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是金陵航空航天學院的一名大三生,家境小康,本來也不需要他勤工儉學,但是裴元每到假期都會兼職當導遊,到了今年,他已經擁有的幾次獨自帶團去東南亞一帶的經驗。
今年暑假,裴元因為家中有事,選擇了留在金陵帶團。
說到金陵的旅遊,因為“華夏神雕”的口口相傳,中山陵近兩年來,變得越來越熱門了。比如裴元此次帶的韓國團,一行人男男女女十來個,都是從韓國過來年輕遊客。
年輕人呆在一起比較有話題,當然也有許多新奇的想法。比如這次,他們的要求很簡單,要等夜深人靜時,獨自在中山陵觀察金雕一番。
這個想法雖然奇怪,但裴元還見過更多想法荒誕的遊客,相比起來,這僅僅是一個有些為難的要求罷了。園區自然是不能呆的,裴元為他們提供了夜宿的帳篷,一行人隻有在下午時分在相鄰的小山丘上紮營,等到遊客散去,傍晚就可以近距離接觸金雕了。
終於等到遊客散去,月亮爬上了柳梢頭,這夥韓國遊客的興致正濃。有人拿出了高倍望遠鏡,望向了中山陵牌樓上棲息著的金雕。
高倍月光望遠鏡中的金雕,月光灑在金翎上,為金雕的凜然之威添上了些許柔和。領頭的韓國男人一臉絡腮胡,盯著鏡頭喜不自禁。
小金靈覺非常,盯著小山丘的方向,鷹目中有著睥睨群山的王者之氣。
絡腮胡嘀咕了一句什麽,因為語速太快,裴元對韓語隻會簡單的日常交流,並沒有聽清絡腮胡說了什麽。
“這麽神駿的金雕,本來就應該屬於我們大韓民國的!”一個二十多歲的韓國女人深深吸了口氣,好看的大眼睛盯著牌樓上的金雕,露出貪婪的眼神。
就是不知道那雙眼皮是不是割的?裴元不厚道地想,有些後悔帶這次團了。棒子這兩年越發的猖狂和腦殘了,端午申遺也就算了,見啥都說是他們的,連孔子都有了韓國血統,讓人惡心的厲害。
對於韓國女人的大呼小叫,裴元帶著些惡劣的玩味,幸好金雕自己在中山陵安了家,怎麽也不走,不然按照棒子們的思維,大概金雕去韓國的領空飛一圈,就是韓國血統了。
他這個想法剛落,卻猛然發現身邊有些不對勁起來。
怎麽其他人都悶聲不語?
裴元發現他們架起了照相機,又拿出了手機拍攝,鬆了口氣。
因為此時不需要解說,裴元也拿出了導遊買來的最新款拍照手機,準備拍幾張月下金雕,也算是這次帶團的紀念吧。裴元剛想收起手機,看了看身邊的韓國人,忍不住發出了輕聲的驚咦——
他們那支起的攝像機架子,在手中靈活組裝之後,落在裴元眼中,竟然有了槍的雛形!
不好,這些韓國人怕是不懷好意!
裴元迅速在腦子中作出判斷,是假裝不知,還是將自己搭上?——理智告訴裴元,假裝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伺機尋找機會報案是上策,可是像他這樣的大學生,關鍵時刻誰沒有一點血氣方剛,能理智才有鬼了!
再說,就在裴元遲疑的幾秒鍾,先前那個看著腦殘的韓國女人,已經轉過身來,對著他似笑非笑:“裴同學,有些事情,看不見比看見要好。”
裴元裂開嘴笑得勉強,這些韓國人,真的想打金雕的主意!
他們是想殺了它,還是要活的?
活的又怎麽運回國內?
一定有內鬼勾結,這樣大的金雕,沒有內應,根本別想出關——該死的,自己此時要幹點什麽?裴元這時候才覺得,當初沒學點防身的功夫,是多麽的失誤。
可惜,這一刻,一切都晚了。
絡腮胡子已經端起了長長的槍管瞄準了金雕,看樣子並不像大型殺傷性武器,更像是麻醉槍一類的東西。裴元上前一步,大眼韓國女人也上前站在他身側,準備隨時出手製住他。
裴元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比繡花針粗一點長一點的麻醉針,嘭一聲發射出針管,向著金雕射去——快躲開啊!裴元呼吸急促,身在金陵讀書,他平時可沒少聽見關於金雕的傳聞,對於這隻勇猛異常的金雕,裴元更相信它能避開。
怎麽不避——
裴元百思不得其解,其實在小金來說,這所謂的麻醉針,比蚊蟲還要讓人無視,它當初可是連金係的練氣中階術法“金刀術”都不怕的異禽,怎麽會在意這小小的凡鐵麻醉針?
但是,這終歸是對它的挑釁!
林洛然曾經囑咐過來不準隨意傷害人類,但是沒說過麵對挑釁不可以還手的。小金雙翅一張,正要飛過去將這些膽敢挑釁“金翎雕”威嚴的跳蟲們廝於爪下,一股熟悉的氣息突然出現,讓小金拍打翅膀的動作隨之一頓。
這是……小金茫然若失,這一刻,它等了整整三年,或許,隻是幻覺?
裴元驚叫了一聲,棒子們端著手中的槍,心理一陣緊張——怎麽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隻芊芊素手,隨手接住了射來的麻醉針扔在了地上。
月光下,林洛然的樣貌朦朧不清,但是那種靈魂深處的牽絆,沒有了血池地宮的隔絕,讓小金根本不會錯認——這是它的主人,她真的回來了!近來威嚴日重的小金,瞬間變回那隻有些傻氣又有些奸詐還會撒嬌的雕兒,它愣在了原地,等著林洛然的走近。
隔了一個山溝的韓國人根本沒看清林洛然接住了麻醉針的動作,他們還以為有人出來“截胡”,氣憤不已,幹脆拿出了遠射程槍械,正準備將礙事的人影放到,卻發現那個在月光下模糊不清的身影,竟然憑空躍起!
這不可能!
絡腮胡搶過了望遠鏡,這個人顯然借助了某種類似飛爪之類的工具,要搶他們的金雕了!
絡腮胡在望遠鏡中看到的場景,讓他目瞪口呆——居然真的是淩空躍起,看那衣袂飄飄的樣子,還是一個女人!
林洛然此時還沒空理會那些小跳蚤,時隔三年,能剛剛出血池就看見小金,沒有比她的心情更感歎。三年的時光,無數次的生死邊緣,讓林洛然感悟人生的無常,讓她更奮發,也讓她更珍惜。
“小金……”林洛然躍上牌樓頂部,小金低下頭來,林洛然將臉貼在它的脖子上,幾乎落下淚來。
小金也扭動著脖子去蹭林洛然的臉頰,主仆重逢的氣氛十分溫馨,對麵卻射來幾發子彈,將這溫馨的氣氛打破。
子彈打在小金的翅膀上,被“乒乒乓乓”擋了下來,金翎的堅硬,與鋼板還不可同日而語,擋這些子彈自然不在話下。
林洛然眼中一抹殺意浮現,血池被啃食三年,她沒有墮身成魔已經是萬幸,但性子裏終歸是添了一抹戾氣,三分狠辣!
林洛然翻身上了小金的背,小金雙翅一振,眨眼就來到了對麵的小山丘上空,它的速度何其快,對麵的這些人根本沒反應過來!
在人群上空幾米俯視下去,林洛然聽見一個絡腮胡子嘰裏呱啦講了幾句,韓劇大部分人都看過,棒子話那忸怩本質非要裝大氣的感覺,林洛然一聽就聽了出來。
先是對小金下手,然後還隨意開槍,這些要是好人,那這世上誰是壞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林洛然懶得知道他們為何而來,右手屈指一彈,一道破壞性極強的靈力就莫入了拿槍的絡腮胡體內,絡腮胡應聲而倒,其他人反應過來要反擊,凡是有了異動的人,都被林洛然彈指間放倒了。
這是靈力,不比以前曾鑽入沐天南體內的靈氣,兩者的破壞力相差了不止一個等級,最重要的是,這刁鑽的靈力,雖然隻有一絲,但是到死都會停留在他們體內,不會自己消散,很有點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味道。
現在中隻剩下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林洛然剛剛一抬手,那男生就趕緊嚷道:“我是華夏人,是金陵航天航空大學的學生,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林洛然淡淡道:“既然是華夏人,為何和這些番邦跳蚤同流合汙?”
裴元被這乘著金雕而來,疑似天宮神女的古裝女子刺激得發呆,若非關乎身家性命,他一時連話都會忘記說。
他當導遊的口才關鍵時刻救了他,裴元三兩句話講情況解釋了一番,林洛然自語道:“殺人倒是嚇著這學生了……喂,我說,將他們交給警察,你會吧?”
裴元猛點頭,林洛然才不管交給警察之後他們會不會被保釋,反正這些人體內的刁鑽靈力發動起來,他們自己也會不想活的。
林洛然此刻歸心似箭,沒心情同這普通的學生多說,她曆經生死,性格中多了一分隨性而為,驚動俗世這種事情,還是留給所謂的特殊部門和名門正派去傷腦筋吧,關她何事了?
她摸了摸小金的脖子,小金雙翅一張,足足有七八米長,遮蔽了今夜剛剛冒出頭的月光。
裴元高喊一聲“仙子”,林洛然坐在雕背側過來半張臉,裴元鬼使神差,瞬間按下了無聲開門——這於林洛然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小金快若閃電,瞬間就消失在了天邊。
裴元拿著手機細看,金雕的神俊英武拍的清晰可見,古裝麗人雖然隻是一個側麵,這手機抓拍的動態有些模糊,卻不能將她的氣質掩蓋,錦帶翻飛間,真的好似天宮的神女——
裴元茫然若失,腳下一個韓國棒子的呻吟讓他回過神來,先報了警。在等待警察趕來的時間中,裴元心裏掙紮一番,還是將照片發上了微薄。
——“華夏神雕等候的她!”
裴元做了一隻煽動翅膀的小蝴蝶,他這一刻還沒有想過,華夏的普通人與修真者的壁壘,就是因為他小小的煽動了一下翅膀,而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PS的?”
微薄上很快有第一個質疑的回複,裴元斬釘截鐵,歡迎大家查證。
在一堆作圖高手鑒定後,這種林洛然乘雕轉身的照片,迅速引爆了各大論壇和網站——雖然還有不少的人在質疑照片的真假,但更多人的人,將林洛然看作了金庸筆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
這個時代,怎麽還會有乘著巨雕穿著古裝的人呢?
我們朝九晚五生活著的這個世界,難道要在一夜間,回歸神話世界了麽?
有許多人在驚慌,卻又帶著一絲隱隱的期待。
華夏的神話世界,那無邊的蠻荒與異獸,還有長生不老的仙緣,人們憑什麽不期待呢——
對於發生的事情,林洛然還不知道。
在無邊的月色下,她感覺到了小金這三年來的進步,如今的速度,就是連飛機也不遑多讓了吧?
小金飛的還是直線,應該會比做飛機還快吧?算算時間,再有一個多小時,就可以見到分別三年的親友,林洛然撫摸著小金的背羽,唇邊有著難以掩飾的笑意與期待!
而在這同一時間,蓉城的天空被閃電扯亮,打下了第一道雷!
因為這樣的雷雨數年罕見,甚至短時間斷了網絡。
帶著滿腔期待的林洛然,並不知道現在的林家,正處於怎樣的危險中……
——不管如何,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