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然整理靈竹根部,摸到硬邦邦的一小塊東西,藏在衣服裏隨身掛著的“德魯伊之心”,嗡嗡鳴動起來。
她從根部摸出一截比小指還細一點的不明物體,沾滿了根係下的黑土,摩挲了幾下,也看不出原貌,幹脆先收了起來。因為出了這個小意外,林洛然挖好了靈竹,暫時放下了繼續再附近探索的心思,飛下了瀑布的絕壁。
嘩嘩的水聲,伴隨著者兩個少年的交談聲,帳篷邊有嫋嫋炊煙,黃維鑒從水潭邊摸到了兩隻螃蟹,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任誰都能看出他的興奮。
鍋裏的水已經燒開了,見林洛然回來,林洛冬攤手表示除了螃蟹沒有食材。
她笑著摸摸少年的腦袋,林洛冬不算太高,也有一米六多,再過兩年,林洛然就是想摸他腦袋都不行了。
黃維鑒說水潭中還有蝦,林洛然見他摸出了筆,此時還沒天黑呢,用術法太招眼,便尋了一根絲線給他釣蝦去。
林洛冬還在清洗螃蟹,老鷹大小的小金飛了回來,啪一聲扔了兩隻獵物下來,黑灰色的,看上去比兔子還要小。
“小金,你不會叫我們吃老鼠吧?”
這兩隻老鼠甚是肥大,已經是一動不動了,被小金咬死了,林洛冬拎起來左右為難,他還真沒吃過老鼠肉。
林洛然羞他:“這是隻吃竹子長大,味道鮮美的竹鼠,小金特意尋來,你還不領情。小金,這才兩隻,不夠吃呢,再去捉三隻回來。”
小金歡快叫兩聲,再次飛到了密林當中。
林洛然看著竹鼠,想起大學退學,找了一個前台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老板還會帶你出去應酬,某一日就是去中高檔的酒樓吃飯,一道碳烤竹鼠噴香撲鼻,刺激著人的味蕾。可是像她們這樣作陪的,身上還有著敬酒的任務,等林洛然再有空準備去嚐鮮,那道碳烤竹鼠已經隻剩下骨架了。這種人工飼養後收購價都要好幾十塊一斤的鼠禽,林洛然以前可吃不起。
生活不會虧待上進肯努力的人,今天嚐的還是野生竹鼠呢,林洛然很快將竹鼠去爪子剝皮,又洗淨內髒,抹上各種香料,用竹衣包裹了起來,裹上潭邊的稀泥,埋在了灶火下。這是叫花雞的做法,用來做竹鼠,應該也挺好吃的吧?
那一邊,洛冬已經照著林洛然的吩咐,去砍了幾個嬰兒手臂粗的竹筒回來。
“姐姐,竹筒用來做什麽?”林洛冬將竹筒交出來,好奇問道。
林洛然在竹節一頭鑿了一個小洞口,將竹子裏麵洗幹淨了,從空間中拿出些大米灌進去,又裝了水,依舊將洞口封好,放在了正在燃燒的火邊。
林洛冬眼睛亮亮的:“是做竹筒飯啊?”竹筒飯他當然吃過,蓉城又不缺這樣帶點小特色的小飯館,可是這樣原生態的竹筒飯,還是讓人很期待。
林洛然倒不是十八般武藝洋洋全能,做竹筒飯還是年少時看電視,央視一個紀錄片,主角是雲南本地一個少數民族姑娘,上山砍柴,午飯就隻帶了一把米,中午時她升起了火,就是按照這樣的步驟做的竹筒飯,飯熟了用柴刀砍開竹筒時,林洛然在電視機前仿佛都聞到了米香,這情節,讓她一直記到今天。
做了幾管竹筒飯,鍋裏的水都快燒幹了,黃維鑒的釣蝦大業進展的挺順利,水潭邊的已經養了幾隻大蝦。林洛冬跑去幫忙,將螃蟹和蝦都洗了出來,扔在了鍋裏,放了點鹽和薑,就蓋上蓋子不管了。
最搞笑的是小青狐,不忿小金又捉了幾隻竹鼠,它也學黃維鑒摸螃蟹,一隻狐狸似模似樣搬開石頭已經是夠搞笑了,小青狐捉的那隻螃蟹太大了些,一下就夾中了它的爪子,小狐腳掌上都是肉,痛得臉糾成皺巴巴一團。
林洛然要去幫它,小金先發製人,銳利的喙啄在螃蟹的背上,蟹殼不堪一擊,螃蟹吃痛之下也就鬆開了爪子。小青狐麵對小金的幫助難為情,獻寶般將這隻大螃蟹遞給洛冬,讓他一塊兒煮上。
奸猾小狐正走在被樸實小金感動的康莊大道上啊,林洛然這個不良主人,收拾了剩下的幾隻竹鼠,一塊兒埋了起來。
柴火燒的購旺,鍋裏已經飄出了鮮香。河蝦和螃蟹都是不能久煮之物,林洛然讓兩個少年洗了手,先吃蟹蝦。
野外做飯,圖的就是不拘小節的野趣。三人各自掰了兩節筷子粗細的竹枝,就在鍋裏撈了起來。
大蝦和螃蟹熟了後都是紅彤彤的,隻放了鹽和薑,有些味道,又去掉了腥味,留下屬於河鮮真正的細嫩甘美。小金啄開一塊兒蟹殼,吃得津津有味,小青狐從來不屬於笨的一方,它選了一塊大小適中的鵝卵石,砸開了蟹殼,拿著竹枝挑著吃,一點蟹肉都沒浪費。
吃罷蝦蟹,灶中的火也快熄滅了。
林洛然掏出幾個烤的黑乎乎的泥塊,裹在竹鼠身上的濕泥都開裂了,輕輕一敲,泥層就往下掉。肉香四溢,剝開竹衣,金黃的鼠肉露了出來,誘發人的唾液分泌。
小青狐一臉呆傻樣子,它最近已經不挑嘴了,管它有沒有靈氣呢,好吃的食物它都喜歡,看見林洛然剝開了第一隻竹鼠,它的口水已經滴滴答答掉了一地。
林洛然將竹鼠交給它,小青狐想了想,將肉最少的頭分給了小金。
別說小金,連三人都愣了。然後就是哄笑,這個小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得大方一次,居然還是給小金骨頭多肉少的地方,讓人哭笑不得。
林洛然又遞了一隻烤好的竹鼠給小金,才讓兩個少年動手剝開剩下的,她則砍開了幾個竹筒。瑩白飽滿的米飯,密密填滿了竹筒內,真正的好米,煮熟了後表麵帶著一層油脂色,粒粒分明,細軟適中。
三人就著鼠肉吃竹筒飯,加上開始吃的蟹蝦,一筒飯,一隻竹鼠,已經撐得不想動了。
夕陽正要被地平線吞沒最後一點光,林洛然收拾了餘火,將剩下的竹鼠都給了小金,它才是捕獵的功臣。
林洛冬說要和黃維鑒一塊兒去林中轉轉,也好消消食,林洛然想到還沒來得及查看的那東西,點了點頭:
“帶上小金,免得迷路。記住,安全為上,早點回來。”
還有什麽比傍晚時分,在這樣的深山老林中探險還要吸引十幾歲的少年人,連黃維鑒都有些興奮,兩人帶著小金很快出發了。
林洛然將在靈竹根部找到的小東西拿出來,沾滿了黑泥,難以辨認,她走到水潭邊,將這東西清洗幹淨。
激流衝走了淤泥,漸漸露出原色,一塊比小指細一點,五厘米長的金屬棍露了出來。雕刻了兩個林洛然不認識的字符。這金屬,林洛然翻來翻去,不認識。難道就是這金屬小棒,讓原本普通的竹子變成了靈竹?
也許隻是巧合呢?不過又該怎麽解釋“德魯伊之心”的反應,要知道這玩意兒出了通天塔,連最開始所擁有的“聆聽”能力也沒有了,林洛然研究了一個月,一點頭緒都沒。
她將德魯伊之心摘下了,鵝蛋大小的結晶體,中間有一條細縫,據說“德魯伊之心”被異界的精靈族分成了兩半,一靠近金屬小棒,它又開始嗡鳴了。
林洛然將視線落在了銀鏈子上,那個被銀鏈子穿過的空洞,看上去就和這金屬小棒一樣大小?林洛然將銀鏈子解開,將清洗幹淨的金屬棒安了上去——不差分毫,全無縫隙,它們果然才是一體的!
這東西,是被誰帶入通天塔落入異界也好,或者是誰將金屬小棒帶出了遺失在蜀南竹海也罷,林洛然還真沒想到能在自己手裏配齊。
很不真實,挺不靠譜的。
她打量著嵌入了金屬小棒的“德魯伊之心”,也沒什麽異變,正要收起來,小青狐一下跳到她懷中,林洛然觸不及防之心,德魯伊之心掉入了水潭中。
“你呀你。”林洛然將小狐的臉捏成了包子,正準備從水潭中將它撈起來,德魯伊之心卻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一束強光投向了瀑布方向,湍急的水流處,出現了一副懸掛著的半透明屏幕。
一幅幅畫麵,在飛速輪轉著,考驗著林洛然的目力。
小青狐睜著眼睛,茫然失措,林洛然則為之炫目。那一幅幅閃動的畫麵,銀色啞光的船聲,布滿晶線的電路板,黝黑冰冷的……是機甲麽?
德魯伊之心,難道就是個放電影的?
林洛然飛到半空中,用手點了一下那個閃現的飛船畫麵,船聲龐大,布滿了炮口,林洛然觸摸哪裏,哪裏的細節圖就會被放大。不管是哪幅畫麵,各種物體上,都刻了和金屬小棒上一樣的兩個字符。
“尤利……”
林洛然的腦中突然閃現出翻譯的文字,嚇了她一跳,正要點向下一張圖片,不遠處傳來喧嘩,有些像林洛冬的聲音。
林洛然飛快將德魯伊之心從水中撈起來,往密林深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