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年跟著林洛然轉了一圈兒彎路繞回了水潭邊,都有些悶悶不樂。
“姐姐,那幾個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看見林洛然若無其事回了營地燒水泡茶喝,林洛冬急忙開口。
時間匆忙,林洛然隻得用火靈力將野茶烘幹,程序少了許多步驟,等泡得一杯出來,有些苦味,回味又很甘甜,自有一股靈韻在其中。
“你們眼光不錯。”林洛然端起茶杯大讚,不枉兩個少年大晚上的和人大動幹戈。
林洛冬看姐姐轉移話題,急得想跳腳,黃維鑒卻發現小金一直沒回來。
“難道?”他還不太確定。
林洛然點頭:“不搞清這些島國人來蜀南竹海做什麽,我便是旅遊也不安心。”除了小金,她其實還附了一縷神識在那個淺田櫻子身上,有小金在空中監視,神識為引子,雙管齊下,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林洛冬很興奮,因為他尚沒有修行,從來沒有跟著姐姐出來冒險過,這個暑假,他可以預見,一定是個特別而有難忘的夏令營。
黃維鑒點頭:“那我們現在……?”
林洛然笑出聲:“現在當然是睡覺!十幾歲的小屁孩兒,不休息好了,怕長不高呢!”她也有一米七高,兩個少年此時比身高還真比不過,啞口無言,乖乖跑到帳篷裏睡覺了。
林洛然將小青狐拎著走向另一頂帳篷,“你也是,不睡覺長不大!”
小青狐呲牙咧嘴,林洛然不為所動,抱著小狐在水潭邊入定了。
竹林間木係靈氣豐沛,小青狐沾了珠子的光,也搶了不少木靈氣,乖乖趴在林洛然腳上,忘記了林洛然說它長不大的事情。
林洛然是被清晨的鳥叫聲喚醒的,兩個興奮不已的少年昨晚睡得極不安穩,等林洛然睜開眼時,他們連帳篷都收拾好了,隻等著出發呢。
“看你們樣子,大概也是沒心情做早餐了吧?給。”她遞給兩個少年幾片新鮮的野茶葉子,自己帶頭示範,將另外幾片野茶葉放進嘴裏咀嚼起來。
林洛冬從來都是對姐姐最信服,有樣學樣大嚼茶葉,黃維鑒略有遲疑,等林洛然又將嚼碎的茶葉吐了,他才知道是用來清新口氣的。
這個林家姐姐很奇怪呢,好像對山中的一草一木,有何作用都了然於心,真的像是屬於山林之人。吐了茶葉,果然口中的清新,是牙膏大不相同的,屬於另一種感覺。
三人一狐,整裝上路,邊走邊吃些水果填肚子。
他們一路往深山中行去,瀑布嘩嘩響,濺起了許多水珠子在竹葉上,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
幾個日本人晚上衝衝離去,走了一夜,他們幾個修行者還好,孫翻譯是肉體凡胎,在密林當中跌跌撞撞,很拖隊伍的速度,一個日本男人幾次要棄了他,淺田櫻子做主將他留下。
等到了早上,孫翻譯睜著一雙紅眼睛,死活不願走動時,他們終於看到了山林深處有了炊煙。有了炊煙就有人家,淺田櫻子拿出地圖來比對了一下,露出喜色:
“孫君,堅持一下!”
孫翻譯困得上下眼皮一直打架,想不通這些日本客人,好好的城市不呆,要跑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害的他昨晚先是被修真者嚇了一跳,又奔波了一夜,狼狽不堪。
淺田櫻子在孫翻譯耳邊嘀咕一陣,孫翻譯又來了些精神頭。
軟語輕柔的“拜托”,很滿足孫翻譯的大男子情懷,他覺得櫻子小姐柔弱的讓人憐惜,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領路,幾人又翻過一座山,山澗中稀稀落落有一些茅屋頂子,孫翻譯打頭陣,領著幾個日本人走下山坡,去了村子。
小金在雲端冷眼盯著這些人,悄無聲息落入了村頭一棵大槐樹上,一隻小麻雀為高階鳥禽的威嚴所攝,呆呆跌落在了地上,被幾個玩耍的小孩撿了,嘻嘻哈哈鬧著要去烤麻雀吃。
孫翻譯一路進到了村中,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少有外人,村裏的狗聞見生人氣味,東家西家一起叫起來,像是大合唱。一個老大爺穿了雙草鞋,端了一碗麵邊吃邊往這邊走,渾濁的眼珠子發現都是不認識的後生仔,還是熱情招呼他們。
“客人們從哪兒來?可是在山裏迷路了?”這村子極偏僻,藏在深山中,到今天還沒通電,若不是迷路,一般人還真找不到這裏來。
淺田櫻子聽中文完全沒問題,隻是這大爺鄉音太重,她隻聽到“迷路”什麽的,一時大喜,這個借口很適合他們。
然而孫翻譯一夜的辛苦,不敢對著日本客人發泄,對同胞倒是高高在上,此時壓根兒沒看到淺田櫻子的眼色,自顧自抽出幾張老人頭:
“老頭兒,給我們做頓早飯,再收拾兩間屋子,這錢就是你的了。”
大爺耳背,沒聽清孫翻譯說什麽:“你要把這錢塞給我?多不好意思……後生仔,大爺不要你的錢,快走吧。”
不少人開門來看,聽到大爺說話都笑起來。這個外鄉人語氣高高在上,讓人不舒服,逗逗他們也好。
淺田櫻子輕咳了一聲,孫翻譯又多加了幾張錢,把話重複了一遍。
也有一千華夏幣左右,在這樣貧瘠的地方,有的人在土坡上刨一年的地,也見不著這麽多現錢。他們不用電,然鹽這些必須品總是要的,一千塊錢在物價飆升的城市裏,還不夠普通工薪人家一個月的生活費,鹽才多少錢?一塊五毛錢還加碘,這些換成鹽,能讓一家人鹹死呢。
老大爺收了錢,果真將幾人領到家中的院子裏。孫翻譯得意洋洋,淺田櫻子似乎很愛村裏隨處可見曬在牆上,院子裏的陶罐子,和幾個手下在那裏小聲說話。
孫翻譯心裏不知道陶罐有什麽可看,擠了進去準備臨時發揮一番,淺田櫻子他們卻打住了話題。
老大爺本來端了攤了雞蛋的麵出來,聽到唧唧歪歪的島國口音,老人愣了愣,本來準備往雞蛋麵裏吐點唾沫,始終不忍糟蹋糧食,轉了個彎,從後麵出去,招呼那些皮孩子們來吃麵。
幾個孩子都被那蛋香誘得吞口水,這天早上,村裏的小孩兒們吃了兩頓飯,肚圓兒口滿,極其開心。
老大爺回到廚房,將昨晚的剩飯煮了稀粥,又將特意挑出來準備喂豬的爛紅薯扔在灶裏烤著。過了半小時,白粥配烤紅薯的早餐被端了上來,一個舊的土罐子裝了一罐白粥,烤紅薯放在一個缺了口的陶罐子裏。
孫翻譯首先就氣了個仰倒,他出一千塊錢,海鮮蒸餃也是能管飽的,這老頭兒就拿爛紅薯打發他,欺人太甚!
他正要發火,淺田櫻子幾人卻吃得很香,白粥陪紅薯,都是純天然的東西,符合島國人追求的的養生之道,看著淺田櫻子小口小口喝粥,老大爺心中冷哼,卻又多少對這些日本人有些改觀。
當然警惕可一點沒少,被劃成“漢奸”代表的孫翻譯,在小山村的磨難,才剛剛開始。
………………
在孫翻譯還在同村裏那黑乎乎的旱廁做鬥爭時,林洛然帶著兩個少年,一隻小青狐,不緊不慢降落在了山頭上。她禦劍,淺田櫻子他們走路,追上他們,不過是前後腳的時間。
她到了築基中期,神識也不過十裏的樣子,這些日本人修為太低,這個距離也不會發現他們。感受到小金,林洛然安撫了下它,叫小金繼續監視。
不過,這個小山村這樣難找,與外麵也隻有一條羊腸小道相通,淺田櫻子他們,來這地方做什麽?
林洛冬興致勃勃,從行李中掏出軍用望遠鏡,遞給黃維鑒。
跟蹤一群別有用心的日本人,還有什麽夏令營,能比這事兒刺激?