咳嗽了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縱身一躍,回到馬上,猛的一夾馬肚子,吼道:“不早了,抓緊趕路。”

“來了!”鱉老四低聲在徐三爺耳邊嘟囔了一句,話音剛落,眾人便聽見一群馬蹄聲,忙低頭,裝作喝茶的客人。

“師傅,那裏有家茶鋪!”張卯看了一眼那麵破旗,嘿的一下樂壞了,又大聲叫嚷著,“師傅,您看,‘艸’‘人’!”

此話一出,眾弟子哈哈大笑起來,趙子遠也“莞爾”一笑,瞥了一眼張卯,沉聲道:“乖徒兒,等開了春,師傅幫你從門中選個女徒弟許配給你!”

張卯一聽,訕訕的笑了笑,忙閉上嘴巴,開玩笑,春天發情,那是畜生才做的事情,張卯作為獵手豈會學那畜生。

桌子都滿了,還有角落裏的一張桌子空著,張卯忙上前兩步,將那桌子占了下來,回頭瞪了一眼眾弟子,才嘿嘿笑道:“師傅,您坐!”

“小二,上茶!”扯著嗓子吆喝了一聲,張卯也忙一屁股坐在趙子遠對麵,其餘眾弟子可沒有與趙子遠平起平坐的地位,而張卯就更加不在乎了,他與趙子遠的關係,兩人心裏都明著呢。

大鬼頭,咳嗽了兩聲,顫顫巍巍的端著一壺茶水走了出來,此時哪裏還有先前那般油腔滑調、賊頭鼠目。

“咦,這裏好重的煞氣!”張卯小聲嘟囔了一句,恰好落入趙子遠的耳朵裏。

“一會兒見機行事,這些人恐怕是附近的山賊!”趙子遠悄聲說了一句,恰好大鬼頭將茶水端了過來。

大鬼頭咳嗽了兩聲,有氣無力的對火離門眾弟子喊道:“幾位客官想必也渴了,這地兒小,哪位客官隨小老兒拎一大桶水出來,你們也好解解渴!”

一名弟子跟了進去,轉眼拎出一大桶水,眾人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趙子遠與張卯相視一笑,也將杯中的茶“喝了”。

“撲通……”一名弟子倒下,接著兩名、三名、四名……

“嘿嘿……兄弟們動手!”徐三爺低吼一聲,“昏睡”中的張卯與趙子遠便聽見一陣“嘩啦”聲!

很無辜的揉了揉眼睛,張卯憨笑、樸實的樣子讓徐三爺嚇了一大跳,隻聽張卯迷糊道:“卯爺睡的正香,你們怎麽把我吵起來了!”

徐三爺僅僅愣了一下就回過神來,他可沒想到張卯怎麽剛喝了加了蒙汗藥的茶水就忽然間又醒了過來,低喝一聲,“小的們,搶!”看來他們確實許久沒見過油水,眼睛都發綠光了。

“乖徒兒,用師傅剛教你的三招練練手!”趙子遠嗔了一個懶腰,也抬起頭。

張卯嘿嘿笑了笑,人畜無害的表情看的眾人心中發毛,徐三爺從桌子底下抽出一柄大砍刀朝著張卯砍了過去,原本他們就是亡命之徒,動起手來招招狠辣!

“三招就三招,足夠了!”張卯低聲笑了笑,猛的拍了一把桌子,縱身一躍,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接著飛身起跳,一個秋風掃落葉將徐三爺手中的刀一腳踢飛,接下來是羅漢跳,隻見張卯雙腿交叉,不偏不倚正好夾在徐三爺脖子上,雙腿猛的一扭,眾人便聽見“哢嚓”一聲脆響。

“嘿……卯……師傅,徒兒這三招玩的還行吧!”雙腿一鬆,徐三爺一聲慘叫,捂著脖子後退幾步,任憑他怎麽正都掰不回來了。

周易這三招讓趙子遠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暗道:“這小子好高的悟性,僅僅是三招最簡單的招式,就被他玩的如此花樣百出,若是教了厲害的功夫,那還了得!”他越想越覺得後怕,口中卻讚道:“不錯!”

“你……你……”徐三爺“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旁邊的鱉老四低喝一聲,“兄弟們,給三爺報仇!”

眾人一聽,紛紛衝桌子底下抽出鐵刀,呼嘯著朝張卯,反而忽略了趙子遠。

“格老子的,看卯爺好欺負不成!”抄起地上徐三爺掉落的鋼刀,手腕一抖,嘿,一連串銀白色刀花看的張卯大樂。

“看漁業的‘砍柴刀法’!”哇呀呀的叫了幾聲,張卯揮舞著大鋼刀就朝著眾人衝去,一人敵二十多號人,趙子遠坐在茶桌前連動都未動,眯著眼睛看著張卯的背影,閃過一道寒光,片刻後消失了。

“叮當!”一連串金鐵交鳴之聲,別看這些人是山賊,手上的力氣還不如張卯來的大,那鋼刀在他手中亂無章法的揮舞著倒也虎虎生威,讓眾人不敢欺身,還劈中了好幾個人,一時間十幾號人圍繞著張卯,手中拿著鐵刀,虎視眈眈的盯著張卯。

“秋風掃落葉!”大喝一聲,手中鋼刀猛的朝著地麵劃去,一股淡藍色氣流從鋼刀中射出,以張卯為中心,成波紋狀散去。

“啊!”一連串慘叫,十多號人小腿之上汩汩流著血,有幾個離得近的,張卯好像還聽見了一聲“哢嚓”,那是沒站穩,骨頭斷裂的聲音,接著“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痛的嗷嗷大叫起來。

張卯未下殺手,對於體內的那股氣流現在控製起來越來越熟練,他知道這些山賊雖作惡多端,但也是些窮苦家的人,將他們打殘就行了,沒必要狠下殺手。

“兄……兄弟們撤!”徐三爺嚎了一聲,眾人卻隻能要麽爬著,要麽跳著朝著官路一側的山林逃去。

窮寇莫追,這個道理張卯還是聽娘親說過的。

“駕……駕……”

張卯剛要自誇一番,迎麵的官道上傳來陣陣策馬聲,眉頭一挑,看向趙子遠,見趙子遠也皺了皺眉頭,兩人同時朝著那官道望去,轉眼十幾個身穿鐵甲之人氣勢洶洶的策馬而來,那胯下之馬,通體血紅,竟是馬中王者碧血馬!

趙子遠目光微變,眼睛一瞥,恰好看到為首之人所穿鎧甲胸前帶著一朵黑色梅花圖案,頓時大驚,低聲呼道:“是刺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